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风一起战斗（5）：透过《怒海争锋》了解纳尔逊时代的皇家海军

说了半天，那《怒海争锋》中的两位主角“惊奇”号和“地狱”号到底属于哪个档次呢？很不好意思，它们在战舰的等级体系中都是处于中下层的小角色，但却是最繁忙的那一类。英国战舰“惊奇”号是一艘标准的六等战舰，只有一层火炮甲板，装备28门12磅加农炮，有197名官兵。当然，这艘战舰是由作家虚构的，不过在皇家海军军舰序列中确实有名为“惊奇”的战舰，而且不止一艘，从1746年到1965年共有13艘英国军舰使用过“惊奇”号的舰名，而在1794年到1814年间就有3艘，其中第一艘是1794年建成的法国战舰，装有24门炮，1796年被英军俘获，改名“惊奇”号列入六等战舰，这应该是最接近于小说原型的战舰，不过它在1802年就被卖掉了；第二艘是10门炮的小型战舰，1799年俘获自法国海军，1800年出卖；第三艘则是1812年下水的一艘38门炮的五等战舰，1837年退役。

■ 在迎风转向的“惊奇”号，虽然是作家虚构的战舰，但从其武器配置情况看，是一艘典型的六等战舰。

法国私掠船“地狱”号则是一艘重型巡航舰（Heavy Frigate），装有双层火炮甲板和44门18磅加农炮，按照英国海军的标准是属于五等战舰，显然要比“惊奇”号高一个档次。在影片中曾透露“地狱”号是在美国波士顿建造的，实际上这艘战舰的原型的确是一艘1797年建成的美国战舰“宪法”号（Constitution），这可是一艘非常牛的军舰，是美国海军的功勋舰，曾在1812年战争中重伤1艘英舰、俘获3艘英舰，至今仍作为永久现役军舰保存于美国查尔斯顿军港，是世界上服役时间最长的军舰之一。这里不妨跑跑题，谈一下当时正在起步的美国海军。在美国独立战争期间，大陆军方面仅有50艘商船改造的军舰对抗英军的海上封锁，当战争结束时除一艘幸运儿外统统被击沉或俘虏，全军尽没。独立后美国造船业获得迅速发展，技术水平也不断进步，很快建造了6艘装有36～44门火炮的重型巡航舰用于打击海盗，保护海运线，“宪法”号就是其中一艘。相比装备同等武备的英国战舰，美国巡航舰的船身更大更坚固，但机动性非常良好，正如影片中杰克舰长看到“地狱”号的模型时也不由得赞叹说这是未来的设计。在1812年战争中，年轻的美国海军正是以这6艘舰为核心和英国海军打了个旗鼓相当，并在伊利湖战斗中逼降了6艘英舰，这是皇家海军史上惟一一次舰队集体投降，当然这与皇家海军主力忙于收拾法国，只派出二流军舰参战不无关系。

■ 美国海军功勋战舰“宪法”号，该舰是《怒海争锋》中法国私掠船“地狱”号的原型，是一艘装备44门火炮的重型巡航舰，应属于五等战舰。

舰炮与弹药：在拿破仑战争时期，英国皇家海军战舰的主要武器是炮口装填的滑膛火炮，而线膛火炮直到19世纪60年代才得到普遍应用。海军舰炮主要用铸铁制造，但也有青铜火炮，虽然铁炮要比铜炮更重，但造价更便宜，更便于批量制造，而英国的铸炮技术从16世纪起就居于领先地位。当时火炮的大小并不用口径来表示，而是用所发射的炮弹重量来区分，英国海军曾使用过十几种规格的火炮，从3磅炮到42磅炮，不过最主要的舰炮是18磅炮、24磅炮和32磅炮，它们都是安放在四轮炮车上的长身管火炮，最大射程可达3000码（2700米）。在19世纪初英国海军装备的舰炮大多是由火炮总监托马斯·布洛姆菲尔德（Thomas Blomefield）在18世纪后半期设计的，因此被称为“布洛姆菲尔德”型，其主要特点是表面平滑并在炮尾设计有一个尾环，被认为是当时最优良的海军舰炮。法国海军也主要使用铸铁炮，主要的型号是18磅炮和36磅炮。在影片中“地狱”号就装备了18磅炮，而“惊奇”号只有12磅炮。舰炮大多成排部署在火炮甲板上，从舷侧的炮门发射，从保持舰船的稳定性考虑，重型火炮被布置在下层甲板上，而较轻的火炮被置于上层甲板，以一艘有三层火炮甲板的大型战舰为例，火炮布局自下而上分别是32磅炮、24磅炮和18磅炮。

19世纪初的海军舰炮均普遍使用木制四轮炮车，这也是英国人的发明，可以在甲板上灵活移动。当时还没有火炮仰俯装置，只能通过移动炮尾下部的楔形木块来调整仰角，但幅度很小，由于交战距离比较近，基本以平射为主，在影片的最后决战中，为了提高炮火仰角，以打击“地狱”号的桅杆和帆缆，英国炮手们奉命将炮车后轮拆掉。和17世纪的火炮相比，当时舰炮的击发装置有所进步，安装了燧发器，类似燧发枪的发火装置，通过拉动火绳击发，而不像我们在影视剧里常看到的那样，使用火绳或用火把、烧红的铁钩点燃炮膛里的火药，提高了安全性和可靠性，不过陆军火炮还用老办法打响，因为在陆地上并不像军舰上那样怕火。在《怒海争锋》中有一个细节，在最后战斗中医生的助手用手挡住了法军舰炮的燧发器，从而阻止了射击，他当时的表情相当搞笑。在开炮时所有的水手都要退到火炮后座距离以外，那时还没有火炮制退装置，任何胆敢挡住大炮退路的人都免不了被撞断腿的下场！发射后炮手会迅速清理炮膛，防止有未熄灭的火药残渣，然后重新塞入火药包和炮弹，在燧发器的药池里倒上少量火药，拉开击锤，最后利用与炮车相连的滑轮组将炮口推出炮门再次开火。训练有素的炮组完成再次装填开火只需半分钟左右，正如影片中“惊奇”号的强化训练所表现的那样，因为成绩良好，所有人都得到了额外的朗姆酒。当时英国海军的18磅炮1分钟可以发射两次，而法国和西班牙海军同样的火炮2分钟能打3发就不错了，这得益于皇家海军优秀的人员素质和火炮质量的优良。

■ 19世纪初英国海军战舰的炮位配置情况，注意火炮尾部的尾环和燧发式击发装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