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6. 不起眼的多面手——日本海军“燕”级敷设艇

作者：Behemoth。

作者简介：Behemoth，江苏南京人，2014年起开始创作，现已发表、出版近70万字。

应对水下的威胁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日本为了获得在中国和太平洋地区的殖民权益而加入协约国阵营并对德国宣战。由于德国和奥匈帝国海军为封锁协约国海上交通线而发动了“无限制潜艇战”，日本海军应协约国方面邀请派遣舰艇前往地中海战区执行了一系列反潜护航任务，在此期间积累了一定的反潜战经验。到了战后日本海军对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己方和英国皇家海军的反潜作战进行了详细研究，认为未来战争中潜艇将有可能偷袭舰艇驻泊的基地或者锚地，因此有必要加强舰艇驻波地的反潜防御。

有鉴于此，日本海军在1921年（即大正10年）正式将急设网（一种布设在锚地和航道附近的线网，可以快速部署，并加挂水雷以达到打击试图渗透通过的敌方潜艇的目的）、捕获网（同样是用于反潜的线网，网上加挂有发光浮标，当敌方潜艇被缠绕时可用于指示潜艇航迹，从而引导己方反潜兵力进行攻击）和基准网（一种永备化反潜线网，架设耗时耗力，但较坚固）等反潜网设备列为制式反潜武器，并提出建造专门用于架设线网的敷设艇。

图1. 日本海军一四式捕获网结构示意图

1922年签署的《华盛顿海军条约》令日本海军一时间“元气大伤”，不过由于该条约对小型舰艇和辅助舰艇的要求较战列舰和航空母舰等略微宽松，因此日本海军就在这方面做起文章。到了1923年日本海军在新补充计划中正式将3艘500吨级捕获网敷设艇、2艘500吨级基准网敷设艇和1艘5000吨级急设网敷设艇列入，不过最终投入建造的舰艇的数量和吨位都较原计划有所下降，其中捕获网敷设艇的数量由3艘减为2艘，吨位也被缩减到450吨。吨位的缩减一方面是为了降低成本和占用吨位份额，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提升舰艇的机动性。

从1928年起，捕获网敷设艇的首艇开始建造，随即次艇也下单开建，2艘艇都在次年建成并交付日本海军。根据日本海军的命名规范，2艘艇被分别命名为“燕”号和“鸥”号，整个级别也按照首艇命名为“燕”级。

小而全的设计

虽然在编列预算时“燕”级仅仅是一种用于“敷设”的特种用途舰艇，但在之后的设计建造过程中被不断添加上诸如反潜、布雷、扫雷等功能，逐渐成为了一艘小型多用途近海（江河）作战舰艇，甚至被一些海军史学家认为是日本海军第一种现代化的专业扫雷艇。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就在1929年3月23日，日本海军对一系列舰艇的舰种属性进行了调整，原有的捕获网敷设艇被调整为二等敷设艇，而到了1931年5月30日，原有的二等敷设艇又被废止，“燕”级被重新定级为敷设艇。

“燕”级采用平甲板设计，艇体全长68.8米，水线长65.5米，吃水深度2.1米，初始设计中的标准排水量为450吨，满载排水量则为554.3吨。该艇艇身中段呈筒型，接近吃水线处艇身最宽，之后向上逐渐收缩。作为舰体的一大特征，其舰首有一段4米长的短遮蔽甲板。而为了布设捕获网，在艇体中部两舷还各加装了一道高约600毫米的舷墙。

图2. 1929年时刚刚服役的“燕”号，注意其舰首甲板结构

作为艇上的主要动力装置，“燕”级安装有2台立式三缸三胀往复式蒸汽机驱动双轴双桨，而配用的锅炉则为2台吕号舰本式煤（碳）油混烧锅炉。之所以采用这种看似“落后”且性能相对“不足”（“燕”级使用的三胀往复式蒸汽机最大功率为2500马力）的动力装置，主要是因为三胀往复式蒸汽机性能较为成熟、造价低廉，适合用于这类对航速要求不高的辅助类作战舰艇，而且对燃料的要求也相对较低，锅炉可以使用煤炭作为燃料（“燕”级的燃料满载量为重油35吨和煤炭40吨），这对于长期苦于石油来源匮乏的日本海军而言也算是一大“利好”。在这套动力装置的推进下，“燕”级的最大航速可达19节，以10节的航速航行时航程可达1200海里。

图3. 吕号舰本式锅炉设计草图

作为所谓的“敷设艇”，“燕”级装有用于完成敷设任务的3海里长捕获网。捕获网平时收纳在艇体后部下层的收纳库中，后甲板上还设有捕获网的设置台。如果不执行捕获网敷设任务，艇上可以搭载80枚水雷，在艇的两舷甲板上设有搬运水雷的轨道。除此之外，为了实现“一艇多能”，“燕”级还配备了较强的火力。作为主炮的是一门加装在舰桥前的架高防空甲板上的40倍径三年式80毫米（实际为76毫米）单联装高射炮，这样安装的目的是为了防止火炮射击影响舰桥运作，在防空甲板上除了高射炮还安装有用于回收捕获网和水雷的回收装置。除此之外在后部桅杆后的上层结构上还装有一挺单联装维克斯（日本海军称为“毘式”）13毫米高射机枪。除此之外，为了执行反潜任务，“燕”级还配有2具八一式爆雷投射器（即深水炸弹发射器），并备有18枚“爆雷”（即深水炸弹）。

图4. 一枚5号水雷样品，该型水雷可由“燕”级敷设艇布雷

图5. 陈列在日本靖国神社“游就馆”的一门三年式80毫米高射炮实物

图6. 八一式爆雷投射器设计图

随着战事发展，盟军已经逐渐掌握了战场制空权，为了提高战场生存率，日本海军开始从1944年下半年起为各类舰艇加装或升级防空武器。其中依然未被击沉的“燕”号用1门96式25毫米多联装高射机关炮替代了原有的13毫米高射机枪，并且在舰桥前的上层甲板的两侧船舷、烟囱后方的上层甲板和后甲板处各加装了1门96式25毫米单联装高射机关炮。虽然防空火力较之前有了一定提高，但相比起盟军空中力量还是只能用“杯水车薪”来形容（该艇的最终结局也证明了这一点）。

图7. 一门安装在陆上阵地的双联装96式25毫米高射机关炮，地上散落的为高射机关炮使用的弹夹，该炮为二战中后期日本海军主力小口径高射炮

当然，以当时日本的舰艇设计和建造能力，要做到面面俱到显然要在很多地方付出代价。和同时期不少堆砌武备的日制小型舰艇一样，“燕”级舰体也存在吃水深度过浅而重心过高的问题，这就对其航行稳定性产生了严重的负面影响。此外该艇在平时的乘员定额为43人，而到战时则会增加到81人，这样势必造成居住环境大打折扣，从而影响持续作战效能。在1934年的“友鹤事件”后“燕”级艇体经历了一轮改造，包括撤除艇体两侧的舷墙、缩短烟囱长度、在艇体底部加装55吨压载物以及在甲板下450毫米位置加装压载龙骨等，同时舱底龙骨尺寸也被加码，改造后“燕”级的排水量有所上升，达到了557吨。

如果仅仅从完成预设任务出发，“燕”级艇上安装的各种武备已经远远超过所需。实际上日本海军为了以有限资源投入军备竞赛不惜将每艘舰艇都打造成具有超强作战能力的火力“刺猬”，而“燕”级等一系列重火力小型舰艇就是这一畸形思想的结果。

从东征西讨到沉入海底

就在“燕”级建成后不久日本就进入了全面侵略战争的轨道，虽然该级艇并不及各种大型舰艇般威风凛凛，但也曾是日本海军对外征讨的急先锋之一。不过最终在反法西斯力量的打击下该级艇被悉数击沉，最终落得个海中长眠的结局。

“燕”号

作为“燕”级的首制艇，该艇于1928年9月17日在横滨船渠开工建造，并于次年4月24日下水，同年7月15日建成服役，此后该艇一直隶属于佐世保镇守府并以佐世保为母港。

全面抗战爆发后，由于该型艇吃水较浅、火力较猛，同时具有一定的扫雷和打捞能力，因此“燕”号和“鸥”号一同被编入日本海军中国方面舰队，在长江中下游对中国海军布设的沉船阻塞线进行打捞破坏并以舰炮火力封锁江面阻止中国军队利用长江航道进行运输。在1938年的武汉会战中，该艇成为了日军攻打九江的急先锋，多次抵近岸边使用舰炮火力支援陆上作战。在“鸥”号被中国海军击中的当天夜间该艇曾冒险靠近“鸥”号残骸并拖带其上岸搁浅。

1941年12月8日太平洋战争爆发时，该艇隶属于佐世保镇守府，此后被调往第3舰队负责为航行在菲律宾林加延湾（仁牙因湾）的运输船团进行护航，并在扫雷和清理航道等任务中表现活跃。此后该艇一直被用于遂行反潜护航任务。到了1945年2月28日，该艇到达冲绳附近的宫古岛，并于3月1日凌晨在宫古岛冲附近遭到美国海军F4U“海盗”式战斗机机群攻击，在5时左右沉入海中，同年5月10日被正式除役。

“鸥”号

作为“燕”级的二号艇，该艇于1928年10月11日在大阪铁工所樱岛工厂开工建造，并于次年4月27日下水，同年8月30日建成服役，此后该艇与其姊妹艇“燕”号同样隶属于佐世保镇守府并以佐世保为母港。全面抗战爆发后，该艇同样被编入中国方面舰队，并与“燕”号一道进入长江中下游，在日军进攻九江的战斗中逞凶一时。

图8. 1929年9月，刚刚建成的“鸥”号，照片摄于吴港，注意其防空甲板上用于回收捕获网和水雷的设备

1938年7月16日（中国海军记录，日本海军记录为7月6日），中国海军派出电雷学校文天祥中队所属文93号鱼雷艇雷击命中正在九江彭泽县附近江面锚泊的鸥号（日方记录为触发一枚中国海军布设水雷），艇身后段发生爆炸后断裂沉入江中，前段则在“燕”号拖带下于宛家滩搁浅，这次袭击成为了中国海军鱼雷艇部队在抗战中少有的重大战果。之后“鸥”号后段艇体被打捞上岸，与前段进行合体修复。

图9. 日本海军技师正在检查“鸥”号残骸

1941年12月8日太平洋战争爆发时，该艇与“燕”号同样隶属于佐世保镇守府，此后一同被调往第3舰队负责为航行在菲律宾林加延湾的运输船团进行护航，此后多用于反潜巡逻和沿岸护航等任务。到了1944年4月27日，该艇在冲绳首府那霸以北70海里处被美国海军“大比目鱼”（USS Halibut）号击沉，此后于6月10日被正式除役。

图10. 正在进港的“大比目鱼”号潜艇，该艇在二战中总计击沉12艘日军舰艇和日本商船，战果总吨位45257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