【量化历史研究】二战陆军服役如何影响收入和流动性——基于种族群体的新证据

第二次世界大战是人类历史上最具破坏性的战争之一，美国投入了1600万士兵参战——约42万人阵亡60万人伤残。士兵在服役期间可能掌握了某些技能，但也错失了继续深造或发展职业的机会。二战服役经历对退伍军人在劳动力市场上的影响如何，特别是那些规模小但同样重要的群体，目前这一现象的研究尚付阙如。Sergio E. Barrera et al. 聚焦于此，系统分析了二战服役经历对美国不同族裔群体收入水平与社会流动性的影响。

二战期间美军服役的主体是非西班牙裔白人，非裔美国人（黑人）是规模最大的少数族裔群体，约超百万人。第二大少数族裔群体是西班牙裔（如墨西哥人），有40万至50万人参加。亚裔（约3.3万人）和美洲原住民（近2万人）也做出了重要贡献。Browning et al. 1973年的研究认为，得益于军队经历中的人脉和知识储备，非裔和墨西哥裔军人退伍后的薪资高于普通退伍军人。但随着控制样本选择偏差后（Angrist and Krueger 1994），这一影响变的不明显。新近研究表明，这种变化可能因种族而异。

为此，本文聚焦美军的族裔构成，并采用两种方法规避选择偏差，一是在控制参军特征变量的基础上运用OLS回归；二是采用模糊断点回归模型（FRD模型），该方法旨在比较刚好达到服役年龄与未达服役年龄的相似群体之间的差异。考虑到17岁是参加征兵和战争期间志愿服务的截止年龄，故1928年及之前出生的群体符合二战期间入伍条件，而1929年后的出生者则不满足（见图1），尽管有人可能谎报年龄。

图1 按出生年份划分的二战服役军人比例

数据方面，作者将二战入伍记录与美国人口普查局提供的1940年人口普查资料相匹配，以获取陆军退伍军人身份。关于个人的生活状况信息，如工资薪金、利息股息支付、调整后总收入以及1969年居住地等等，他们结合1969年美国国税局1040纳税申报表的行政记录，并通过比较1940年与1969年的居住地信息设置迁移变量。同时，作者还构建了相异指数，涵义为若要使其他族裔的人口分布与非西班牙裔白人相同，所需迁移的最低人口比例。

在FRD模型的设计环节，因为尽管退伍军人自愿参军，但征兵制度对无法胜任军事任务的人员进行了剔除，并非完全随机。为解决上述内生性和选择偏误问题，作者使用经拟合的退伍军人身份概率作为工具变量基于两阶段最小二乘法（2SLS）模型来实现，模型控制了一系列特征变量，如人均家庭工资与薪资收入、学校注册状态、受教育年限等等，并加入了州固定效应。

首先，作者展示了二战期间陆军服役与生活状况的OLS估算结果（表1），其关系总体正向：族裔中有陆军服役经历的人员——比那些非服役人员——更可能在1969年的纳税申报表中申报正向的利息/股息收入，他们往往拥有更高的薪金和工资收入。同时，非西班牙裔白人、黑人和西班牙裔退伍军人迁移至其他县的可能性较低，但亚裔和美洲原住民退伍军人除外。所有群体在相异指数方面的差异微乎其微。

表 1 OLS估计结果

接着，作者根据FRD模型进行了再分析，与表1结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表2中系数符号方向大多转负。可以看到所有族裔陆军退伍军人在1969年的申报可能性均低于非陆军男性群体（首行）；在非西班牙裔白人、黑人和亚裔群体中，陆军退伍军人的调整后总收入低于非陆军男性，而陆军退伍军人在西班牙裔（0.008）和美洲原住民（0.041）群体中的收入略高。此外，所有族裔陆军退伍军人居住的普查区中位收入亦低于非陆军人员。从群体的迁移特征来看，仅黑人和美洲原住民服役人员跨州和人口普查区迁移的可能性较高，退伍军人往往生活在县差异指数较低的地区。

表 2 FRD估计结果

因非西班牙裔是美服役人员中受歧视概率最低的群体，作者将其作为结果参照，发现二战服役经历有助于缩小黑人与非西班牙裔白人男性之间的整体差距，并且对西班牙裔和亚裔的负面影响小于非西班牙裔白色男性，但对美洲原住民申报税款和非工资收入的负面影响却较大。

至此，本文的结论主要聚焦陆军展开，一个关键的原因是二战期间陆军服役记录完整，能与1940年的人口普查数据、1969年的纳税申报表精准匹配。如果涉及海军、海军陆战队、海岸警卫队以及是否参与朝鲜战争，回归结果会有什么变化？作者使用IPUMS数据库中1960年5%的人口普查数据，结合二战期间入伍军人中70%是陆军的情况，通过模拟陆军虚拟变量进行OLS和FRD估计。

表3中（1）、（4）列表示随机将70%的退伍军人样本分配给变量Army，（2）和（5）列将所有二战退伍军人分配给变量WWII，（3）和（6）列表示同时控制朝鲜战争。从红色箭头的方向可以看出，OLS方法仅使用陆军服役变量趋于低估系数，因为非陆军人员包括二战期间服役于其他军种的士兵；FRD估计呈现出较OLS结果更负向的影响。作者认为若能补充二战期间其他军种服役的数据，结果偏差的问题可以很大程度解决。

表 3 含不同兵役的非西班牙裔男性工资和薪金收入的OLS和FRD结果

本文中作者并未就退伍军人较非陆军人员较高收入水平的情况做出过多解释，但给出了退伍军人收入较低的几个可能原因：①可能因学业拖延和战时工作经历不足，导致职业晋升受阻；②或者从战斗中获得的技能无法很好地转化为和平时期的生产；③或因战争的恐怖经历遭受了严重的心理创伤；④也有可能是因为战争造成的身体残疾降低了生产力。

总的来说，该文为深刻理解服役经历对陆军退伍军人劳动力市场的影响提供了新的证据。更重要的是，从多种族裔的角度强调了陆军服役效应的差异性，不仅关注非西班牙裔白人和黑人，还包括西班牙裔、亚裔和美洲原住民，这些都在之前的工作中没有得到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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