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8. 中途岛战役另一位“双弹王”的二战回忆录之威克岛和马尔库斯岛（二）

本文原作者：诺曼·克莱斯（Norman·Kleiss，1916-2016）

翻译作者：活着的士兵S.S.

接上期（第391篇）

威克岛和马尔库斯岛

1942.2-3

任务还未结束，哈尔西又下达了新的任务。突袭威克岛的第二天，特混舰队驶向距离日本900海里的马库斯岛（Marcus Island）（图1，图2，图3，译者注：马库斯岛也称“南鸟岛”，外形近似正三角形，面积仅1.2平方公里，现为日本实际控制），这将是迄今我们最靠近日本领土的一次进攻。

同一天，佩里·蒂夫（Perry Teaff）返回了“企业”号航母。让人惊讶的是，虽然失去了一只眼睛，但他依旧情绪高涨。他对我开玩笑说，他打算在工作日使用那只可以活动的玻璃假眼，在休息日再使用那只完好的眼睛（译者注：用玻璃假眼是根本看不到东西的，蒂夫这玩笑的意思是，在工作日可以借口用的是假眼，看不见东西，这样就不用干活，休息日却可以正常休息、玩耍）。我在飞行日志上记下：“蒂夫已经从一眼失明的阴霾中走出来了，他真是个好小伙。”

图1 马库斯岛（南鸟岛）卫星图

图2 马库斯岛（南鸟岛）和威克岛距离关系图，二者相距1409公里

图3 马库斯岛（南鸟岛）与日本位置关系图

海上的雾气和恶劣天气继续折磨着我们整个特混舰队，我们向目标缓慢地前进着。航空队取消了接下来三天的空中侦察计划，而在第四天，当侦察中队再次起飞侦察时，我们又损失了一架飞机。一架机身编号S16的SBD，试图在恶劣天气中着陆时坠毁。巡洋舰救起了机组成员——飞行员查理·威尔上尉（LT Charlie Ware）和机枪手威廉·H·斯坦博（William H. Stambaugh）。而对于我们即将进攻的目标，却没有任何最新的情报，不祥的阴霾萦绕着我们。

直到3月3日，进攻发起的前一天，我们对马库斯岛几乎还是一无所知，也不清楚岛上防御火力的情况。我在飞行日志上如下记载：“明天将会是令人记忆深刻的一天。我们真希望能清楚敌人有多少架战斗机以及多少门高射炮...以及岛上是否有飞机场。我真希望我们能有一套完善的侦察体系。”

未知的敌情让我心神不宁。在我爬上床前，出于担心自己会有什么不测，我给珍妮写了又一封所谓“最后的情书”。我在信中写道：“你今晚过得怎么样？你还是如我记忆中的那样漂亮吗？我希望是这样，因为在脑海中我总是记着你最美的模样。如果我有什么不测的话，我最大的遗憾就是再也不能见到你。也许，你能在许多许多年后，从天堂中下来找我——不论多久我都愿意等你——我会踮起脚尖爬出地狱（因为我确信我会下地狱）——这样我就能够再次见到你了......晚安，好梦，珍妮，我永远想你！”

这是我在五周时间内的第三次在黎明前起床。我享用了丰盛的战前早餐，耐着性子听取了毫无任何信息的战前简报。嘹亮的命令声传来：“飞行员们，登机！”我立刻跑上了飞行甲板，此时的飞行甲板正沐浴在月光中。真是天助我也，持续数天的坏天气居然结束了，我们不再需要与大雨和雾气斗争了。我们发动了飞机引擎，4：45分，6架F4F战斗机从被满月照亮的飞行甲板上起飞。随后，杨中校起飞了，紧接着是14架第6侦察中队的飞机，17架隶属于第6轰炸中队的SBD最后起飞。由于在4000-6000英尺的高度有浓云遮挡，所有38架飞机直到5：25才在空中集结编队完毕，扑向目标。我们不清楚前面有什么在等着我们，我们可以自由轰炸所发现的目标，但我们都知道一个原则：应当首要轰炸飞机、舰船和无线电通讯站这类的目标。

我们花了大约一个小时飞抵了马库斯岛。在云层密布的夜空中，我们只能依靠手头的标图板来导航。6:30分，云层中幸运地出现了一道缝隙，透过云缝，我们可以看到位于飞机下方17,000英尺处，被月光照亮的马库斯岛，它就像一个小小的三角形。杨中校发出了进攻的命令，我们随即展开攻击。马库斯岛的日军匆忙跑向高射炮并开始射击，炮弹穿过云缝向我们冲过来。这座小岛的最宽处还不到6英里，但即使如此，高射炮火依然密集，而且是我见过的打得最准的炮火。即便是在17000英尺的高度，仍有8枚炮弹以令人惊讶的准度在我座机旁边爆炸。

我从马库斯岛南面的沙滩进入，对着岛上机场跑道南边的营房开始俯冲。

我俯冲到5000英尺并在这个遍布炮火的高度投下炸弹。我的两枚100磅炸弹击中了营房，燃起了大火，但那枚500磅炸弹却没有被投下。当我意识到这枚炸弹还粘在飞机上时，我立刻向右转向，穿过岛屿东面的沙滩，同时不停地摇摆机翼。最后，“粘住”的炸弹挂架终于松脱，把炸弹丢到了海里，没有造成任何损害。

正当我调整航向，准备飞向返航集合点时，我注意到中队损失了一架飞机。机身编号S7的飞行员哈特·戴尔·希尔顿（LTJG Hart Dale Hilton）报告说他的飞机起火了，将在海上迫降。希尔顿的SBD-2在马库斯岛东面约10海里的海面上完美迫降成功，他和机枪手杰克·利明（Jack Leaming）爬上了救生伐。当我从他们上方飞过时，希尔顿向我竖起了大姆指，表示他和利明两人均安全生还。虽然他俩尝试将救生伐划向安全地带，但潮水还是将他们冲到了岸上。日本人俘虏了他们，他们在战俘营里被关押了3年半，直到日本战败投降。

8：45，我返回了“企业”号航母（图4，图5，图中可见飞机放下的着舰勾）。我和约翰·斯诺登还没来得及休息和吃三明治，就接到了执行侦察飞行的任务。我们在10点钟再次升空，200海里的搜索飞行没有任何发现。

图4 准备降落的SBD（1）

图5 准备降落的SBD（2）

我不确定我们对威克岛和马库斯岛的攻击取得了什么战果。我们破坏了两座岛屿上的建筑，但总的来说，除了命中目标的那一刻，我们并没有感到特别兴奋激动。指挥官们告诉我们要有信心，称我们的打击已经在日本人的心理上造成了极大的挫败感。数天后，我在战地信息布告栏上读到了由第68号简报，该简报由航母副舰长T·P·基特中校（CDR T.P.Jeter）所写，内容如下：

我们的飞行队再次给敌人以沉重打击，这次打击的效果不能仅仅用物质上的破坏来衡量。我们攻击的马库斯岛距离东京只有1015海里，距离日本重兵把守的父岛（CHICHI JIMA，图6，图7译者注：父岛和著名的硫磺岛同属小笠原群岛，二者相隔不远，美国前总统老布什曾是一名“复仇者”鱼雷机驾驶员，1944.9.2在轰炸父岛时被击落，机上3人仅他一人生还，他落海后日军曾派出快艇试图活捉他，幸得美军战斗机扫射拦阻而未能得逞，最终老布什被美国潜艇“长须鲸”号(Finback, SS─230)救起脱险，图8，图9，图10）和塞班岛（SAIPAN）也分别只有660海里和705海里。日本鬼子不得不停止进攻的步伐，重新思考他们的战略。这次进攻也让日本人确信，美国海军正在实施它传统的进攻战略。也许，“天之子”（译者注：原文为“Son of Heaven”，指日本）正在思考，在他们被彻底且永久地打败前，“旭日旗”上会有多少块地方被“蚕食”掉。

图6 父岛列岛图

图7 父岛位置图（可看出其与“南鸟岛”和日本岛的位置关系）

图8 老布什照片

图9 老布什获救照(海里橡皮筏上的人就是老布什)

图10 美国潜艇“长须鲸”号(Finback, SS─230)

又一项战斗任务结束了，航母启程返回珍珠港。我们相信，在马绍尔岛、威克岛和马库斯岛的这三次连续作战中，我们都取得了胜利，却都不是决定性的胜利。然而，当时我们还不知道的是，我们一直渴望的决定性战斗就要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