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化历史研究】历史上种族间暴力的文化遗产：对融资和创新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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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族歧视具有持久的社会经济影响。已有文献表明，对少数族裔施加的歧视削弱了社会资本，并带来了巨大的经济和金融损失。同时，当代金融和经济发展的地区差异可以由改变某一区域文化和社会资本形成轨迹的重大历史冲击来解释。从中世纪到近代早期，犹太人作为一个群体经常在东欧经济体中担任市场中介和从事金融贸易。但是，伴随着这一群体的是历史上当地主要族裔对其的敌意、仇视、乃至屠戮。

爱屋及乌，恨屋也会及乌。朴茨茅斯大学Jianan Lu 以及爱丁堡大学Wenxuan Hou, Brian Main 以东欧历史上的“犹太定居区”（Pale of Settlement，沙俄时期）内的反犹大屠杀为背景，实证探讨了族群间暴力冲突的文化遗产对当地企业融资与创新的长期经济影响。

历史背景

19世纪初，俄帝国扩张吞并了大量东欧领土。为了将犹太人排除在俄罗斯中部之外，在1800年代初，叶卡捷琳娜大帝在这些征服的领土上划定了犹太人定居区并禁止他们离开此区域。在定居区内，犹太人通常居住在小镇上，并专注于金融和商业服务。在其后超过一百年的时间里，犹太人被迫与非犹太主体群体共同居住。这种地理上的接近伴随着种族间的紧张关系和对犹太族群的歧视与迫害。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犹太大屠杀带来了毁灭性的影响，定居区内的犹太族群几乎完全消失。

理论基础和假设

社会资本在促进金融发展中发挥着核心作用，这种影响可以体现在家庭对金融的使用和企业参与的公司融资上，尤其反映在企业与正式金融（银行、投资）和非正式金融（贸易信贷）之间的互动程度上。同时，金融被认为在支撑企业创新活动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此前的研究已发现，融资的可获得性决定了企业创新活动的程度。

基于在犹太定居区的背景，作者认为社会资本受损的现象源于历史上的种族歧视，并表现为对金融的持续不信任。作者将其称为金融反感机制，并认为它为历史上定居区国家如今金融发展的有限性提供了解释。换句话说，根据这一理论，历史上对犹太族裔迫害的密集程度应该可以预测该地区企业的融资难度。由此，如果金融反感机制有效，它也会导致创新的低迷，因为文献已充分论证了融资约束会显著抑制创新。

数据与图

说明： 定居区的范围及反犹屠杀的分布。蓝色的点状大小表示当地（0.5 × 0.5 纬经度）在1800-1927年之间累积发生屠杀的次数，为本文的基础自变量

实证结果

本文发现，企业如果坐落在历史上族群迫害强度较高的地区，其面临更大的融资约束，更依赖内部融资，同时外部融资能力受到限制。这些融资约束与当代企业创新活动的滞后之间存在关联。作者提出，这种现象可通过金融排斥机制加以解释，该机制根植于历史上族群敌对所塑造的持续反市场文化，反映了地方社会资本的长期退化。这一机制通过基于历史族群暴力诱因的工具变量得到了实证证据的支持。研究结果表明，多数族群对少数族群的敌意和歧视会扩展到仇视与少数族群相关的经济活动，进而产生负面的经济后果——这种影响至今仍持续制约着金融发展与创新。

稳健性检验

本文的结果通过了众多的稳健性检验，包括了工具变量法：反犹屠杀的经济诱发因素（1800年至1927年期间春季气温的累积标准差）和种族诱发因素（1897年犹太人占粮食贸易商的比例，以及1897年犹太人与非犹太人之间的识字率差距）。

总结与启示

历史上的族群歧视可能导致对少数族群主导的经济活动产生持久抵触，即使这些族群已不复存在，这种歧视文化仍深植社会，持续阻碍经济发展。本文认为，这一文化遗产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了东欧金融市场的滞后和创新低迷。

族群歧视的影响可跨代延续，深刻塑造当今经济格局。本文强调理解和正视历史上的种族冲突与歧视文化遗产的必要性，并探讨如何弥补其对当代经济发展的负面影响。其长期经济后果值得进一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