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5. 最後の夜間雷撃——762航空队台湾战记（下）

作者：心系浩渺。

作者简介：心系浩渺，主要方向为太平洋战争中的陆海军航空作战。

本文打算开一个系列，主要梳理一下762空银河队（攻击第501飞行队）和陆攻队（攻击第703，攻击第708飞行队）在台湾冲航空战中的表现，考证多有不周，由于日语水平所限，翻译亦多有缺憾。欢迎交流。

本文中部分日方观点，并不代表本人认同之。

10月13日——夜间雷击重创重巡堪培拉，轻伤航母富兰克林

接着讲一下762空在10月13日的战斗。

由于严重的误报，草鹿龙之介在10月12日夜半得到的战果评估是“击沉击破空母四艘”。他为此大喜过望，专门给762空发了嘉奖电文。

10月13日，T攻击部队并没有计划大规模的攻击，而是将14日定为“决战突入日”。13日的计划仅仅是扫荡台湾东方的“残敌空母”。与此同时，台湾东方洋面上规律袭来的台风正在逐渐酝酿，天气逐日恶化。

6：30，在前日的攻击中着陆于台南的一架“彗星”（机长中村三郎大尉），向鹿屋基地返航，顺便在途中担任索敌任务。在距离台东和石垣岛100海里附近，发现了4架战斗机，以及包含航空母舰的美军大舰队。7：45，该机发现了第二个包含航空母舰的大舰队，并持续保持触接。

图1. 653空的彗星舰爆，摄于1944年的台南基地

同样地，从台湾出发的索敌部队接连报告发现美军航母与舰队的消息，这让762空也开始进行自己的索敌行动。从10：30-10：50，762空出动了5架飞机，分别按照5条不同的索敌线开始向台湾东方洋面搜索美机动部队的动态。

图2. 10月13日日军索敌行动图

13：30，本日的攻击编队出发，战斗第303飞行队的12架零战负责掩护，计划任务完成后返回石垣岛方向的航空基地。攻击第501飞行队出动了前日剩余飞机的一小半，由加藤正雄中尉率领，雷爆各3机。

图3. 10月13日攻击队序列

攻击队出发后，在宫古岛上空盘旋等待敌军部队的消息，终于在16：20，三号索敌线佐佐木龙藏上飞曹的彗星发电发现敌舰队：

发现以大型空母为基干的机动部队。兵力配备三群xxx（看不清）其他约7只。

佐佐木机随后失联。但几乎就在同时，一号索敌线索敌机德永英司飞曹长的”银河“拍来电报：

确认敌兵力空母一只，巡洋舰一只，速力八节。

德永机随后也失去联系。但是他报告了美军航母编队确切的位置与兵力部署，762空攻击部队没有放过这个机会，攻击第708飞行队直协队的一式陆攻7机在柴田镜大尉率领下立即向该方向突进。

图4. 763航空队携带雷达的一式陆攻24型，柴田大尉的直协队装备同样型号的飞机

柴田大尉的直协队索敌效率很高，很快在18：30发现了美军舰队：

海上兵力正规空母4，小型空母3，战舰3，其他十数只，一八四五。

随后的故事就变得零碎而散乱，由于大部分出击的飞机都被击落，关于攻击第708，攻击第703，攻击第501飞行队的资料在时间顺序上就变得混乱不堪。所以我会主要综合美方的资料来讲一讲下面发生的事。

18：55，攻击第703飞行队的3架一式陆攻编队在石垣岛226°约55海里处捕捉到美军舰队，1小队3号机对舰队中位于左后方的一艘战列舰进行了雷击。虽然战果不明，但是他们观察到美军舰队“4艘空母炎上”，同时观察到4架友机自爆。1小队2号机在19：00攻击了编队左侧的美军巡洋舰，观察到“鱼雷命中，敌舰轰沉”。编队最后一架陆攻（3小队2号机）对美军舰队进行了雷击，但是由于发射装置故障，鱼雷没投下去。最终三机编队均返回鹿屋基地。关于这只编队究竟是哪只，目前认为TG38.1的可能性较高，但又与美军战报不能完全对上。

图5. 图片实在不足，拿一张马里亚纳时的图片大家意会。画面中为浪尖飞行的陆攻机，美军防空炮正在全力开火

TG38.1的经历比较不幸。18：23，美军"威奇塔"号重巡（USS Wichita ，CA-45）观察哨发现10架“弗朗西斯”（银河代号）低空掠海飞来。该舰立即发出警报：

Bogies low on the water 090, distance 10.

他们突破了雷达防御，台南正在恶化的台风天气和积云果然干扰了美军的雷达，美军战斗机并没有来得及拦截这些日军飞机。

美军舰队立即作出反应，全舰队加速至25节，并作急转向减小舰队与攻击队之间的相对速度。

银河呈常规的左右包抄雷击队形向旗舰“黄蜂”号航空母舰（USS Wasp,CV-7）发起冲锋，5架位于右舷，5架位于左舷。

发出警报后的30秒，“威奇塔”号就已经全力开火。1架银河被击中坠海，“黄蜂”号连续击坠4架，航母“大黄蜂”号（USS Hornet, CV-12）也击中1架。共有6架“弗朗西斯”被命中坠海，但仍有4架冲向了“黄蜂”号。有3架在准备投雷的过程中被击中坠海，剩下的一架因为“黄蜂”号的急转而来不及调整方向，于是将攻击目标转为“大黄蜂”号，但这时重巡堪培拉（USS Canberra,CA-70）挡在了他的攻击路线上。于是日军飞行员投下了鱼雷。

图6. 1944年，在台湾附近海面行驶的“堪培拉”号

堪培拉被一枚九一式航空鱼雷直接命中龙骨线上方约6英尺处，23人阵亡，导致除1号和2号锅炉舱外的所有机舱被淹，动力全失，在海面上动弹不得。所有银河在投雷后被全部击落。

图7. 堪培拉的损伤报告，鱼雷命中部位用绿色表示

堪培拉在被鱼雷命中后经过损管的全力抢修免于沉没，并由威奇塔向东南方向拖行。

不过攻击美军TG38.1舰队的鱼雷机很可能不是银河而是一式陆攻。攻击第501飞行队当日只有6架银河出击，因为机械故障有2架返航，实际参加攻击的只有4架银河，其中只有3架雷装。

根据攻击第501飞行队当天出击的唯一幸存的银河机（第2小队1号机，机长/操纵富山信中尉，侦察伊藤升上飞曹，电信石川忍上飞曹）的叙述，18：30，银河队编队分离，2小队1号机在台东80°110海里处发现敌机动部队，立即进入攻击。由于该机是当天唯一携带炸弹的银河，因此瞄准一艘“埃塞克斯”级航母发动了俯冲轰炸，炸弹“命中船首，舰体折断，确认有火灾发生”。

TG38.4分舰队同样险象环生。六架“贝蒂”穿过了CAP的拦截，对舰队航母富兰克林（USS Franklin，CV-13）发动了雷击。冒着己方密集的防空火力，富兰克林的CAP直卫战斗机对这些”贝蒂“进行了坚决的攻击。

图8. 富兰克林（USS Franklin，CV-13）最终还是没能逃脱762空的攻击，她于1945年被一架银河偷袭得手，807人死亡

当时富兰克林正在回收自己的CAP战斗机。正在他们准备降落的同时，陆攻机出现了。Ens. Butryn在航母右舷准备降落时忽然发现了一架“贝蒂”正在被3架F6F追逐，他立即返回加入战斗。两架F6F的射击越过了陆攻，没有命中。Butryn和另一架“地狱猫”咬住了这架陆攻，他在1500英尺距离首先开火，由于距离过远没有命中。距离迫近到1000英尺时他再次开火，这次命中了“贝蒂”的左发动机，它立即燃烧起来。另一架“地狱猫”从右侧发动攻击，点燃了“贝蒂”的右发动机，这架陆攻机飞行了一会，由于失去动力而在海面上坠毁。

图9. 1944年10月，航母富兰克林上的F6F机群

Ens. A. J. Pope 刚刚从航母上起飞，高度只有150米。他看到一架“贝蒂”从左舷冲向航母，立即将机枪上膛并爬升至700米，对准陆攻机进入俯冲。此时他看到陆攻机已经完成投雷，从右舷越过了航空母舰。于是在距离400-500英尺时开火，陆攻机右机翼根部被命中起火，轰然爆炸并坠海。

一共有4架一式陆攻投下了鱼雷，一枚从富兰克林舰首擦过，一枚由于未能完全上浮从舰底擦过。一架陆攻机被击中后试图撞击航空母舰，但从飞行甲板上扫了过去，滑过了船的右舷，坠入水中。

从位置来看，这几架陆攻机就是攻击第703飞行队1小队3号机观察到的“4架友机自爆”所发生的地点。

762空13日的出击再次损失22机。给美军造成的损失是重巡堪培拉严重受损，航母富兰克林轻微损伤。

图10. 13日美军损失情况

由于混乱的情报，日军再次认定13日战果“扩大”，准备一举歼灭美军机动部队。

10月14日——夜间雷击重创轻巡休斯敦，轻伤航母汉考克，轻伤驱逐舰里诺、卡辛.杨

联合舰队综合战果受信电报中，将T攻击部队的战果大致归纳为以下：

十二日：空母六到八只轰击沉（内正规空母三到四只） 十三日：空母三至五只轰沉（内正规空母二到三只）

（好家伙，照这样TF38已经被全歼了）

13日，第六基地航空部队发出第45号电令，决定了14日对美军舰队的攻击计划

此时，攻击第501飞行队在鹿屋基地尚有12架银河可用，由飞行队长丸山宰平少佐率领。前日的攻击中降落在台南基地的2架银河也同样在攻击序列中，随丸山队一起出击。

第六基地航空部队在13日同样得到了兵力补充，这些补充主要来自第三、四航空战队的兵力。14日第六基地航空部队策划了一场大规模的昼间攻击，该部队称为“西第一空袭部队”。他们在14日白天进行了一场惨烈的攻击——虽然没有任何效果，却仍然估计战果为“击破空母五只”。

图11. 台湾冲航空战最著名的照片之一，一架“天山”在投雷后高速掠过”埃塞克斯“号航母（USS Essex，CV-9）

当日，T攻击部队也发出第21号电令：

明十四日T攻击部队乘敌机动部队继续空袭台湾之好机，在南九州之残余兵力，全力进行第三次薄暮（夜间）攻击，歼灭残敌。

薄暮，762空最后的攻击开始。在前日的攻击中损失惨重，东拼西凑的攻击部队倾巢而出，它们包括：

攻击第708飞行队：一式陆攻7，指挥官堀 吉行大尉

攻击第703飞行队：一式陆攻8，指挥官土屋 义树大尉

攻击第501飞行队：鹿屋出发银河12（3机故障），指挥官丸山 宰平少佐、台南出发银河2，指挥官加藤 正一中尉

飞行第98战队：四式重爆16，指挥官宫岛 满大尉

攻击第262飞行队：天山，未出行

18：50，侦察第11飞行队的彩云在石垣岛182°92海里处发现向东南航行的美机动部队，18：54，银河队的索敌机在几乎同一地点发现了美机动部队。19：10，攻击第708飞行队的直协队也同样发现了这股美军舰队。攻击第708的陆攻队立即发起攻击，但战果不明。一部分未找到敌舰。

18：10，从台南基地出发的两架银河其一加藤正一中尉机起飞，之后失联。18：30日向大美中尉的另一架银河起飞。20：24，日向大美中尉在鹅銮鼻70°12海里方位发现美军护航航母，发动了雷击，目视到”敌舰击沉“（实际无战果），随后踏上归途，22：00在台南基地着陆。他也就成了整个攻击第501飞行队出击的战机中归还的唯一一架银河。

攻击第501飞行队在哪里？

18：19，距离日落仅有三分钟，TG38.1的航空母舰回收了扫荡台湾机场的机群，由于天气恶劣没有放飞直卫的夜间战斗机。18：31，雷达屏幕上忽然出现日军大机群，方位140°，距离35英里。（推测为攻击第501，攻击第703飞行队的银河与一式陆攻编队）

舰队立即加速到25节，并作急转向迎风，准备迎击。这时，舰队外围的雷达哨舰“伍德沃斯”（USS. Woodworth,DD-460）发报，机群距离舰队仅有10英里，并已经从4000-5000尺左右的距离飞越驱逐舰。

图12. 本森级驱逐舰伍德沃斯（USS. Woodworth,DD-460），1944年

外围的哨戒驱逐舰铺开了密集的防空火网，伍德沃斯击落了3架”银河“，并将其余2架打着火，另一艘驱逐舰USS. Charrette(DD-581)，也击中了一架“银河”，银河飞得太低，以至于坠毁时削掉了3根舰上的雷达天线。另一艘驱逐舰也击坠一机。

图13. USS. Charrette(DD-581)的战果记录，其中的飞机就有一架是在14日的战斗中取得

图14. 弗莱彻级驱逐舰USS. Charrette(DD-581)

日机被接连击落，但至少有两架敌机在轻巡“休斯敦”USS. Houston (CL-81）附近投下了鱼雷。这艘船拼命向右转向，试图避开看到的第一股鱼雷尾流。虽然第二枚鱼雷没有击中该舰左舷，但第一枚鱼雷击中了该舰中部的龙骨和装甲带之间,舰体在巨大的爆炸中倾斜16°，舰长几乎下达了弃舰的命令，但最终还是决定由重巡“波士顿”（USS Boston (CA-69)）拖拽回乌利西。

图15. 休斯敦的鱼雷损伤报告，该舰在10月16日舰尾再次被鱼雷命中，遭受严重损伤

图16. 10月16日舰尾中雷的休斯敦

当日的攻击就此结束了。T攻击部队损失27机。攻击第501飞行队几乎全军覆没，除了重创“休斯敦”号，只给美军造成了轻微的损伤。

同日，美军护送受重创的“休斯敦”与“堪培拉”，组成了“crippled division1”分遣舰队，该队还有另一个任务就是充当诱饵，截杀前来进攻的日本航空部队。

图17. 分舰队的兵力配置，包括两艘轻型航母

762空的血液几乎流干了。15日、16日的攻击几乎看不到762空的身影，但是我们还是有必要谈一下。

10月15日、16日——单机出击

攻击第501飞行队已经损失殆尽，可用机数仅有4机，并且仅有1机参加过14日的攻击。

15日早6：00，台南基地放飞了在14日攻击中幸存的唯一一架银河——日向大美中尉机，依据第六基地航空部队的54号电令，向台湾东方“歼灭残敌”。该机随后失去联系。

（单机昼间攻击这任务没有十年脑血栓真想不出来）

16日，鹿屋基地再次放飞1架银河（机长浪越皇国飞曹长，操纵野村喜久雄上飞曹，电信小泽清上飞曹）与405飞行队协同，向“crippled division1”分遣舰队发动进攻。

13：40，浪越飞曹长所在的编队被美军战斗机突然冲散，他和编队失散。正当他考虑是否要继续进攻美军舰队时，发动机忽然坏了，他没有见到敌人只能返回。

图18. 16日的进攻再次重创“休斯敦”号，但她依然没有沉没

762空的台湾之旅到此基本画上了终止符。11月24日，762空接到撤退命令退回本土，“T”攻击部队的称号也就此停用。

纵观整个战役过程，虽然接敌的时机（恶劣天气）与事先预想的相差不大，但美军高效的防空体系仍然打碎了日军一举歼灭美机动部队的幻梦，日军真正抓住机会的时候不多。同时由于日军捉襟见肘的训练水平，一式陆攻羸弱的防御力与缺乏战斗机护卫，雷击编队同样任人宰割。

“银河”的突防能力虽然较强，但发动机故障率过高，且机体在美军战斗机与高炮面前仍然不堪一击。台湾冲航空战也就成了日军夜间薄暮攻击队最后的战果。

但不到半年后，762空练度最高的一批飞行员就又将跨越3000公里，作为“梓之箭头”在乌利西环礁的夜色中化为军国主义的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