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改变了法国的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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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Jean

图文:审稿-孙绿、制作-文琪

封面图:©f11photo Images/Shutterstock

01 法式建筑

我和法式建筑的“缘分”真的不浅。

在这里法式建筑是指小巴黎的奥斯曼式建筑(l’immeuble de style Haussmannien)

在我的家乡杭州,有一个大众喜闻乐见的仿欧楼盘——“巴黎小镇”广厦天都城,那里有模仿法国巴黎的街景,包括传统建筑、喷泉和景观。中心更有高108米,以3:1 比例建造的埃菲尔铁塔复制品 (巴黎真正的埃菲尔铁塔高324米)。

除此之外,更有香榭丽舍大道及巴黎战神广场的复制品,在一片人工湖边上,还仿制了法国的香波尔城堡和凡尔赛宫。

法国摄影师Francois Prost曾经拍过一组对比图,引起国内外媒体关注。

右边特洛卡代罗花园后的才是真的巴黎铁塔。

© Francois Prost

洛可可时期的爱奥尼克柱头雕工极差,

柱身和柱墩更牛头不对马嘴。

圆拱上的浮雕全部简化,用单色油漆粉刷。

© Francois Prost

有一种说法,来自古罗马的建筑师 维特鲁威

(Polio Vitruvius,公元前1世纪后半叶)

记载的一则希腊故事,说多立克柱式是仿男体的,

而爱奥尼柱式是仿女体的

(《建筑十书》,第四篇,第一章)。

古典时期的希腊,两种柱式已经发展得较为成熟。

多立克刚毅雄伟而爱奥尼柔和端丽。

凯旋门前的广场变停车场。

© Francois Prost

仿造的雕塑和喷泉,比例有些不协调。

© Francois Prost

另外将艾菲尔铁塔与周围公园和居民区的平面图和天都城的平面图对比,可以发现,尽管公园景观呈高度相似的对称性,但居民区的城市肌理完全不一样。

巴黎的分级路网将居住区划分成一块块,居民区围合成或大或小的岛状住房群(îlot),整体的城市肌理具有瑞士芝士般的多孔纹理。

艾菲尔铁塔与周围公园和居民区的平面图

杭州广厦天都城平面图

后来我到巴黎学习建筑设计,很巧的是我选的第一个设计课,就是思考以可持续的方式改造巴黎的奥斯曼建筑。

巴黎街景

© si saber L / Shutterstock

去年暑假,我在巴黎某建筑事务所实习,参与了华为成都研究所的扩建项目。当时我们刚接到这个委托,在和华为相关部门进行初步沟通后的第一个设计阶段,主创建筑师给华为提出提案,竟然就是以巴黎奥斯曼建筑与规划为原型设计一个新的园区。可能是华为松山湖总部的欧洲小镇太深入人心了吧…由于这是一个委托方案,估计在这方面,主创是在揣度甲方爸爸的心意。

国内对仿欧建筑的热情有目共睹,闻名海外。但很少有人知道,其实奥斯曼建筑也是仿欧建筑,而且最初是拿破仑三世(Louis-Napoléon Bonaparte)在伦敦流亡期间,亲手绘制的为使法国首都成为新的罗马而制定的发展计划。

我去过罗马,以个人感受来说,巴黎可以说尺度不如罗马宏伟,缺少漫长历史的磨损痕迹,但也更小巧精美。

1870年左右,奥佩拉大道开业。

© 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

02 奥斯曼大改造

拿破仑三世是法国第一个民选产生的总统和最后一位君主,他的一生充满波折,流离海外使其说着一口掺杂英语口音的法语。1848年,法国爆发二月革命,法兰西第二共和国成立,他亦因此得以回国并成为民选总统。

他一上任,就将这份现代巴黎的城市规划提交给奥斯曼男爵(Georges Eugène Haussmann)。

奥斯曼不仅特指一种建筑形制,

它还是一个城市规划,

并且让巴黎成为了现代意义上的第一座城市。

画:歌剧院大道,冬天的早晨,卡米尔·毕沙罗

1850年12月10日,在市政厅的一次宴会上,他阐明了他的计划:"让我们开辟新的街道,让我们清理缺乏空气和日光的工人阶级区,让太阳的有益之光渗透到我们心中的每一个角落。"

当时由于巴黎人口大规模增长(从1817年的70万居民增加到1849年的100万)暴露了各种城市问题。

其中也包含巨大的公共卫生问题,如1832年和1849年的霍乱,就是因为巴黎人口过于稠密,道路狭窄没有光线,通风不畅,导致城市环境利于疾病传播。无论从城市扩容还是公共卫生来看,巴黎改造计划都势在必行。

这一改造计划有三个重点。

标准一:街道立面

从立面图我们可以看到奥斯曼建筑街道立面的构成规则:屋顶架和屋顶面是金属锌板,只有二层和五层有悬挑的阳台,底层(le rez-de-chaussée)是层高较高的商店。

由于垂直方向的匀质分层,水平方向的线条延伸,这样的立面在拓宽的街道上有利于形成透视感强烈的气派场景。(法国的一层实际上相当于国内的二层。)

标准二:交通循环

“创造道路交叉口,流通空气、平民、军队,让阳光进入……还可以统一城市景观。”该计划最早通过螺旋环的方式划分城市区域,道路被拓宽,空气、民众、军队都可以加速流通,街道交汇口形成的开放空间还可以建造美丽的公共建筑。

拿破仑三世将城市与活体有机体进行比较,把拓宽的道路系统比作“有利于城市发展的血管”。

大改造前一年的巴黎平面图,

可以发现这时的巴黎被四条大轴线均质切割。

1870年的巴黎地图。

这时的分区已经和现代巴黎统一,

是从中心开始的一条螺旋线分割。

巴黎分区示意图

标准三:环境卫生

促进卫生是城市规划的隐形部分,但却是举足轻重的。

奥斯曼当时的设计理念是提高城市对水的分流系统,将脏水排出巴黎,而不再是直接排入塞纳河(饮用水也来自塞纳河)。

1854年,奥斯曼让贝尔格朗具体负责施工。到1878年为止,贝尔格朗和他的工人们修建了600公里长的下水道。只有下水道又不断延伸,长达2400公里。

巴黎的下水道系统,就像埃及的金字塔一样,是一个工时漫长的伟大工程,通过无数次的改造,截止到1999年,巴黎完成了对城市废水和雨水的100%完全处理,还塞纳河一个免受污染的水质。这个城市的下水道和她的地铁一样,经历了上百年的发展历程才有了今天的模样。

为了纪念这个隐秘而浩大的工程,法国人甚至将其开发成了下水道博物馆,向世人展示法国的成就。

下水道博物馆

03

改造的弊端与后疫情时代的思考

改造工程集中于1850年代至1870年代,但实际上完全改造的时间要长得多,这使得生活在废墟和脚手架之间的巴黎人耐心逐渐耗尽。

有些人对中世纪巴黎大轴线的消失感到遗憾。如左拉在《贪欲的角逐》中描述到:“被林荫道击碎的巴黎,血管打开,养活了十万挖掘机和泥瓦匠。”

奥斯曼大改造吸引全国的劳动力到首都。

约有8,000家专业公司雇用约31,000名泥工,

5,000名木匠,3,500名屋顶工人,

8,000名木匠,600名画家和6,000名锁匠。

© Paris, Bibliothèque de l'INHA

还有很多人称这项工作凸显了社会隔离和不公正。因为奥斯曼式街道表面上有统一性、同质性,但由于后期经费不足,各个岛屿状住宅区美丽精致外墙的里面,仍然混合着作坊和毛坯房的旧居住地。

老佛爷百货屋顶眺望到的毛坯房。

近日,2019年底席卷全球的新型冠状病毒又再一次在欧洲大陆爆发,被困在家里的我们不得不重新思考身边的居住环境。

纵观历史,是鼠疫,霍乱,肺结核等流行病迫使法国人重塑巴黎。几个世纪以来,空气流通、阳光普照、健康清洁一直是巴黎城市规划和建筑设计中的关键问题。

但这次疫情造成的全城大封锁,却让我们看到了另一个问题。

2019年 3月16日,巴黎的蒙帕纳斯车站人满为患,

人们纷纷赶在封城前前往乡村,

因为他们难以想象长期封锁后没有户外活动的生活,

哪怕每天有1小时可以在户外也好。

摄影:朱利安·穆格(JULIEN MUGUET)

据统计,有超过一百多万人在法国封锁前,从巴黎撤离,回到乡村。一直受到着重建设的是城市,而如今是否应该把目光投向乡村?或许,更好的是怎么样让城市中融入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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