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吕歇尔”号巡洋舰是如何阴沟翻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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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吕歇尔”号巡洋舰是如何阴沟翻船的?

第一发280毫米高爆炮弹以毫厘之差从“布吕歇尔”号舰桥上方掠过,带着骇人的威力击中指挥塔下半部分,将它的大块碎片抛入海中。高炮火控主平台被彻底摧毁,那里包括第二枪炮长波赫哈默尔(Pochhammer)上尉在内的大部分人员都命丧当场。前桅楼里虽然没有多少伤亡,但充满了呛人的浓烟,里面的人员不得不疏散,连主火控中心也不例外。在人满为患的舰桥上,每个人都被炮弹掠过的风压和爆炸的冲击波深深震撼。碎片纷飞如雨,只是无人重伤。

几秒钟后,第二发炮弹在比烟囱略靠后的位置一头撞进左舷,击毁左舷三号105 毫米炮座,炸死了许多聚集在下面第二层甲板上的陆军士兵。机库也被摧毁,燃起熊熊大火。两架飞机都被点燃,包括在弹射器上已经加注部分燃油的那一架。在机库里准备帮助这些阿拉多飞机起飞的人员大半当场丧生或身负重伤。

在甲板下面,第一发命中弹的剧烈冲击还被当作这艘巡洋舰自身的大炮在开火,但是第二发命中弹让人们认清了现实。锅炉舱和轮机舱的灯火纷纷熄灭,而充满石棉粉末的烟雾使舱内环境几乎令人无法忍受。当应急灯亮起时,人们可以看到头上的风扇送来的不是新鲜空气,而是来自火场的浓烟,时不时还有火焰从通风管窜出。

“布吕歇尔” 号的舰长海因里希· 沃尔达格上校( 右) 和他的大副埃里希· 海曼中校。( 作者的收藏)

沃尔达格上校呼叫轮机舱开足马力,希望在对方第二次齐射前穿过海峡。但他没有采纳轮机长坦内曼(Thannemann)中校的建议,决定不给所有锅炉点火。虽然启动了应急程序,但这需要时间,因此这艘巡洋舰的加速过程慢得令人心焦。

枪炮长恩格尔曼(Engelmann)少校得到了开火许可,尽管卡霍门岛就在左舷不到一千米外,可他还是辨认不出任何目标。前桅楼中的目标指示瞄具被炮弹震落,而来自探照灯的强光有效地干扰了主测距仪工作。辅助射击指挥仪未发挥多少作用,而且因为没有协同操作,这艘巡洋舰也没能用自身的探照灯找到任何目标。指挥主炮的第三枪炮长哈格内(Hagene)上尉始终没有得到任何目标数据,因此那些203 毫米大炮都没有开火。副炮的射手们则各顾各地对他们瞥见的任何东西射击——包括树木、房屋、工棚和电线杆。曳光弹连绵不绝地飞向峡湾两侧的场面颇为壮观,但是在这一阶段挪军没有任何士兵或火炮中弹。

由于“布吕歇尔”号深入峡湾太远,内瑟特的火炮已经无法瞄准它,但在奥斯卡堡开火后,科珀斯和胡斯维克的炮台也立即响应,用150 毫米和57 毫米炮猛烈扫射这艘巡洋舰。在它穿过射界前,科珀斯发射了22 到24 发150 毫米炮弹,胡斯维克发射了25 到30 发57 毫米炮弹,几乎全部命中。特别是科珀斯的150毫米炮——阵地在峡湾上方,居高临下射击“布吕歇尔”号的甲板和上层建筑——造成了骇人的破坏。由于射击距离很近,大部分命中上层建筑的炮弹都穿透目标并在另一侧爆炸,将“布吕歇尔”号左舷舯部两处280 毫米炮弹命中点之间70 到75 米长的一段变成一堆燃烧的废铜烂铁。第二层甲板、火炮甲板和上甲板出现多处严重火灾,火势迅速蔓延,并随着陆军堆放的汽油、弹药和炸药被点燃而连成一片火海。B 高炮控制台和相邻的105 毫米炮座都被完全摧毁。大部分电路中断,全舰陷入一片混乱。

重巡洋舰“吕佐夫”号是“斯佩伯爵海军上将”号的姊妹舰,在很多方面都是革命性的:使用电弧焊接取代铆接,仅船体就节省了超过15%的重量。280毫米的三联装炮塔在德国海军中也是首次使用。采用柴油发动机推进带来了很高的续航力,不过发动机有一些磨合问题。

最初命中的炮弹中有一发切断了从上层结构连到船舵和发动机的电缆。由于经过斯莫沙尔(Småskjær)时船舵已经转向左侧以短暂改变航向,沃尔达格不得不通过右舷的外置传声管下令“全速倒车”,以免“布吕歇尔”号在卡霍门岛搁浅。通过舵柄平台进行的紧急操作最终恢复了一定的控制能力,但由于舵令从发出到执行存在延时,“布吕歇尔”号开始歪歪扭扭地行驶,航速在短暂达到12 节后也再度下降。

奥斯卡堡的鱼雷发射台完全嵌入北卡霍门岛的石壁中,从峡湾里面是看不见的。安德森上校和贝克斯鲁德军士在中央指挥地堡里,卡尔森中尉和他的部下在比指挥塔低三层的战位上,准备在第一组鱼雷离开水下的发射管后就重新装填。一共有九枚鱼雷可用,它们要通过钢制吊架逐一装入发射管,每枚鱼雷的装填过程需要大约两分钟。发射管的夹角是固定的,无法进行扇面射击,不过在这样狭窄的水域也无所谓了。安德森此时对来犯舰船的数量和速度一无所知,他把瞄准具的目标速度设定在10 节。在他们等待时,来自“布吕歇尔”号的几发小口径炮弹碰巧打在了地堡附近,虽然把人吓了一跳,却并无危险。

临近04: 30,一艘大船出现在视野中,船上多处起火,浓烟滚滚。它的移动速度比预料的慢,因此安德森冷静地把瞄准具调节到7 节,距离是500 米左右,不可能打偏。一号发射管报告准备就绪,于是在漆黑一片的指挥地堡中,安德森上校摸索着找到了发射按钮。“我从没想过我会怀着怒火射出我的鱼雷。”他后来这样说。他把瞄准点设在目标上层建筑主要部分的下方,按下了发射按钮。听到鱼雷带着低沉的轰鸣出膛,他心里的一块大石落了地。接着他又把瞄准具调节到5 节,把新的瞄准点向船艏移动一些,然后再度按下发射按钮。三号鱼雷发射管也报告准备就绪,但是还没等发射,那艘船就发生了一次猛烈的爆炸,一秒钟后又是一次,安德森上校带着职业自豪感判断,他的鱼雷发挥了应有的作用。他估计还会有别的船出现,因此没有射出第三枚鱼雷,还下令立即给已经打空的发射管重新装雷。

当两枚鱼雷紧挨着击中左舷锅炉舱K1 和汽轮机舱T2/3 时,“布吕歇尔”号上的每个人都感到了剧烈的震撼。这些舱室中的人员大部分当场丧生,汽轮机也停转了。多处舱壁被炸开。海水大量涌入船舱,而且由于抽水泵很快就停止运转,海水又通过裂缝和泄漏的电缆门流入相邻舱室。舰体开始向左侧轻微倾斜。贝伦斯特勤队长写道:

当“布吕歇尔”号接近德勒巴克海峡时,我们全都按照命令留在装甲甲板下面。船移动得很慢,几乎听不到发动机的噪声。后来一场炮战开始,持续了大约十分钟。在甲板下面要分清中弹和我方火炮发射是不可能的。船速加快了。突然这艘巡洋舰发生了剧烈震动和侧向漂移。发动机停转,灯火纷纷熄灭,应急灯在不久之后亮起。没人能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

争取生存的搏斗开始了。

“布吕歇尔”号正在下沉。这张照片是06: 00过后不久从阿斯克霍姆岛拍摄的。(挪威王家海军博物馆供图)

轮机长坦内曼中校向舰桥报告,中央汽轮机已经停止运转,导致前进速度减慢。不久之后,两侧的汽轮机也双双停车,“布吕歇尔”号失去了机动能力,但仍在惯性作用下继续前进。据海曼回忆,轮机舱回答舰桥的询问时表示,两侧的汽轮机中至少有一台能在一小时内重新发动。坦内曼后来却断然否认自己曾允许部下这样回答。不久以后,与轮机舱的所有通信都中断了,并未意识到自己的军舰已陷入绝境的沃尔达格决定抛锚,以免“布吕歇尔”号搁浅。奇甘(Czygan)少校和贝特尔斯曼(Bertelsmann)少尉带着一个抛锚小组赶往舰艏。由于侧倾的缘故,舰艏的船锚无法放下,但最终右舷的船锚被紧急抛出,沉到六十米深的海底。燃烧的巡洋舰在峡湾中间停了下来,随着海流缓缓转向。

在岸上,各个炮台没有遭受任何损失,科珀斯和胡斯维克的岸炮将注意力转向了位于旗舰后方约600 米的“吕佐夫”号。蒂勒上校立即下令开火,但是“吕佐夫”号的枪炮军官们能够看到的目标并不比“布吕歇尔”号上的同僚多,而且他们在峡湾中的位置比较偏南,还多了一个射界有限的劣势。副炮纷纷开始射击,但没有明确的目标。反而是这艘巡洋舰本身在短时间内连中三发150 毫米炮弹。

第一发炮弹击中前部“安东”炮塔中央炮管的上部,打在炮门活动遮板附近,摧毁了这门炮的液压装置和摇摆支架。强大的冲击力把炮塔顶部装甲掀起了几毫米,弹片和装甲碎片在炮塔内部横飞。各种电缆、液压装置和仪器被打坏,炮塔主电机失灵,导致整个炮塔无法作战。四人负伤。

第二发炮弹在第13 号隔舱的舷窗之间击穿船体,在第二层甲板上爆炸。医院隔离病房和手术中心被炸毁,还发生了严重的火灾。两名陆军士兵丧生,还有六名士兵重伤,同时一名船医和一些船员也受了伤。在舱壁上能数出12 到15个大洞,舰体一条横肋骨受损,上甲板三处被洞穿。第三发150 毫米炮弹在左舷起重机后面的甲板上爆炸。弹片横扫了一大片区域,导致四名炮手死亡,多人负伤。两架舰载机中有一架受损,舰艉高炮火控装置的光学仪器被毁。来自德勒巴克一侧的机枪火力和小口径炮火对甲板和右舷上层建筑扫射了好几分钟,造成轻微损伤,并迫使所有处于露天的人钻进掩体。

蒂勒不想冒险让自己的军舰受到和“布吕歇尔”号一样的待遇,他接管了战斗群其余舰船的指挥权并发出撤退的命令。当烈火熊熊的旗舰即将消失在奥斯卡堡后方时,他看到两次剧烈的爆炸。蒂勒认为这是水雷造成的,因此进入奥斯陆的通道实际上已经被封闭。他下令“全速倒车”,当“埃姆登”号从后面接近时,他又加了“左满舵”的命令,让舰艏朝着斯图沙尔(Storskjær)后面的峡湾西岸停下来。尽管找不到什么目标,左舷的所有中小口径火炮还是一齐向着峡湾深处猛射。蒂勒巧妙地操舰完成转弯,然后再次下令“全速前进”,“吕佐夫”号开始在峡湾中向南疾驶,同时损管队和灭火队都奉命开始工作。医院区域火灾产生的浓烟弥漫全舰,但是不到二十分钟大火就被扑灭。一发近失弹的弹片在水线以下撕开了一个平衡水舱,但破洞不大,很快就被封堵。A 炮塔在半小时后恢复作战能力,不过中央的那门炮暂时无法修复,只能下垂到最低位置耷拉着。除此之外,这艘巡洋舰并无严重损伤。在转向时,“吕佐夫”号收到“布吕歇尔”号几条简短的超短波电讯,得知后者遇到发动机故障,正处于锚泊状态。按照蒂勒的说法,库梅茨少将还在电讯中要他接管奥尔登堡战斗群的指挥权。而在1941 年9 月,库梅茨的副官弗赖贝格中尉写道,蒂勒通过超短波电台询问自己是否应该接管指挥,但得到了库梅茨否定的答复。弗赖贝格还认为,蒂勒是瞒着库梅茨和沃尔达格,擅自决定掉头的。

“埃姆登”号没有开火,也没有中弹。当“吕佐夫”号转向时,它也朝东岸做了类似的机动,然后随“吕佐夫”号后撤。“海鸥”号和两艘R 艇在此过程中成为前卫。科珀斯炮台还在继续射击,直到舰队在峡湾中向南行进约2500 米,于04: 40 消失在迷雾中才作罢。

当天清晨,107 吨的挪威货船“瑟尔兰”号(Sørland )载着纸张和食品驶向奥斯陆,不幸与正在峡湾中后撤的奥尔登堡战斗群狭路相逢。“海鸥”号用信号灯向“瑟尔兰”号发出质询,但马丁森(Martinsen)船长看到对方是军舰,就关掉自己船上的灯光,向东岸驶去。R18 号和R19 号随即开火,将“瑟尔兰”号的木质船体打得熊熊燃烧。马丁森拼命冲向陆地,在斯基费尔(Skiphelle)附近搁浅,烧焦的船体残骸在当天上午晚些时候沉没。船上的6 人中有2人罹难。

与此同时,“布吕歇尔”号上的形势正在恶化。挽救这艘军舰和舰上人员成为优先事项,沃尔达格命令海曼离开舰桥去评估情况。海曼发现全舰已陷入一片混乱。主甲板、第二层甲板和上层建筑的中央部分都被炽热的火焰吞没。爆炸引起的火灾穿过几层甲板,在整个机库区域肆虐,使舰员们难以在舰艏和舰艉之间移动。左舷前部105 毫米炮下方的船舷被撕开,浓烟和火焰翻腾着涌出破口。

鱼雷舱是存放大量陆军弹药的地方,但此时那里剩下的只有甲板上的一个大洞而已。轻武器子弹和手榴弹不断被引爆,被科珀斯和胡斯维克的密集炮火点燃的发烟罐也为舰上的这幅地狱图卷添了一笔。训练水平欠佳的消防员们为扑灭火焰所作的挣扎都是徒劳,更何况弹片已经把许多消防水管打成筛子,使它们毫无用处。进水和损毁使许多扶梯和舱门无法通行,舰上越来越多的地方通信中断,难以协同。伤亡人数不断增加,医护人员拼尽全力也难以应对。一些人奋力冲进起火的机库,但其中大部分被几枚殉爆的航空炸弹当场炸死。火势的蔓延已经不受控制,随着消防水泵失灵,连Minimax 手持灭火器都被用上了——但终究无济于事。舰炮旁边的待发弹药有的被匆忙运回装甲甲板下方的弹药库,有的则被抛进峡湾。为了避免殉爆,舰艉右舷鱼雷发射管中的鱼雷被射了出去,两发撞上东边的海岸爆炸,一发在德勒巴克以南搁浅。但是在左舷,由于发射管无法向外转动,舰员们只能拆除发射机构。舰体前部左舷的鱼雷发射管已被炸飞,而右舷发射管因为火焰和爆炸的阻挡,无人能够接近。

大惊失色的海曼回到舰桥,向他的舰长报告说,虽然官兵们还在努力,但火势正在失控。听到这些报告后,沃尔达格命令所有炮组成员加入救火队,因为此时似乎并没有再遭攻击的迫切危险。最优先的事项是将尽可能多的伤员转移到舰艏和舰艉比较安全的区域。唯一没有受损的小艇是右舷的舢板。在它被放到海面以后,米哈奇上尉奉命指挥该艇,在两名军医官的陪同下将重伤员转移到岸上。但是这艘小艇在第二次靠岸时触礁,因此只有少数伤员通过这一途径获救。对大多数人来说,求生之路就是在冰冷的海水中游上10 ~ 15 分钟。

拂晓时,一阵清新的海风加剧了火势,海流推着这艘军舰绕锚泊点打转,使舰艏指向东南方向。翻腾的烟雾向前涌过舰桥和舰艏,使那里的情况严重恶化。随着水位不断上涨,浓烟充满舱室,格拉塞尔(Grasser)少校05: 00 前后命令所有锅炉舱和轮机舱人员撤离,到达第二层甲板后就立即加入灭火。此时,上面的沃尔达格和海曼都还不知道“布吕歇尔”号已经无药可救。05: 30,第七隔舱的105 毫米炮弹库发生了爆炸。全舰人员都感到了震动,而且舰体的侧倾也开始明显加剧——此前倾角至多只有五六度。爆炸撕开了锅炉舱和相邻燃油舱之间的舱壁,海面上开始出现泄漏并燃烧的油料。

沃尔达格上校终于发出做弃舰准备的命令,包括销毁密码本、军令和其他机密材料。按照标准程序,应该将它们装进指定的带配重的袋子和箱子之中,然后投入海底。但是一些文件放不进箱子,还有一些地方似乎袋子不够。有几个军官后来报告说,他们把自己负责的文件丢进了舯部的大火里,但是从后来在峡湾中被起获的文件数量来看,显然有许多文件被人遗忘,或者直接丢进了大海。

由于舰上通信基本已经中断,“全体上甲板”的命令是用口口相传的方式传达的。在舰艉,坦内曼中校已经在侧倾接近20°时自作主张,命令所有人上甲板。陷入困惑和恐惧中的陆军士兵们在下面的舱室里惊声尖叫,拼命打开各个舱门和房门。没有人了解消防或疏散程序,也没有人告诉他们通过舱门后要将其重新关闭。结果大部分舱门都敞开着,烟雾和火焰迅速蔓延,最终海水也汹涌而入。会游泳的陆军士兵寥寥无几,而且许多人绝望地发现,大火已经烧毁了大部分系在护栏上的木棉救生衣。大部分德方报告称赞了陆海军士兵在疏散时纪律严明的表现,提供了许多关于水兵们把自己的救生衣让给战友或向海中人员抛掷浮力材料的事迹。但是挪威方面的目击者却提到许多人在倾斜的甲板上来回乱跑、哭喊求救。

从“布吕歇尔”号舰艉到阿斯克霍姆岛(Askholmene)是300 米左右。从前甲板到陆地大约是400 ~ 500 米。有人试图放长或滑动锚链,让这艘船漂到离海岸近一点的地方,但由于侧倾严重失败了。舰舯部的大火事实上把全舰一分为二,除非有人愿意翻到右舷护栏外面,爬过湿滑的舷侧,否则舰艏和舰艉没有任何办法沟通。奇甘少校完成抛锚任务后已经转移到后甲板,成功将两个充气救生筏放到海上。当这艘巡洋舰的侧倾达到45°时,他发出了开始弃舰的命令。但此时已经有许多士兵自发跳海。稍后坦内曼中校出现,指挥起舰艉的人员。人们把没有损坏的马克斯式救生筏丢进海里,一同丢下去的还有吊床、床垫、木箱、防毒面具罐和其他能提供浮力的材料。救生筏需要大约十分钟才能充足气,有几个陆军士兵急于爬上救生筏,结果反而滑进海中淹死。33 坦内曼和几名士兵是最后一批下水的——当时舰体已经翻转了90°以上。

海曼承担了舰体前部的指挥工作,他命令所有人在倾斜的前甲板上集合。沃尔达格在06: 00 前后发表了简短的演讲,号召众人为这艘战舰和祖国三呼万岁,然后海曼又号召大家向舰长高呼致敬。至于陆军人员对弃舰命令下达前的这番表演有何感想,史料中并无记载。

库梅茨少将、沃尔达格上校、海曼中校、航海长弗尔斯特(Förster)少校和第一枪炮长恩格尔曼少校都没穿救生衣就下了水。他们一起向岸边游去,游到中途时“布吕歇尔”号就迎来了最后的时刻。它带着主桅上飘扬的战旗缓缓向左倾覆,那面旗是海德曼(Heidmann)信号军士在05: 40 前后按奇甘少校的命令系上去的。燃烧的上层建筑触及海上的浮油,多处燃起熊熊大火。完全倾覆后,舰艏开始下沉,而舰艉快速上扬,露出三支黄铜色的螺旋桨,然后在06: 25 前后没入水中。当它下沉时,还有许多人扒着船舵和推进轴。挪威的目击者报告说,在这艘军舰沉没时有人唱起德国国歌:“德意志,德意志高于一切……”在它消失几分钟后,水下发生了一次猛烈的爆炸。随后一个巨大的火球冒出水面,点燃水上剩下的浮油,将峡湾化作熔炉,烧死了许多最后离舰的人。此时距离埃里克森上校做出向不明军舰开火的决定只过去了两个小时多一点。

幸存者在阿斯克霍姆岛上目睹“布吕歇尔”号的最后时刻。(J. 阿斯穆森的收藏)

奥斯卡堡的280 毫米炮给“布吕歇尔”号造成了严重损伤,但单凭它们还不足以击沉它。如果没有鱼雷的话,即使加上科珀斯和胡斯维克炮台造成的损伤,舰上的火灾也极有可能得到控制。另一方面,如果没有先前机库区域中弹的损伤及由此引发的大火和105 毫米副炮弹药库的殉爆,鱼雷造成的损伤很可能也是可以控制的。如果这艘军舰搁浅或开进德勒巴克以北的罗特湾(Lortbukta),死去的人可能会少得多,而且它本身也很有可能被保全。因此是炮弹和鱼雷密集命中的综合效应,加上舰员经验欠缺,以及军官未能及时认清这艘军舰所处的危险状况,造成了它最终的沉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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