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虎雄鹰：P-40战斗机研发小传

P-40最早可以追溯到寇蒂斯于1923年研发的XPW-8双翼机（X代表实验，P代表驱逐机，W代表水冷式，其代号为Model33），这种飞机性能比较出色，是一款优秀的武器平台，满足了美国陆军和海军的要求，也可以出口到其他国家，后期型号安装了可收放的起落架。值得一提的是，当时与寇蒂斯公司竞争的是大名鼎鼎的波音公司，它的产品即XPW-9。这两款飞机都被采纳，美国陆军订购了113架PW-9和25架PW-8。

寇蒂斯公司的创始人格伦·哈温德·寇蒂斯

到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初，寇蒂斯的“鹰”式战斗机又成功地化身为轰炸机、观测机和攻击机，与波音公司瓜分了美国陆海军飞机份额，寇蒂斯公司成为美国飞机制造业的领头羊之一。1934年，公司开始着手研发一款新的单翼机——霍克75，该项目由前诺斯罗普工程师多诺万 H·柏林（Donovan H.Berlin）带队，争取拿下陆军下一代飞机的合同。1935年陆军开始了下一代战斗机的招标，该团队经过刻苦公关，最终设计的飞机为下单翼、全封闭座舱、装备了可收放起落架和900马力的XR-1670莱特双排星型发动机，但该发动机表现不佳。

霍克75三视图

霍克75首飞于1935年4月，但是很遗憾没有拿到陆军的合同，1936年6月败给了舍维尔斯基公司的P-35战斗机。P-35本身仍有不少问题，例如飞机稳定性存在缺陷，火力也不足，而且陆军也担心P-35不能按时交货，于是又订购了3架霍克75生产型，并重新命名为Y1P-36。设计团队在原来霍克75的基础上改进，换装了普惠R-1830-13发动机。新飞机于1937年3月下线，随即被交由陆军试飞，此次试飞取得了巨大的成果，参试人员对该机优秀的性能印象深刻，无论是速度、机动性还是操纵性表现都不错。7月陆军与寇蒂斯签下了210架P-36战斗机的大订单，法国后来还订购了200架。

1937年，P-36试飞成功，陆军订购了210架，并于1938年4月装备了第一驱逐大队

飞行员们对P-36的评价也很不错，认为该机机体坚固，动力强劲可靠，飞行特性优异，整架飞机充满了活力，但是该机与欧洲先进战斗机相比还是有差距的，其482km/h的最大速度并不占优势，即使如此，英国人还是使用了出口版本的战斗机与日军在缅甸鏖战。

中国空军的霍克75

当时航空技术发展得很快，一款飞机推出三四年就过时了，因此多诺万H·柏林没有停下改进的步伐，他将R-1830星型发动机更换为新式的涡轮增压艾利森V-1710液冷直列式发动机，并将座舱后移以平衡发动机增加的重量。更具流线型的XP-37飞机最大平飞速度达到了547km/h，性能大大优于P-36。陆军订购了13架生产型YP-37用于测试，但是试验中发现新式的涡轮增压器可靠性不高，容易起火，而且座舱后移导致飞行员的视野变差，因此后续的试验被叫停。这似乎又是一次重大的打击，但是好事多磨，很多成功的飞机最初都不是一帆风顺的。

几个地勤大爷在试图启动P-36的发动机

顺便多说几句，当时的发动机分为气冷式和液冷式，气冷发动机横截面较大，因此阻力也大，不利于高速飞行，但是可靠性较高，维护方便。液冷式发动机横截面较小，机鼻可以设计得更小，呈流线型，因此阻力也小，利于高速飞行，但是可靠性不如气冷式高，如果被击中，冷却液泄露，发动机很快就会过热失效，同时发动机的维护也更为繁琐。对于海军来说，飞机的可靠性和可维护性是重点考察对象，毕竟携带的飞机数量有限，而且海上搜救的难度非常大，因此海军飞机大多为气冷式发动机。陆军更偏向于装备液冷发动机，注重获得高速度和优异的高空性能，可以看到欧洲战场上大多是液冷式的飞机。当然事情不是绝对的，P-47战斗机装备的是气冷发动机，但其高空性能和速度十分出色；屠夫之鸟FW-190战斗机也使用过气冷发动机；苏联的拉-5和雅克式分别装备气冷式和液冷式，都有不俗的表现；日本的“彗星”舰载攻击机使用了日版DB601液冷发动机。

柏林重新以基础版P-36为起点，他想把这款飞机改进成一款高水平的战斗机，这一次的改进方案比较简单。柏林意识到，陆军需要一款在4570米的高度上性能出色的飞机，于是他放弃了XP-37的涡轮增压系统，换成传统的机械增压，使用1050马力艾利森V-1710-19发动机，并修改了机身，机身比XP-37短，但是比气冷式的P-36长，散热器也被移到了机身后部下方。这次试验是在第十架生产型P-36A上进行的，新飞机被陆军命名为XP-40。

最初的XP-40，可以看到机腹下方的散热器

后期的XP-40取消了机腹散热器，扩大的机鼻处的散热器

寇蒂斯公司首席试飞员Ed·艾利奥特驾驶XP-40于1938年10月14日首飞，这架飞机看起来应该可以飞得很快，可实际上在4570米的高度最大平飞速度还没达到547km/h。设计团队又做了多项微调，包括把散热器移回机鼻下方，使用动力更强的V-1710-33发动机，但是速度还是没有质的突破。虽然P-40的速度不占优势，但是其操纵性特别好，俯冲速度快,。更为重要的是，从生产型的P-36到P-40，这中间所遇到的困难不亚于设计一款新的飞机。

1939年1月，美国陆军又开始了新一轮战斗机设计竞赛，此时战争的阴云笼罩在欧洲和亚洲。尽管美国奉行孤立主义，但是两头卖军火大发战争财的机会，军火商是不会错过的。

一同参与竞争的还有洛克希德的XP-38和贝尔的XP-39，由于XP-40是在已经投产的P-36基础上改进而来，生产速度更快，因此在同年4月26日美国陆军与寇蒂斯公司签订了一份524架P-40的合同，价值接近一千三百万美元。虽然XP-40没有完全达到军方的期望，但是其低廉的价格和较快的生产速度还是让陆军的人赞不绝口，随即开始装备一线航空队。更先进的P-38在速度和高度上都优于P-40，但是其还需要两年的时间才能投产，陆军等不了那么久。美国陆军跳过了试用测试阶段，直接列装了P-40的生产型。生产型使用的是V-1710-33发动机，在机鼻装备了两挺12.7mm机枪，机翼上各一挺7.62mm机枪，该型飞机寇蒂斯公司内部代号为霍克81。

初期P-40的框架图

虽然军方比较满意，但是寇蒂斯的工程师们还在继续改进，1939年12月，修改版的XP-40的最大平飞速度达到了令人满意的589km/h。与此同时工人们正在加班加点制造P-40，1940年3月，第一批生产型（39—156）下线。生产型的P-40经过测试，发现其在4572米时最大平飞速度为574km/h，稍慢于修改版的XP-40，巡航速度为445km/h，着陆速度为129km/h，实用升限为9982米，起飞第一分钟能爬升到939米的高度，爬升到4572米需要5分多钟。第一批共200架P-40于1940年6月交付到陆航手里，官方绰号为“战鹰”。

寇蒂斯在给美军提供P-40时，也开始生产出口型即霍克81，被英军称为“战斧”。当时欧洲战云密布，1939年5月，法国订购了185架霍克81A-1，但是败得太快，以至于飞机被英国人拿去，将其命名为“战斧Ⅰ”。英国人对这批“战斧Ⅰ”并不满意，因此并没有装备一线部队。

英国人手里的“战斧Ⅰ”

关于是否存在P-40A说法比较混乱，刚列装的时候，该编号被直接跳过，但后来有被改成侦察型的P-40被命名为P-40A。P-40B/霍克81A-2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型号，通过总结二战头一年的空战经验，P-40B做了一些改进，包括自封油箱、飞行员座位装甲和防弹挡风玻璃，还加上了两挺7.62mm机枪，以进一步增加火力。英军得到了110架，被命名为“战斧ⅡA”。

第33驱逐大队的P-40B，在1941年，P-40B是美国陆军的一线战斗机。注意机鼻伸出的两挺机枪。

到了P-40C，设计师换装了新的自封油箱，但是机内油箱容量从165加仑下降到了135加仑。为了弥补减少的油量，P-40C的机腹可携带52加仑的副油箱。这些措施使得飞机的重量进一步增加，随之而来的就是飞行性能的恶化，尤其是爬升率最受影响。尽管如此，C型是P-40系列第一种具有合格空战能力的飞机，英国人称其为“战斧ⅡB”。

1941年美国陆军开始接收P-40C，可看到照片中的两架P-40挂载了一个副油箱，均来自第36驱逐机大队。

如前所述，第一波参加实战的P-40是英国皇家空军部署在北非的“战斧ⅡB”，时间是1941年6月，在对德意的战斗中，P-40的优缺点都表现了出来。飞行员们普遍认为P-40是一个很稳定的射击平台，而且机身坚固，比同时代飞机更能承受打击，而且机动性和俯冲速度并不弱于BF-109E/F和MC.202。英国人还将7.62mm机枪换成了他们常用的7.7mm机枪，以减轻后勤压力。当然P-40的缺点也很明显，主要就是高空性能不佳。著名沙漠王牌克莱夫·考德威尔（CliveCaldwell）曾经提到，在一定高度以下P-40的表现很出色，但是在高空遇到对手时，就有丧失战场主动权的危险。为了在有利的高度交战，在战斗开始时，英国飞行员不得不忍受敌人的高空俯冲攻击，当双方的高度一致时，还需要凭借装甲顶住对头攻击，然后才到P-40的表现时间。

各种涂装的P-40C

从霍克81到P-40再到“战斧”，至少有8个国家装备了这款战机，可能最著名的一批就是飞虎队的那100架从英国手里接收的“战斧”了。当寇蒂斯在加班加点地生产飞机时，艾利森的工程师也开发出了更强劲的V-1710发动机。1150马力的艾利森V-1710-39发动机准备安装到最新的寇蒂斯飞机XP-46上，但是美国陆军方面考虑到P-40的数量还不足，不愿意停下P-40而去生产一种新的飞机。与此同时，1940年5月，寇蒂斯方面应英国的要求换装新的V-1710-39发动机，换发后的飞机被英国方面称为霍克87A“小鹰”。1940年9月，美国陆军也订购了22架霍克87A“小鹰”样机，将其命名为P-40D。

这架霍克81-A2来自飞虎队第一中队，1942年7月4日飞虎队解散后该机划入了位于昆明的第23战斗机大队第74中队。

由于换装了新的V-1710-39发动机，霍克87A与早期型号相比，机头的形状完全改变了。此外还移除了机头机枪，取而代之的是4挺机翼里的12.7mm机枪。1941年2月18日，陆军方面要求再增加2挺机枪，每挺机枪备弹281发，编号也更新为P-40E/霍克87A-3。飞机机腹还可以携带一枚227千克炸弹或者一个52加仑副油箱，翼下可携带6枚9千克小炸弹。

大量的P-40E进入军队里服役，在中缅印战区和太平洋都能看到它的身影，照片里的P-40E来自驻扎在夏威夷的第15驱逐大队第72驱逐中队，拍摄于1942年初，注意枪口被白色胶带封住了。

P-4D/E没有改进高空性能，速度也没有提高，实用升限反而下降到了8840米，以巡航速度飞行时航程为1287千米，以314km/h的速度飞行时，航程为1850千米。为了进一步提高P-40的性能，1941年2月，美国将著名的梅林发动机换装到了一架P-40D上，被命名为XP-40F，开始试飞工作。与之前的型号相比，飞机的机鼻下方的进气道做了一些修改，而且取消了整流罩上部的进气口，机尾延长了约66厘米，提高稳定性。完成改进后，飞机被正式命名为P-40F/“小鹰Ⅱ”，1942年生产了1311架P-40F，后来寇蒂斯又推出了减配版的P-40L，飞机去除了两挺机枪和其他的一些设备。

1943年9月的西西里岛，这架第57战斗机大队第64战斗机中队的P-40F正在挂载两枚113千克炸弹。

美国帕卡德公司仿制了梅林28发动机，并提供给P-40，但是飞行性能的提升并不明显，P-40F/L的表现和早期装备艾利森发动机的P-40差不多，因此装备了艾利森V-1710-73发动机的霍克87又被军方称为P-40K/“小鹰Ⅲ”。P-40K还增大了垂尾面积，以改善稳定性，并且生产后期机身还延长了66厘米，后来的P-40M也是如此。

P-40L装备了美国版的梅林发动机，但是性能提升很有限。照片中这架P-40L-1（42-10448）正在进行低空通场，时间是1943年2月，该机于同年8月18日坠毁。

霍克87系列最主要、生产数量最多的型号是P-40N/“小鹰Ⅳ”，该型飞机开始采用了艾利森V-1710-81发动机，在P-40L的基础上进一步减重，使得最大平飞速度达到了608km/h。P-40N有8个亚型，每一个亚型都做了很多改进，其中N-5型使用了无框架的座舱盖，改善了飞行员的视野，此外还降低了机身尾部的高度，这个外形成为了N型的标准照。最后一架战鹰——P-40N-40于1944年11月30日下线，总共生产了13738架P-40。

1944年夏，位于桂林的第23战斗机大队第74中队的P-40N。

P-40的性能并不是太出色，但是它又能一直生产到1944年，这不得不说是一件比较神奇的事情。究其原因，P-40虽然比不上一线的P-47和P-51，但是它容易生产，当别的飞机交付一架时，P-40已经交付100架了，在新飞机生产出来之前，P-40是很多航空队的唯一选择，即使有这样或那样的缺陷，但还是可以飞出去执行任务的。当P-40退居二线后，它也能很好地在后方执行巡逻任务，这也算物尽其用吧。

P-40系列战斗机侧面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