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日行动:二战德军的末日绝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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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日行动:二战德军的末日绝唱

1945年,在德军部署陷入一团糟的情况下,古德里安仍有能力聚合一支规模庞大的作战力量。他将第3装甲集团军下辖的三个半师(刚刚从柯尼斯堡附近撤出)和两个重建的装甲师重组。

遵照希特勒的命令,编成下辖数个军级作战单位的党卫军第11装甲集团军,由武装党卫军上将、党卫队副总指挥菲利克斯·施泰纳(Felix Steiner)指挥。出身于魏玛时期国防军的施泰纳,曾任党卫军第5“维京”装甲掷弹兵师(5th SS Panzergrenadier Division Wiking,过半兵员是来自荷兰、芬兰和挪威等国的外籍志愿者)师长,拥有丰富的野战指挥经验。在这次破釜沉舟般的大胆反击行动中,施泰纳显然是“天赐”的指挥官人选。

图示为1940年,身处法国,时任第19装甲军军长的海茵茨·古德里安,他胸前的绶带上佩有1914年版一级铁十字勋章。古德里安后方敬礼者为时任第19装甲军参谋长瓦尔特·内林上校

1945年2月8日,斯大林突然叫停进攻柏林的作战行动,转而命令罗科索夫斯基的白俄罗斯第2方面军首先肃清波美拉尼亚的德军。尽管苏联红军的后勤保障日渐吃紧,且清缴德军残余“要塞”的行动频频受阻,但此时大局已定,这些因素不太可能左右战争的进程和结果,更不可能促使斯大林做出停止进攻柏林的决定——西线盟军“咄咄逼人”的推进态势也许才是促使斯大林做出这一决定的根本原因:近6个星期以来,西线盟军已经占领了鲁尔河以西地区,并攻克了齐格菲防线(Siegfried Line),而德军在阿登地区发起的反击已经毫无胜算,艾森豪威尔(Eisenhower)的部队只要继续向东深入德国境内,就能获得斯大林觊觎已久的大片德国领土。

德军用八天时间囤积反击所需的食品、油料和弹药等物资,截至1945年2月10日,归集到位的物资总量还不到计划需求量的一半。如果按计划于1945年2月22日发起总攻,则第3装甲集团军很可能无法及时到达进攻阵位。下辖第39装甲军、党卫军第3“日耳曼”装甲军和党卫军第10军的党卫军第11集团军,将成为反击开始时唯一可用的进攻力量。德军显然过分乐观地估计了战势走向,他们认为自己可以突破苏联红军第61集团军的战线,推进到屈斯特林-兰茨贝格一带,进而切断苏军近卫第2坦克集团军先锋部队的后路。尽管施泰纳仍在不断集结后备力量,但许多刚刚就位的部队根本来不及休整,就不得不立即投入战场,防止苏军向自己的集结地渗透。

图示为1945年早春,苏联红军近卫第88重型坦克团的少校们与该团的指挥官姆扎奇赫(左起第三人)在屈斯特林合影。维斯瓦河战役打响后,斯大林-2重型坦克遭受重大损失,照片中的是幸存的两辆之一。注意左起第二人戴着有护耳的苏联特色羔羊毛帽子

1945年2月13日,在希特勒召开的军事会议上,古德里安提出,由于罗科索夫斯基的白俄罗斯第2方面军很可能对旦泽形成合围,应命令党卫军第11装甲集团军在两天内奔赴旦泽,藉此分散苏军兵力,缓解旦泽守军的压力。尽管希特勒和希莱姆都不赞同在尚未完成物资准备前发起进攻,但在古德里安的一再坚持下,进攻时间最终得以提前。为使接下来的一切行动尽在掌控之下,确保胜利不会轻易溜走,古德里安执意将反攻指挥任务交给自己的得意门生——年轻但老练的瓦尔特·温克(Walther Wenck)。反攻行动的代号最初为“轻骑兵”(Husarenritt),后改为“至日”(Sonnenwende)。

进入春季后,天气逐渐转暖。冒着稀稀拉拉的雨夹雪,党卫军第11装甲集团军奉命为即将在马杜湖(Lake Madü)至哈森多夫(Hassendorf)一带展开的反攻行动做好准备。施泰纳将军希望先建立好完善的进攻体系,但古德里安制定的时间表不等人。最终,反击时间确定为1945年2月16日。“北欧”师提前一天做好准备,师长党卫队旅队长约阿希姆·齐格勒(Joachim Ziegler)当天凌晨约见了驻防部队指挥官,商讨了未来的作战目标。在补充了31辆三号G型突击炮(编为第1、第2和第3连)和30辆豹式D型坦克(编为第4连)后,“北欧”师对取得反攻胜利有了一丝期许。

图示为德占区张贴的征兵海报,号召全欧洲联合起来抵抗苏联。在德国人的战争题材海报中,历史人物和文化元素常与现实中的军人和武器形象联系在一起,以烘托战争的“崇高”意义

2月15日拂晓,在灰蒙蒙的晨雾中,损失殆尽的党卫军第24“丹麦”装甲掷弹兵团( 24th SS Panzergrenadier Regiment Danmark,隶属“北欧”师)下辖的第2营赶到位于伊纳河南侧的集结地。为保障后勤车辆正常通行,党卫军第11工兵营(11th SS Engineer Battalion,隶属“北欧”师)在“丹麦”团第2营穿过位于法尔佐尔南侧的党卫军第27“朗马克”志愿掷弹兵师防区(27th SS Volunteer Grenadier Division Langemarck)时,加固了伊纳河上的轻木桥。尽管第100装甲掷弹兵团(100th Panzergrenadier Regiment,隶属元首警卫师)下辖的第1营尚未做好支援“北欧”师的准备,“丹麦”团第2营渡河后仍于早6点准时发起攻势,意在减轻阿恩斯瓦尔德守军的压力,同时也是为切断苏军近卫第2坦克集团军先头部队的后路创造条件。

正午时分,“丹麦”团下辖的第2营重新夺回了赖兴巴赫(Reichenbach,今波兰杰尔若纽夫),而肩负支援任务的坦克部队和来自元首护卫师的半履带式运兵车也渡过了伊纳河。德军的迅猛攻势令苏军先头部队猝不及防,原本在阵地中待命的第212和第23步兵师匆忙后撤。为进一步扩大战果,“赫尔曼·冯·萨尔扎”营的部分坦克,汇同党卫军第11坦克歼击车营下辖的第3连,以及该营第1连下辖的一个排,于下午14点由赖兴巴赫出发,继续向马林堡(Marienburg,今波兰马尔堡)推进。然而,负责北翼反攻行动的党卫军第23“挪威”装甲掷弹兵团第2营(隶属“北欧”师)没能把施拉根廷(Schlagenthin)从苏军手中夺回来。当天的攻势结束时,“朗马克”师下辖的数个连在佩茨尼克(Petznick)前方建立了阵地。而“丹麦”团部署在博宁(Bonin)附近的阵地,已经派出巡逻队与福格特指挥的德军被围部队取得了联系。

图示为位于阿恩斯瓦尔德中心市场的圣玛丽教堂,由圣约翰骑士团于14世纪建造。这座哥特式建筑和镇子里的大部分建筑一样,在1945年的围城战中遭到严重破坏

2月16日,“至日”行动正式开始。德军左翼第39装甲军下辖的“荷尔斯泰因”装甲师(Holstein Panzer Division)与几乎满编的党卫军第10“弗伦茨贝格”装甲师(10th SS Panzer Division Frundsberg)挺进苏军近卫第39坦克军的防区,将苏军近卫第34机械化旅和近卫第48坦克旅逼退至马杜湖以南(Madu)。随后,“弗伦茨贝格”师努力与党卫军第4“警察”装甲掷弹兵师(4th SS Polizei Panzergrenadier Division)取得联系,后者早先曾与党卫军第28“瓦隆人”志愿掷弹兵师(28th SS Volunteer Grenadier Division Wallonien,瓦隆是比利时南部的一个法语区)一道,企图对阿恩斯瓦尔德和马杜湖之间的苏军形成合围,但行动以失败告终。苏军近卫第66坦克旅迅速出动大约15辆T-34/85坦克发起反击,成功将德军阻滞在(这一地区的)盐场附近。尽管“瓦隆人”师竭力从右翼支援“北欧”师的行动,但迟迟无法渡过布伦湖(Plöne)。此时,位于党卫军第11装甲集团军左翼的党卫军第10军,已经围绕雷茨展开了攻势。元首护卫师和元首掷弹兵师组成的作战编队虽然在推进过程中遇到苏军反坦克火力的顽强抵抗,但行动进展一开始还算顺利。

党卫军第3“日耳曼”装甲军渡过伊纳河,参加了中路的反攻行动,意在巩固“北欧”师前一天的战果。此时,苏军近卫第7骑兵军已经在混乱中后撤,但第18步兵军依然坚守在阿恩斯瓦尔德外围。在苏军的重炮掉转炮口向北射击前,阿恩斯瓦尔德的战线似乎不会很快陷入僵持状态。苏军第61集团军司令员别洛夫中将派出近卫第11重型坦克旅下辖的2个重型坦克团,作为先头部队配合第356和第212步兵师,力争在阿恩斯瓦尔德的德国守军发起突围前将其彻底歼灭。不过,这两个师当时可供调遣的步兵总共只有可怜的560人,显然不足以执行这样艰巨的任务。随后,苏军第85坦克团和第1899自行火炮团赶往预定阵位,奉命为第311和第415步兵师的反击行动提供重火力支援。

图示为苏联红军近卫第79重型坦克团的斯大林-2坦克,它采用焊接车身。注意两辆坦克所装的喇叭和主炮行军锁架

尽管党卫军第503重型装甲营的虎Ⅱ坦克能在远距离有效打击苏军装甲目标,但此时冻土已经逐渐融化,道路泥宁不堪且地形起伏不定,这严重影响了他们的行军速度。以德国人的经验,在两个人叠罗汉,且下面的人单腿站立的情况下,如果地面不会过度凹陷,则坦克足以正常通行。波罗的海沿岸的战事使“北欧”师元气大伤,但士兵们仍要硬着头皮对付苏军持续不断的零星反击。虽然路况并不适合装甲车行动,但为了给苏军以出其不意的致命一击,德军必须利用大好局面尽快完成预定计划。

为避免战局进一步恶化,苏军集结了大量斯大林-2坦克准备发起反击。此时,约瑟夫·拉斐洛维奇中校指挥的近卫第70重型坦克团(隶属第47集团军)部署在沃尔登贝格,谢苗·卡拉布霍夫中校指挥的第79坦克团(隶属近卫第12坦克军)正处于多利茨附近,而彼得·格里戈里耶维奇中校指挥的近卫第88重型坦克团就在柏林申附近的第61集团军防区内。上述部队均可参与反击行动。

图示为苏联红军近卫第88重型坦克团团长彼得·姆扎奇赫中校,照片摄于1945年早春,地点为屈斯特林,他胸前所佩勋章包括红星勋章、卫国战争勋章(一级和二级)和红旗勋章

“丹麦”团第3营接到夺取博宁的命令,肩负支援任务的是元首护卫师的装甲掷弹兵和“北欧”师的3辆突击炮。他们在博宁南侧及附近的大众汽车工厂建立阵地后,随行的半履带车和突击炮转往申韦尔德协助“丹麦”团第2营行动。同时,党卫军第66掷弹兵团(隶属“朗马克”师)第1营配合“丹麦”团第3营发起进攻,旨在夺取马林费尔德,并在佩茨尼克建立前哨阵地。上述行动结束后,“丹麦”团第2营和“挪威”团又分别向申韦尔德和施拉根廷发起攻势,意在将前哨阵地推进到施托尔岑费尔德,以稳固左翼防线。

下午16点,“丹麦”团第2营的数个连由博宁阵地发起冲锋,以迅雷之势夺取了申韦尔德。随后,该营留下部分连队巩固阵地,其他连队则顶着苏军第18步兵军的炮火直抵阿恩斯瓦尔德西北部的友军防御带,成功地在苏军的包围圈中开辟了一条走廊。此时的阿恩斯瓦尔德已经整整被围困了11天。很快,7辆来自“北欧”师的虎Ⅱ坦克会同其他增援部队涌入阿恩斯瓦尔德城区,进一步加强了防御力量。正当德军着手拓宽通往阿恩斯瓦尔德的走廊时,他们在施塔加德通往阿恩斯瓦尔德的铁路沿线发起的攻势,遭到了苏军的顽强抵抗,进攻步伐完全停滞。而在北部的马林堡,“丹麦”团第3营沿铁路顺利推进,成功与当地友军取得联系。

图示为苏军斯大林-2坦克与步兵协同,进攻部署在斯图贝尼茨附近山丘上的德军虎Ⅱ坦克部队

2月17日,苏军近卫第2坦克集团军按计划抵达阿恩斯瓦尔德外围地带,但在与“弗伦茨贝格”师和“警察”师发生小规模交火后便停滞不前。随后,“弗伦茨贝格”师和“警察”师迂回到苏军近卫第12步兵军和第75步兵师侧后方,企图发起突袭,但遭到苏军近卫第6重型坦克团的阻击。同时,“瓦隆人”师继续坚守林登高地,尽管伤亡惨重,但成功击退了苏军的数次冲锋。

阿恩斯瓦尔德外围,苏军第91和第92独立坦克团(分别装备6辆和5辆“斯大林”-2)与德国守军陷入混战,荣获“苏联英雄”称号的普罗科菲·卡拉什尼科夫少校指挥着近卫第90重型坦克团(装备14辆“斯大林”-2)前来支援,但依然难分胜负。苏军第356步兵师已经推进到阿恩斯瓦尔德城郊的煤气场附近。然而,躲藏在高层建筑里的德军步兵以及游走在街巷中的虎Ⅱ坦克组成了致密的火力网,使苏军的渗透行动始终无法展开。

图示为一辆被德军单兵反坦克武器(可能是“铁拳”反坦克火箭)击毁的斯大林-2坦克。从指挥塔冒出的浓烟判断,它可能毁于车内炮弹殉爆

鉴于阿恩斯瓦尔德通往外界的走廊已经相对稳固,福格特迅速下令将平民和伤员转移出城区。这条走廊其实只有2千米宽——苏军虽然有能力在短时间内恢复包围圈,但却无力保障它不再被撕开缺口。此时,阿恩斯瓦尔德守军原有的7辆虎Ⅱ坦克中,只剩下4辆可以参战,余下3辆严重受损,被迫撤往察汉恩。

2月18日午夜,幸运之神彻底弃德军而去:行动总指挥瓦尔特·温克上将在一起车祸中严重受伤,他在帝国总理府汇报完战况后返回前线,途中由于担心已经连续开了两天车的司机过度疲劳,就替司机开了一会儿,但正是这短短的一会儿,他自己却睡着了。在车祸的剧烈碰撞中,温克颅骨破裂、肋骨折断,险些丧命。事后,时任陆军副参谋长汉斯·克雷布斯中将接过行动指挥权。然而,在阿恩斯瓦尔德,德军的攻势已经难以为继,失败如车祸一般在所难免。

图示为从斯塔加德到阿恩斯瓦尔德间的一段铁路,此地向西大约3千米便是阿恩斯瓦尔德。1945年2月16日占领申韦尔德后,德国党卫军第11“北欧”装甲掷弹兵师成功击退苏军第212和第415步兵师,拓宽了通往阿恩斯瓦尔德城区的“生命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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