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入水下的古罗马历史：“皮索的阴谋”现场

在上集中为大家介绍了意大利巴亚小镇以及水下考古公园的历史和现状（意大利巴亚考古潜水：潜入梦幻中的古罗马宫阙楼阁，点击可跳转），本集就让我们来详细的讲诉一下水下考古公园最受欢迎的“A区”的故事，以及发生在这里的古罗马重大历史事件“皮索的阴谋”（Pisonian Conspiracy）吧。

↑ 巴亚小镇复原图 来源：Archaeology Illustrated

↑ 今天的古镇巴亚 来源：BBC

意大利巴亚

水下考古公园A区

及

“皮索的阴谋”

作者：小宁

上回书说到，2002年成立的意大利“巴亚水下考古公园”（Underwater Archaeology Park of Baia）海洋保护区分为A、B和C一共3个区域。其中的A区便包括了古罗马时期巴亚小镇沿巴亚努斯湖（Baianus）东侧沉入水下的大部分建筑遗迹。如果算上2020年刚刚完成发掘并对潜水员开放的新区域在内，这里又可以进一步划分为4个部分，共计10个设有固定浮标的入水点。

↑ 巴亚水下考古公园的区域地图 来源：MUSAS

↑ 巴亚土地沉降和遗迹地图，深灰色是今天的海岸，浅灰色则是古罗马时期的海岸，左侧椭圆形的“巴亚努斯”湖东岸阴影中的区域便大致与今天要讲的“A区” 重叠 来源：C. Brandon after Scognamiglio, 2002

这片区域原本是古罗马时代的著名度假小镇巴亚最精华的区域，也是不少重要历史的见证。从目前的考古发掘成果来看，这里除了遍布酒馆和娱乐设施的街道，防波堤与运河以外，还包括了罗马帝国第4位皇帝克劳狄乌斯的行宫，以及占据了其中差不多一半面积的巨大别墅——“皮索别墅”（Villa dei Pisoni）。这座别墅不但是最著名的“贤帝”哈德良皇帝（Hadrian）最钟爱的地方以及最后去世之处，而且更是与整个欧洲历史上著名的“暴君”尼禄（Nero）执政时期的重大事件“皮索的阴谋”息息相关。首先我们就来看一下这场几乎改变了罗马帝国历史进程的事件吧：

↑ 皇帝尼禄的大理石胸像 来源：大英博物馆

尼禄是古罗马帝国第一个王朝的最后一位皇帝，也是当之无愧的欧洲版“商纣王”。据说他的母亲为了扶他上位，不惜毒死了他的续父克劳狄乌斯皇帝（Claudius）；而他即位之后为了独掌大权却又杀害了他的母亲。至于他最著名的“政绩”，更是为了给自己的宫殿腾地方而故意纵火烧了大半个罗马城（尽管现代考古发现他有被栽赃之嫌）。根据记载这位暴君尼禄很喜欢在巴亚度假，不过相比起他从前任克劳狄乌斯皇帝手里继承的巴亚行宫，他更喜欢跑到隔壁最恢弘的“皮索别墅”去做客，而且经常一连多日留在那里饮唱作乐。

↑ 光盘刻录软件“尼禄”，之所以使用这位著名“暴君”的名字，便是利用了“烧制光盘”（Burning ROM）与“焚烧罗马”（Burning Roma）之间的谐音梗 来源：Nero

“皮索别墅”的主人皮索（Gaius Piso）是当时罗马政坛的明星、深受军队和人民爱戴的元老与前任执政官。他样貌英俊、身材高大健壮、口才出众，被当时的人们称为“标准的模范罗马人”。此外皮索还是罗马势力最强大的望族卡尔普尼尔家族（Calpurnia Gens）的继承人，该家族历史上此前曾经至少有15人出任过执政官一职。即便一向不愿意将爱情与政治混为一谈的凯撒大帝，当年独揽大权之后还是迎娶了卡尔普尼尔家族的成员卡尔普尼亚（Calpurnia）为妻。

↑ 18世纪版画《凯撒与庞培亚离婚并迎娶卡尔普尼亚》 来源：Claude-Nivolas Malapeau

时间来到公元65年的一个晚上，40多位衣着光鲜的帝国上层精英正聚在皮索别墅里。他们时而大声起誓，时而窃窃私语，时而又爆发出争论。一场将会震动罗马帝国、甚至改变历史走向的巨大阴谋正在这里酝酿，那就是——刺杀当朝皇帝尼禄！然而令人震惊的是，这场阴谋的参与者们既不是皇帝的政敌，也不是刺杀过凯撒的那些共和主义者，他们恰恰都是皇帝尼禄身边的亲信和当权者们。

↑ “皮索别墅”正门的复原图 来源：grandenapoli.it

这些密谋者当中既有刚刚当选的新一届执政官，也有帝国的裁判官兼财务官等政要，甚至还有主管皇帝人身安全的皇帝禁卫军团的主要军官们：禁卫军长官，禁卫军的二号人物元老军政官，以及负责贴身保护皇帝的两名禁卫军百夫长。更令人震惊的是，他们当中甚至还有当时的著名诗人、皇帝从小到大的同学兼密友卢坎（Marcus Luvanus），而这位卢坎的叔叔正是皇帝尼禄的“帝师”以及最重要的政治辅佐人、罗马帝国时期最著名的哲学家“小塞内卡”（Seneca the Younger）。当然，这栋辉煌别墅的主人皮索也在场。

为什么这些皇帝的身边人竟然想要至他于死地呢？这伙人有此意图恰恰是因为他们与尼禄足够接近，因此尽管在不知情的民众中皇帝依然有不少支持者，但是这些密谋者却很清楚这位皇帝的性格正在变得越来越残暴、怪异和不稳定。因为尼禄年仅30多岁身体健康，在权力上又没有任何制约，因此才让这些了解他的人觉得除非采用极端的手段解决问题，否则整个罗马帝国都将会被尼禄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 18世纪明信片上描绘的皇帝尼禄对着罗马城大火奏乐高歌的情景 来源：Granger Collection

按照他们的计划，因为皇帝经常会到巴亚度假，而且非常钟爱皮索的这座高大恢宏的别墅来饮宴作乐。通常在这样的场合尼禄并不会带太多的卫兵跟随，加上皮索也可以很方便的在别墅里提前做好部署，所以是进行刺杀的理想场所。

在巴亚行刺尼禄的计划虽好，但是驻扎在巴亚附近的罗马两大帝国舰队之一的“米赛努姆舰队”（Classis Misenensis）的态度便显得非常重要了。恰巧在此时，该舰队的一名军政官普罗库努斯（Volusius Proculus）拜访了参与阴谋的希腊裔解放女奴伊壁鸠努斯（Epicharis）。这位军政官倾诉他帮助尼禄秘密除掉了自己的母亲，但是却没有得到任何回报。解放女奴伊壁鸠努斯闻言立即试图说服这位舰队军官加入刺杀阴谋，然而谈话之后普罗库努斯却向皇帝尼禄告发了伊壁鸠努斯，从而导致她被尼禄关押。后来在皇帝尼禄调查阴谋的时候，这位坚强的解放女奴被施用重刑但是依然没有供出任何同谋。她由于四肢都被打断，最后用嘴咬住一根皮带将自己勒死自尽了。

↑ 15世纪德国书籍插图中描绘的正在遭受折磨的解放女奴伊壁鸠努斯，她曾经以“小塞内卡”兄弟情人的身份加入到了皮索的阴谋中，因为表现得比众多出身高贵的罗马人更为勇敢，所以20个世纪以来在欧洲一直被视为勇敢女性的象征 来源：Johannes Zainer

伊壁鸠努斯的突然被捕给密谋者们带来了恐慌，于是他们决定尽快前往罗马，在尼禄观看比赛时进行刺杀。届时将由裁判官兼财务官斯卡维努斯（Flavius Scaecinus）假装跪地请求尼禄给予赏赐。当尼禄的注意力被吸引之后，站在他身后的禁卫军军官会用短剑解决掉这名“暴君”。然而就在执行计划的前夜，裁判官兼财务官斯卡维努斯却因为被自家的一名解放奴隶告发而遭到拘捕。他一开始对被指控的内容矢口否认，几乎就要洗脱了嫌疑。然而就在最后关头，他的前奴隶又咬出了另一名参与者纳塔里斯（Antonius Natalis），而这位罗马骑士则是一看到刑具就被吓破了胆，直接交代了一切。

身处信息茧房之内，自以为深受爱戴的皇帝尼禄对这一阴谋既惊讶又震怒，于是一场席卷罗马上层的大搜捕就这样开始了。皇帝从小到大的玩伴诗人卢坎也没能逃过一死，候任执政官拉特拉努斯（Plautius Lateranus）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自尽就被不容分说的押到处决奴隶的刑场处死了。就连皇帝的老师和主要辅政者、大哲学家小塞内加也在并没有明确证据的情况下被勒令自杀。

↑ 著名的新古典主义油画大师戴维德（Jacques-Louis David）的名作《小塞内加之死》 来源：雅克·戴维德

就在同伙们先后被带走的时候，皮索却还在他的豪宅里犹豫不决。身边的朋友们劝他与其寄希望于尼禄的宽容，还不如凭借他的声望去附近的巴塔维亚（Batavi）骑兵部队军营，或者干脆去城市广场的讲坛发表“保卫祖国和自由”的演说，尝试争取公众和军队的支持。因为事发突然皇帝尼禄还没有来得及调集军队，所以依靠民众或者武力就有机会直接解决一切问题。

↑ 罗马军队中的巴塔维亚骑兵，巴塔维亚人被认为是日耳曼人中最好的骑兵，经常在罗马军团中服役 来源：Tumblr

然而不知道是被吓破了胆，还是过于留恋自己的豪宅。皮索刚一在公众场所的支持者面前露面，便突然又改变了主意，头也不回的回到了豪宅，对朋友们的呼喊也充耳不闻，闭居在家，坐等来自尼禄的惩罚。几天之后，一队打着禁卫军旗号的部队来到皮索门外。皮索看到这支禁卫军部队中的士兵都已经被替换成了刚刚征招的新兵，没有一个是可能会支持他的老兵，便知道大势已去。这位“标准的模范罗马人”默默回到房间内准备了一份乞求皇帝宽恕的遗嘱，然后便割断了自己双臂中的脉管……

↑ 准备自杀的皮索 来源：Weapons And Warfare

皮索虽然自杀，但是因为阴谋而引起的血雨腥风却在罗马上层一发不可收拾，就连负责拘捕和审问此事的禁卫军长官鲁弗斯（Faenius Rufus），最后也因为被发现牵涉其中而遭到了处决。虽然这场阴谋以失败告终，但是却严重动摇了人们对皇帝的信心以及他与名门望族之间的关系，为日后的众叛亲离埋下了伏笔。

↑ 公元65年铸造的罗马金币，正面为皇帝尼禄的头像，为了纪念战胜“皮索的阴谋”，金币的背面被铸上了主管安全的女神“萨卢斯”（Salvs）的形象，以示感谢她的保佑 来源：cngcoins.com

皮索自杀之后，包括他在巴亚的豪宅在内的财产都被皇帝收入名下。但是皇帝尼禄也并没有能在他所钟爱的这座别墅里逍遥很久。仅仅3年之后来自西班牙行省的“渔阳鞞鼓”便动地而来，尼禄在逃出罗马之后，元老院也终于宣布他为“人民公敌”。最终身边只剩下3名仆人的皇帝只得在野外的一个小院里自杀，给整个“儒略-克劳迪斯”皇朝画上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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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转星移、皇朝陨灭，尽管后来又有皇帝哈德良的钟爱，但是罗马的能工巧匠还是无力与大自然抗衡，最终也没能避免这座辉煌的别墅以及周围的整个街区因为土地沉降而没入大海的命运。而随着西罗马帝国的灭亡，夕日所有的辉煌与繁华都渐渐的被人们淡忘了。到了20世纪初，曾经的皮索别墅已经仅仅存在于几部罗马史书之中，甚至于他们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夸张的故事都很难确认。

↑ 油画大师透纳（William Turner）的油画《巴亚海湾》（Bay of Baiae），描绘了19世纪的巴亚湾，当时这座几乎荒废的小镇曾经因为大量罗马建筑遗存而成为诗人和画家们的圣地 来源：William Turner

正如在本文上集中所介绍的，经过1950年代被偶然发现，以及1980年代开始的发掘，最后再到2002年水下考古公园的建立，这片在水下沉寂了超过千年的街区终于又回到了人们的视线里，也终于证实了罗马史书的记载果然不虚。下边就让我们来近距离的看一看今天在这片水下古城游览的情况吧。

如前文《意大利巴亚考古潜水：潜入梦幻中的古罗马宫阙楼阁》中所述，如今巴亚水下考古公园已经发掘的部分包括了4个区域（潜点），即最早被发现的“克劳狄乌斯的宁芙”、规模最大的“皮索别墅”，以及“门廊别墅”和刚刚开放的“卢卡斯温泉浴室”。

↑ 巴亚水下考古公园A区的主要遗迹 来源：Flegr

“克劳狄乌斯的宁芙”（Ninfeo di Claudio）

4个区域中最靠近海岸也是最早被发现的是位于最北侧的皇帝克劳狄乌斯的行宫遗址。在这片区域中最主要的看点便是所谓的“克劳狄斯的宁芙”，这是一座位于行宫中的罗马皇家宁芙卧宴厅 （Imperial Nymphaeum）遗址，也是整个巴亚考古成就的象征，在水下考古史上也具有重要意义。

↑ 参观“克劳狄乌斯的宁芙”的路线地图，左上方靠近悬崖海岸的倒U形建筑便是宁芙水殿 来源：Valtrand Editore

“宁芙”原本是一种罗马特色的与水有关的神龛建筑形式，不过克劳狄乌斯皇帝的这座宁芙建筑却是一处用于举办奢华的罗马躺卧宴会的水殿。我们今天可以在影视作品中看到古罗马人半躺着参加宴会的奢华场面，只不过在克劳狄乌斯的这座水殿里还设置了水道，能够顺流给宾客提供饮食，堪称是古罗马升级版“曲水流觞”。

↑ 宁芙水殿演变复原图 来源：Impero Romano

从现存的遗迹上看，这座宁芙水殿采用了荷马史诗《奥德赛》作为主题进行装饰。水殿的后殿有用石灰覆盖的痕迹，推测是被装饰成模拟洞穴。这里所有的雕刻都体现了荷马史诗中尤利西斯将酒杯递给牧羊人的场景。此外这里还可以找到带有豹子的狄俄尼索斯的雕像，也暗示了这里与葡萄酒的联系。

↑ 一幅早期关于克劳狄乌斯行宫的墨水画 来源：Golvin

在宁芙水殿的其他现存雕像中，还包括了许多皇帝克劳狄乌斯的近亲，包括屋大维的孙女和克劳狄乌斯的母亲安东尼娅·米诺。不过在这里最有趣的雕塑是早逝的小奥塔维亚·克劳迪娅，由于她存活的时间很短暂，所以考古学家正是根据这座雕像以及史书上的相关记载推测了这处遗址的建造时间。

↑ 对于确定别墅年代起到重要作用的小克劳狄亚雕像 来源：Pasquale Vassallo

为了保护这些雕塑，水下考古公园已经在2009 年将原有雕像打捞并送入博物馆，但是在原位放置了还原度很高的复制雕像，经过了多年的海水洗刷之后，这些雕像已经很好地融入了原本的环境。除了这些全球闻名的雕像以外，在水殿以外的行宫遗址中也还保存了许多建筑物的地基，包括温泉浴室和石板路等等。

↑ 今天宁芙水殿遗址中的雕像 来源：ResearchGate

最为水下考古公园最早、也最著名的场景，克劳狄乌斯的宁芙不仅可以进行水肺和自由潜水，而且也可以通过搭乘带有水下窗口的游船等等许多丰富的形式进行参观。

↑ 参观雕像的自由潜水员 来源：Archaeology Magazine

“皮索别墅”（Villa dei Pisoni）

在克劳狄乌斯的行宫南边不远便是规模最庞大的“皮索别墅”遗址。因为在这处地基下方的铅制管道上清晰的刻着皮索的名字“L Pisoni”，所以被确认为历史记载中的皮索别墅。这处遗址现存的部分包括北侧的别墅建筑主体，和南侧的私人码头及配套海岸设施遗迹。由于遗址面积极为庞大，从4米深度的浅水区一直延伸到大约12米深度的海水中，因此通常也会被划分为多个不同的潜水点。

↑ “皮索别墅”遗迹的深度扫描图，红色为最浅的位置，蓝色为最深的位置 来源：mdpi.com

如今在建筑遗迹部分，最吸引人的是在其北侧规模宏大的方形中央花园（Viridarium），花园一侧的墙壁上装饰有整齐排列的罗马支柱，而另外两侧的门廊上则开有大窗和壁龛，这样的设计与哈德良皇帝的宫殿有许多相似之处，因此被认为很可能是在哈德良时期加建的，这一点也吻合了史书中记载的哈德良皇帝极为钟爱巴亚的这座别墅，并最终在这里去世的历史。潜水员在这里可以按照已经布置了引导绳和16块水下看板的固定的路线围绕北、西两侧的门廊巡游，全程一共150米，大概耗时40-50分钟。

↑ 中央花园的参观路线，每个数字代表一块水下看板，其中6号为温泉浴室、7号为喷泉小径、8-12为带有壁龛的门廊、12-15为带有罗马支柱的砖墙 来源：campiflegreionline.it

↑ 中央花园门廊的遗迹 来源：

↑ 中央花园门廊复原图 来源：Grandenapoli.it

沿着中央花园向南，便可以看到大片的别墅建筑遗迹。与克劳狄乌斯的宁芙水殿遗址以保存完好的雕像特色相似，皮索别墅建筑遗址区域的特色看点是大片精美的马赛克地板。这些水下的马赛克地板有些已经经过了志愿者的修复，恢复到当年的状态，看起来非常精美。除此之外在建筑区域内还保存了两座较大的私人温泉浴室，其中一座甚至还有清晰可见的浴池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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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向南来到“比索别墅”朝向大海的最外侧，潜水员在这里首先可以看到别墅面向码头的立面以及配套私人码头的遗迹。在码头外侧更深的水底又可以看到很多方形的建筑结构散落在海床上，这些结构都是古罗马时代使用混凝土浇筑建造的，体积非常巨大，有些甚至高达到5米！现在认为这些混凝土块是当年古罗马人用于加固海岸的设施，类似今天的防波堤。有趣的是其中一块较为高大平整的正方形混凝土块顶部还有建筑物的痕迹，很有可能是一座古罗马灯塔的底座。

↑ 巨型混凝土块防波堤遗迹区域的地图 来源：Flegrei

↑ “皮索别墅”码头和灯塔部分的复原图 来源：grandenapo

“门廊别墅”（Villa c.d. “Con ingresso a Protiro”)

在皮索别墅的西南侧有另外一片建筑物的遗址，其中心是一条两边密布着酒馆和店铺的街道。街道的西端一直通向链接巴亚努斯湖与大海的人工运河附近，在哪里还有一座带有门廊的别墅，因此这一片区域便被统称为“门廊别墅”。与“皮索别墅”的中央花园类似，这里也有已经布置好的固定参观路线。

↑ “门廊别墅”区域的参观路线图 来源：SasMap

通常潜水员会从靠近“皮索别墅”一侧的街道尽头开启旅程，首先沿着街道西侧一路朝向西南，来到最远处的运河堤岸遗迹。这条运河是当年人工开挖的连接巴亚努斯湖与大海的通道，总共长约230米，如今完全位于6-8米深的水下，视觉效果颇为壮观。潜水员可以清晰地看到当年古罗马工匠在两侧河堤都使用了数米厚的混凝土进行加固，如今混凝土上还留有不少孔洞，显示当年曾经在上边装有巨大的金属部件。

运河北侧便是这片区域的标志性建筑“门廊别墅”，这栋别墅虽然不及“披索别墅”，但是从主街道向东进深也足足有120米。位于主街道上的别墅大门有一道长长的门廊，两侧放有石制的长椅，这便是“门廊别墅”名称的由来。由门廊进入便是镶嵌着大量大理石板的别墅的中庭，在这里最值得一看的是位于东北角的一个独立小房间，房间内保存了非常美丽的六边形黑白两色马赛克地板。从中庭转向南侧这是别墅壮观的后庭，这里是一座类似“巴西利卡”形状的建筑，仅仅是后方的弧形墙面的跨度就有十余米宽，整个大厅的面积超过了250平方米！

↑ 别墅内的彩色马赛克地板 来源：Hypebeast

↑ 六边形马赛克地板 来源：parcosommersobaia.beniculturali.it

↑ 六边形马赛克房间复原图 来源：Archeologia Subacquea Blog

从别墅出来返回到主街道上，会看到路的东侧有一排隔间，这些都是当年临街的店铺和酒馆，让潜水员仿佛能够看到当年巴亚的纸醉金迷的街头生活。在酒馆的后边，也就是“门廊别墅”的北侧，是一大片空地，这里曾经是一座一侧连接着海港的公园，在这里考古学家近期成功找到并修复了一座阿芙洛狄忒的雕塑。最后在整个区域的最北侧还有几座带有马赛克地板的独立洗浴间以及相应的热力学建筑系统，推测可能是一座公共温泉浴室的一部分。

↑ 北部公共浴室区域内的热力学建筑结构 来源：Pasquale Vassallo

↑ 著名的角斗士马赛克地板 来源：Marco Gargiulo

“卢卡斯温泉浴室”（Terme del Lacus）

最后在以上3处遗迹的中间，还有一片直到2020年才发掘完成对潜水员开放的区域，被称为“卢卡。因为这里水深同样很浅，因此除了水肺潜水以外，也是一处理想的浮潜或自由潜潜水点。

↑ “卢卡斯的温泉浴室”遗迹区域地图 来源：Flegrei

在这片相对面积较小的遗迹区域里，潜水员通常会按照顺时针方向绕场一周。从浮标下水，很快便能看到一根巨大的罗马大理石支柱横在遗迹前方。这跟支柱是被罗马工程师主动放倒的，目的是为了用它来紧急构建临时海堤，以便阻止由于土地沉降造成的海水灌入。像这样用放倒的支柱临时构筑的海堤在这处遗迹内还有好几处。

↑ 被当做临时堤坝的大理石支柱 来源：Pasquale Vassallo

在这片遗迹中也保存了好几处马赛克地板，不过相比精美的图案，更有趣的是在好几处地板的下方十几到几十厘米深处还能看到更早期的地板。这样的现象也显示出因为土地沉降，古罗马人也曾经试图通过加高地板来对抗海水倒灌。

↑ 彩色马赛克地板 来源：Pasquale Vassallo

除此之外在遗迹中还有几处明显的洗浴设施遗迹遗迹大理石支柱的基座。其中的一个独立浴池还保留有向下方的台阶，古代罗马人在泡温泉之余会坐在这样的台阶上休息。当潜水员回到浮标附近的时候，会经过一段铺设了排水设施的空地，有可能是当年浴室附属的室外空间。

关于巴亚水下考古公园A区的介绍到此就结束了，在本文的下集中我将为您介绍包括了“米赛努姆舰队”的诞生地“儒略军港”遗址在内的考古公园B区和C区，希望您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