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首铁托的突袭：跳马行动

骑士跳跃行动（Operation Rösselsprung），又称跳马行动，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德国第十五山地军团（German XV Mountain Corps）及其盟军对位于克罗地亚独立国西部德尔瓦尔（Drvar）镇的南斯拉夫游击队最高总部发动的空降和地面联合攻击。该行动于 1944 年 5 月 25 日发起，目的是斩首游击队总司令约瑟普-布罗兹-铁托元帅，摧毁游击队总部、辅助设施和盟军在同一地点的军事代表团驻地。空降攻击本身也被称为突袭德尔瓦尔（Desant na Drvar）。本次行动最后以德国空降兵部队损失极其惨重的情况下仍未能达成作战目标而告终。

隐秘巢穴

南斯拉夫的游击队活动是在 1941 年的战役之后开始的，其强度有所波动，但从未完全停止。事实上，该地区出现了许多以政治和种族为基础的团体和派别，他们与德国人和意大利人作战，也与其他抵抗军作战。为了在一个有利于游击队壮大的地形和社会中找到当地盟友，情报工作对于南斯拉夫共产党人而言变得至关重要。

由于铁托领导下的共产党游击队每次都能躲过一劫，德军无数次大规模围剿都以失败告终。1944年5月，由于人手持续不足，加上盟军入侵法国，意大利被消灭，苏联进攻匈牙利，德军无力调动主力部队围剿南斯拉夫游击队，于是开始了一系列的针对铁托的斩首行动。

游击队的最高指挥部隐匿在克罗地亚独立国（今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境内）的波斯尼亚德尔瓦尔镇。这里不仅是战略要地，更是南斯拉夫抵抗力量的心脏。铁托的个人秘密基地设立在德尔瓦尔镇中心以北约一公里之遥的隐秘山洞内。乌纳茨河（Unac River）宛如天然屏障，沿着山脊静静流淌，为游击队总部与城镇之间的通行增添了一重难度。此外，山洞背后的山脊上还铺设有一条铁路线，为游击队的战略运输提供了便利。在这片土地上，除了游击队的总部，还有各种游击队下属部队和南斯拉夫共产党的青年组织，他们共同构成了德尔瓦尔及其周边地区的坚强防线。

而在德尔瓦尔附近的村落，还有来自英国和苏联的军事代表团，以及执行任务的美国军官，他们共同为游击队的抗战事业提供支持和帮助。英国使团由菲茨罗伊-麦克林准将（Brigadier Fitzroy Maclean）率领，突袭发生时他正在伦敦。他的团员中包括了温斯顿-丘吉尔之子伦道夫-丘吉尔少校（ Major Randolph Churchill）。

兵力布局

在德尔瓦尔及其周边，游击队的部署可谓周密。除了总部和相关组织，还有约1.2万至1.6万名游击队员分散在该区域内，他们的任务是保卫重要机构和设施。紧邻德尔瓦尔的是由科恰-波波维奇（ Koča Popović）指挥的第1无产阶级军团，这是一支精锐部队，由第1和第6无产阶级师组成，其总部设在德尔瓦尔以东6公里的Mokronoge村。而在德瓦尔以南5公里的卡梅尼察村（the village of Kamenica ），驻扎着无产阶级第1师的第3旅，他们是离德瓦尔最近的大型游击队编队。此外，斯拉夫科-罗迪奇（ Slavko Rodić ）指挥的第5军团和弗拉多-切特科维奇（ Slavko Rodić ）指挥的第8军团也在这一区域内活动。第5军团主要部署在德瓦尔的东北和西北部，其司令部位于姆尔康吉奇-格拉德-克鲁伊奇公路以南；而第8军团则位于东南部，司令部设在格拉莫奇山谷和利夫诺山谷之间的山区。特别值得一提的是，第5军团的第4师和第8军团的第9师分别部署在Bihać和Bosanski Petrovac之间，以及Livno和Bosansko Grahovo之间，他们犹如两把利剑，守护着游击队的根据地。

情报暗战

在这片战火纷飞的土地上，情报战同样激烈。试图找到铁托总部位置和游击队在德尔瓦尔部署的，有三股强大的情报力量。他们分别是德国国防军的情报部门和特别秘密行动部门，以及党卫军的情报部门（SD）。其中，德国谍报局第二科勃兰登堡部队下属的贝内希特别部队（Benesch Special Unit）尤为引人瞩目。这支部队的一些成员曾在德军进攻雅伊采镇并夺回该镇之前，短暂地查明了铁托在该镇的行踪。

该部队与在此前投降轴心国的原南斯拉夫保皇党士兵组织起来的组织切特尼克人和乌斯塔什民兵都有很多联系，自 1943 年 10 月以来一直在追踪铁托。该部队的中尉基希纳（Leutnant Kirchner）负责在重新占领亚伊采之前找到铁托，他在博桑斯科-格拉霍沃（Bosansko Grahovo）附近建立了一个巡逻基地。实际上，他已经非常接近德尔瓦尔洞穴，并找到了盟军的军事代表团驻地。但尽管德国无线电截获的信息证实德尔瓦尔是铁托的总部所在地，基希纳却无法确定总部就位于洞穴。随后基希纳被编入此次空降行动主力党卫军第 500 伞兵营（ 500th SS Parachute Battalion）参加行动。

与此同时，在希特勒的命令下，曾指挥过营救墨索里尼行动的党卫军少校奥托-斯科尔兹内（Otto Skorzeny）独立参与了突袭前的情报搜集工作。

斯科尔兹内作为德国早期非常规作战的提出者深得希特勒的信任。在一年前的1943 年 7 月，希特勒亲自挑选斯科尔兹内营救在推翻墨索里尼政府期间被囚禁的墨索里尼。意大利人挫败了最初德国人营救墨索里尼的尝试；他们定期转移墨索里尼，以防止任何营救的尝试。 但在 1943 年 9 月 12 日，斯科尔兹内亲自率领突击队乘坐滑翔机突击滑翔到大萨索山顶（the Gran Sasso mountaintop），降落在关押墨索里尼的坎波伊姆佩拉托雷酒店（Campo Imperatore Hotel）。凭借着难以想象的胆量和应变能力，斯科尔兹内扮作同盟国人员成功骗到了看守墨索里尼的士兵。墨索里尼在未开一枪的情况下获救，他被护送到罗马，然后前往柏林。经此一役，斯科尔兹内被晋升为突击队长（少校），并被授予铁十字骑士勋章。 这次成功的空袭提高了他在希特勒心目中的地位，这次大胆的突袭也成为国际头条新闻。 就连温斯顿-丘吉尔（Winston Churchill）也对斯科尔兹内赞不绝口。于是在这次斩首铁托的行动中，他受希特勒指派参与本次行动的情报搜集任务。

号称“全欧洲最危险的男人”的斯科尔兹内代表 SD 行事，他从一名游击队逃兵那里获得情报，指出铁托的总部就在山洞里，于是他提出了一个计划，让一小队士兵潜入德尔瓦尔刺杀铁托。从后世的史料记载来看，他似乎没有将自己收集到的有用情报转交给党卫军第 500 伞兵营营长库尔特-雷布卡（Kurt Rybka）（上尉），后者负责策划这次行动中至关重要的空降环节。因为斯科尔兹内本人认为空降突袭过于常规，他的计划是由假扮游击队的突击队夜间渗透——这份冒险的计划没有得到F集团军群司令官魏克斯元帅的肯定。

情报部队间的相互竞争导致了有用情报的低效利用，为此次行动后续面临的层层困难埋下了伏笔。

相比之下，游击队拥有自己高效的情报网络。他们意识到党卫军第 500 伞兵营在南斯拉夫的存在已有一段时间。战后斯科尔兹内认为行动受到影响的原因之一，是他审讯过的一名逃兵被游击队抓了回去。同一时间，乌斯塔什人和切特尼克人中的双重间谍让铁托知道了暗杀的总体计划。由于这些袭击的早期迹象，铁托的主要指挥部被转移到了德尔瓦尔以西七公里处巴斯塔西村（ the village of Bastasi）附近的另一个山洞里。铁托白天使用德尔瓦尔洞穴，晚上则返回巴斯塔西洞穴。除了这一预防措施外，第 6 无产阶级师的部队也运动到到了更靠近德尔瓦尔的地方。

1944 年 5 月 23 日，一架德国Fieseler Fi 156型侦察机在德尔瓦尔上空 2 000 英尺（610 米）处的乌纳河谷(Una valley)上下平行飞行了数次。与进行空中摄影的活动一致。这架飞机特别留意了 Prinavor 村和 Trninić Brijeg 村，那里有英国军事代表团和美国军事人员。英国军事代表团代理指挥官斯特里特中校(Lieutenant Colonel Street)注意到了这一情况，他认为这是在为一次轰炸袭击进行侦查，并向铁托和美国人提出了建议。随后，两个盟军代表团都转移了位置。

尽管收到了情报，英国人也观察到了情况，但游击队似乎对这一威胁相当自满，铁托的参谋长阿尔索-约万诺维奇(Arso Jovanović)发誓说 "德国人的进攻是不可能的"。1944年5月24日晚，铁托在庆祝完生日后没有返回巴斯塔西山洞，而是留在德尔瓦尔山洞过夜。

德军作战计划

总部设在克宁的第十五山地军团指挥官恩斯特-冯-莱塞（Ernst von Leyser） 中将负责指挥此次行动。冯-莱塞的第十五山地军团的地面部队得到了F 集团军群、第二装甲军和党卫军第五山地军团预备队的大量增援。这些增援部队包括两个装甲连、第1 山地师的侦察营（第 54 山地侦察营）和第 369（克罗地亚）步兵师，以及党卫军第 7 志愿山地师 Prinz Eugen的大部分部队。根据第十五山地军团的计划，德国空军的飞机将对德尔瓦尔及其周围的游击队阵地进行猛烈的空中轰炸，然后由党卫军第 500 伞兵营进行伞降和滑翔机攻击，他们的任务是抓住或杀死铁托并摧毁其总部。突击任务还包括俘获或摧毁盟军派往游击队的军事代表团。同一天，第十五山地军团的地面部队将向德瓦尔集结，与党卫军第 500 伞兵营会合。

第500伞兵营方面，5 月 20 日，雷布卡收到了行动大纲，次日又收到了更多细节。他意识到滑翔机和运输机不足以一次将党卫军第 500 伞兵营全部运送到德瓦尔，因此他提出了一个包括两个波次的计划，第一波 654 人在早上 7 点发起攻击，第二波 220 人在大约 5 小时后发起攻击。至关重要的是，他得到的有关铁托总部（代号为 "城堡"（Citadel））的可疑位置的情报显示，铁托总部位于德瓦尔市中心西南高地的一个墓地内或附近，距离铁托实际的总部洞穴近两公里。这将对进攻的计划和实施产生深远影响。

雷布卡的第一波计划要求德国的空军DFS230 型滑翔机将 314 名伞兵分为三个小组（红、绿、蓝），以确保该镇的安全，另外 354 名伞兵分为六个滑翔机突击小组，以执行特定任务。

以党卫军第 500 伞兵营训练连为基础的第二批 220 名士兵将于中午时分乘降落伞进入。雷布卡似乎没有计划过任何重大突发事件，比如铁托总部位置的情报可能出现错误。他唯一的应急计划是发射一枚红色信号弹，命令所有可用部队向他的阵地集结，以执行后续任务。

1944 年 5 月 22 日，党卫军第 500 伞兵营被运往纳吉-贝茨凯雷克（Nagy-Betskerek）、萨格勒布（Zagreb ）和巴尼亚卢卡（Banja Luka）的机场，出于安全考虑，他们身着德国国防军制服。然而，直到行动开始前几个小时，部队才得到行动简报。他们与运输机（包括将滑翔机上的部队运送到目标地的十人滑翔机）连接在一起。到 5 月 24 日，空降突击的所有准备工作都已完成。

空降突击

进攻于凌晨 5 时开始，地面部队从行动区周围的集结地出发。上午 6 时 35 分左右，德国空军的五个轰炸机中队，包括容克 Ju 87 俯冲轰炸机，开始轰炸德尔瓦尔和 波萨夫卡的目标。1944 年 5 月 25 日共出动 440 架次。

党卫军第 500 伞兵营于上午 7 时开始跳伞和滑翔。搭载伞兵的Ju 52 编队由每组三架飞机组成，每组空投 45 名伞兵（每架飞机 15 人）。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所有伞兵都升空了。为了尽量避免防空炮火造成的损失，伞兵们冒险在极低的高度跳伞，下降过程仅持续 15 秒左右。党卫军最高指挥官雷布卡是第一批到达地面的伞兵之一。

大部分伞兵都能在轰炸烟尘弥漫的情况下相对接近目标着陆。但是一些滑翔机降落时严重偏离了航线，其中一架降落在德瓦尔以西七公里处的巴斯塔希（Bastasi）洞穴前，还有几架降落在弗尔托切。降落在巴斯塔希的滑翔机乘员立即被守卫洞穴的铁托的护卫营成员击毙，而在弗尔托切的滑翔机乘员不得不奋力向德尔瓦尔进发。

然而，尽管几乎所有的滑翔机都到达了预定的着陆场，但它们还是遭到了游击队高射炮火的袭击：残骸中死伤惨重。在 30 架 DFS 230 型飞机中，有一架在离计划地点相当远的地方坠毁，造成格雷法小组组长当场死亡。雷布卡的总部设在地面上的一架 DFS 230 飞机上。Draufgänger 小组在市中心广场着陆，并迅速解除了南斯拉夫的信号干扰；然而，要攻占电话交换机所在的大楼却很困难，因为南斯拉夫的妇女们的抵抗相当激烈。上午 9 时，德尔瓦尔终于陷落。

随后雷布卡上尉在墓地的围墙后建立了新的指挥部。然而，德军并没有发现铁托或其指挥部的踪迹。

格赖弗（Greifer）小组和布雷切（Brecher）小组也没有成功，因为盟军的代表团在 5 月 23 日的空中侦察后已经转移。施蒂尔默（Stürmer）小组的部分部队将滑翔机降落在紧靠德尔瓦尔洞穴南面的一块空地上，遭到洞穴附近高地上铁托护卫营成员的射击。Draufgänger小组将滑翔机降落在 "西十字"，然后袭击了一座他们认为是游击队通信中心的建筑物。然而，该建筑实际上是南斯拉夫共产党中央委员会的办公室，仍在建筑内办公的党员们拿起武器开顽强的抵抗，直到该建筑被伞兵们携带的炸弹夷为平地。

伞兵部队也参加了激战，他们在主要的居民居住地——德尔瓦尔东部地区着陆。南斯拉夫共产主义青年团刚刚结束在德尔瓦尔举行的会议，许多代表仍留在镇上。许多青年主动拿起他们能得到的任何武器，开始与试图在该镇东侧建立警戒线的空降兵作战。

在通往莫克罗诺盖（Mokronoge）的公路东侧两公里处有一所游击队军官培训学校，约有 130 名学生。听到德瓦尔方向传来的战斗声后，学生们向西行进，起初只带了手枪和几支步枪。他们分成两队，一小队越过乌纳克河，沿着通往铁托洞穴的山脊上的铁路线向西前进，另一大队则从降落伞投下的几罐德军装备中收集武器弹药。上午 8 点左右，大队学生从东面袭击了伞兵部队，虽然伤亡惨重，但仍对德军侧翼持续施压。上午 9 点左右，德军已基本控制了德尔瓦尔。开始行动后不久，雷布卡意识到游击队的抵抗力量集中在洞穴附近的北部。因此，他发射了红色信号弹，召集部队向该方向发起攻击。

上午10时30分左右，Rybka小组在至少一挺MG42机枪的支援下，越过乌纳茨河向洞口发起了正面进攻。而此时，铁托和大约20名参谋在洞穴中避难。

德军推进到距离洞口50米的山脚下，但在进攻中伤亡惨重。在部队集结的时候，周围的游击队也向德尔瓦尔冲了过来。无产阶级第 1 师无产阶级第 3 旅的三个营从东南方向逼近。其中一个营攻击德军在墓地的阵地，另外两个营则从西面攻击德军。

大约上午 11 时 15 分，在雷布卡的第一次进攻被击败后，铁托和与他聚集在一起的一小群人逃出了山洞。洞口有一个平台，他们顺着平台上的活板门用绳子爬了下去。尽管铁托的情妇达沃扬卡-保诺维奇(Davorjanka Paunović)（代号 “兹登卡（Zdenk）”）和他的狗 “老虎 ”表现出的惊慌失措耽误了一些时间，但他们仍然非常迅速的离开山洞。沿着一条通往乌纳克河的小溪，小队人马爬上东面的高地，向波托奇（Potoci）村撤退。

当德军伞兵最终拼死杀进游击队指挥部所在的山洞时，只找到一件铁托没有带走的礼服。

大约中午时分，第二批伞兵部队分两批空降到墓地西面。空投区恰好位于德尔瓦尔以西游击队的火力范围内，伞兵在空投过程中损失很大。雷布卡收拢了剩余人员，发起了第二次进攻，但侧翼压力过大，进攻再次失败。战斗持续了整个下午，双方都伤亡惨重。

傍晚时分，雷布卡下令将所有部队撤至墓地一带，并形成防御圈。在撤退过程中，至少有一支小组被包围并被歼灭。下午 6 点左右，雷布卡被手榴弹炸伤，随后与其他伤员一起乘坐轻型飞机撤离——该飞机原本的目的是在铁托被俘后将其运走。到晚上 9 时 30 分，德军守住了在墓地的阵地，尽管他们现在已被游击队完全包围。夜间，无产阶级第 3 旅进攻墓地，该次进攻得到达尔马提亚第 9 师的部队增援。5 月 26 日凌晨 3 时 30 分，游击队对墓地发动了最后一次进攻，攻破了多处围墙，但伞兵们仍坚持了下来

与此同时，在整个 5 月 25 日期间，第十五山地军团的地面部队未能像预期的那样快速推进。游击队第 1、第 5 和第 8 军团在他们的前进轴线上进行了出乎意料的顽强的抵抗，而且各部队之间的通讯非常不畅，导致他们的行动缺乏协调。他们还多次遭到以新组建的巴尔干空军为首的盟军的空袭。铁托在克拉伊纳第 3 旅人员的护送下前往波托奇，在那里他遇到了无产阶级第 1 旅的一个营。在波托奇，他们遇到了已经提前转移阵地的盟军代表团人员。幸运的是，英国代表团的联络官带来了唯一幸存的无线电。在最后一次夜袭未能歼灭德尔瓦尔的德军后，铁托意识到地面部队最终会打到该镇并解救伞兵，于是下令游击队撤出该镇。在波托奇地区观察到德军后，铁托、他的参谋部和护卫队继续向库普雷斯（Kupres）进发，他们步行、骑马，还换乘了窄轨伐木铁路的马车。在这次长途跋涉中，苏联使团的一名成员被炮火炸伤。

在躲避德军六天之后，在斯大林格勒战役中失去一条腿的苏联代表团团长尼古拉-瓦西里耶维奇-科尔涅夫（Lieutenant General Nikolai Vasilevich Korneev）中将建议对铁托和苏联代表团进行空中撤退。经过三天的商议，铁托于6月3日同意了这一建议，当晚从库普雷斯镇附近由皇家空军运营的机场进行撤离。七架道格拉斯 C-47 空中列车飞机（其中一架由苏联机组人员驾驶，其余由美国机组人员驾驶）将铁托一行、盟军特派团和 118 名受伤的游击队员运往意大利的巴里。虽然铁托的总部以及其他几个游击队组织在行动中暂时中断，并失去了许多关键的工作人员，但所有游击队组织都很快重新安置并恢复了运作。德尔瓦尔在行动后几周内也恢复了游击队的控制。

功勋后代

斯大林对苏联远程航空兵司令亚历山大-戈洛万诺夫（Alexander Golovanov）宣布伦道夫-丘吉尔少校于1944年2月伞降抵达南斯拉夫的消息是这样评论的：”请记住，首相的儿子不会在没有特定目标的情况下跳伞并出现在另一个国家的总部。然而，苏联与西方在巴尔干半岛的潜在竞争并没有阻止丘吉尔与苏联军事代表团的顾问康斯坦丁-克瓦希宁（Konstantin Kvashnin）建立友好关系——伦道夫的后半生正是拜这位军官所赐。

克瓦希宁-丘吉尔的队伍本应早在 6 月 1 日就乘飞机撤离，但这一计划从未实现。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回忆说 “直到 6 月 8日，我们像一群绵羊一样在山中被追赶。我们只在夜间前进，天亮后就躲起来进行侦察”。

康斯坦丁-克瓦希宁（Konstantin Kvashnin）在侦察和颠覆活动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他竭尽全力确保小组有效地避开敌人。然而有一次，他们误入了敌人的陷阱。德军从三面发起进攻，留下了唯一的逃生路线--沿着陡峭的山坡危险地下到山谷中。在下坠过程中，克瓦希宁本人必须确保伦道夫的安全。根据情报官的回忆，英国首相的儿子当时并不十分清醒。伦道夫是个酒鬼，周围的环境对他的影响太大了，于是伦道夫开始半醉半醒的大声说话。他这样做不仅会引起德国人的注意，还有可能摔下去，连累克瓦希宁和一名南斯拉夫游击队员。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克瓦希宁干脆一拳打晕了无法控制的少校，然后把他放倒在绳索上。

在悄无声息地消灭了敌人的岗哨后，小组突入一个安全的山谷，很快就被从巴里赶来的英国飞机接上。原来，铁托在几天前已经获救：南斯拉夫元帅和他的司令部被苏联飞行员撤离，他们在一个小山脚下艰难着陆。

战后总结

党卫军第 500 伞兵营在 骑士行动中伤亡惨重，576 人阵亡，48 人受伤。在战争余下的时间里，该营一直是党卫军唯一的伞兵部队，不过后来改名为党卫军第 600 伞兵营。而骑士行动成为该营唯一一次战斗伞降行动。根据德军报告，第十五山地军团的地面部队在骑士行动中阵亡 213 人，受伤 881 人，失踪 51 人。同一份报告称有 6000 名游击队员阵亡。根据党卫军第七师师长、党卫军旅长兼武装党卫军少将（准将）奥托-库姆（Otto Kumm）的说法，游击队员的损失包括 1916 人确认阵亡，1400 人估计阵亡，161 人被俘。库姆还声称，在这次行动中，有六架盟军飞机被击落。

游击队在得知德军意图后，迅速展现了他们卓越的地形知识和深厚的人民基础，集结了大量兵力，形成了一道包围圈，紧紧锁住了德军。这场针对德尔瓦尔墓地的关键行动，对于党卫军空降部队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他们在这场较量中遭受了惨重的失败。若德军在目标周围设置更严密的警戒线，会有可能减少铁托逃脱的机会。但考虑到德军人力的紧张以及更大的警戒线更难隐藏和维持，这样的策略在现实中并不易实现。

德军行动中的另一个问题在于各机构间的沟通不畅和合作不力。如果在计划初期，各机构能够更紧密地协作，那么第二波攻击或许能够更准确地瞄准目标，封锁铁托的退路。然而，在战争的复杂环境中，这样的设想往往难以实现。

此外，德军情报的滞后以及当地居民的缺乏支持，也为游击队的成功提供了有利条件。游击队在地形和民众支持方面的优势，使得他们的行动更加灵活和高效。这次突袭行动再次证明了，在直接行动任务中，速度和准确的情报、监视与侦察（ISR）至关重要。游击队的成功也揭示了地面作战的复杂性，以及空中支援在战斗中的重要作用。

即使德军在这次行动中成功斩首，但关于这次行动是否足以扭转巴尔干半岛局势的疑问依然存在。随着盟军在诺曼底的登陆以及中央集团军群和罗马尼亚前线的崩溃，德军在巴尔干半岛的局势也愈发严峻。在此后德军面临的游击队的威胁越来越大，并越来越表现得力不从心，最终在贝尔格莱德的失守标志着轴心国在南斯拉夫地区的彻底溃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