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最先讲文明的省为何是江西？专家：一个运动有关

新生活运动下兴起的集体婚礼

帝制中国并不能算现代意义上的国家，老百姓只知有家而不知有国，谁坐龙椅都一个样，与百姓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古代社会，百姓有自己的信仰与生活习惯，他们按照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逻辑生活，即使是官府也无力改变。

但随着西方民族国家理念的传播，民国成立后，历届政府都希望加强对民间的管理，基层社会也被纳入到国家的治理范围之内，国家发起了改造国民的运动，想都不用想，这与民间自发的信仰习俗发生了碰撞。

民间给财神进香

一、反封建的政府与热闹的民间信仰

与西方不同，中国始终没有形成一种全国统一的如基督教那样的宗教势力，除了道教和佛教，各种小打小闹的民间信仰层出不穷。比如江西，每年的农历八月初一，据说是道教净明派祖师许真君得道升天的日子，在长达3个月的时间里，江西乃至周边各省的老百姓，都会到南昌附近的西山万寿宫烧香祭祀，场面很热闹很壮观，祭祀仪式也十分繁琐。

江西万寿宫

净明派是历代官方都承认的正统教派，香火十分旺盛。民国政府成立之后，作为以革命著称的政府，如何处理民间的“封建迷信”，成为政府的棘手问题。尽管革命党要革除一切封建迷信，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各地政府还是放任民间信仰，地方政府不是故意抗命，他们只是希望借助民间宗教更好地管理社会。直到1934年的“新生活运动”之前，民间信仰与政府之间相安无事。

庙会上香火旺盛

二、初次改造颇见成效

新生活运动，顾名思义，就是要打造一个文明、整洁、卫生，而且有纪律的现代化社会。1934年，蒋介石在江西发出了“新生活运动”的号令，江西就成了运动的首倡之地，也是最受世人关注的省份，而时任江西省主席熊式辉也成为新生活运动最积极的倡导者。

影视剧中的蒋介石

面对轰轰烈烈的西山万寿宫祭祀活动，熊式辉刚开始并没有特别关注，但十分巧合的是，在1934年的9月份，熊式辉与江西教育厅长正在西山附近视察，正好发现了民众在参加万寿宫祭祀时的混乱场景，农民混乱不堪，小摊随意摆放，环境尘土飞扬。熊式辉本就是新生活运动的倡导者与拥护者，是万不能容忍这种没有秩序、不讲文明、不讲卫生的情况的。

时任江西省主席熊式辉

省政府最初并没有采取暴力手段解决问题，而是选派省立民众教育馆馆长饶铎鸣前去控制局面，此时的改造仍以温和的教育手段为主，饶铎鸣很快便召集保卫处、警察处和当地县政府等各级各部门，机构组成西山万寿宫临时整理处。

由于军警的参与，改造工作似乎进展得十分顺利，他们命令香客要衣冠整洁，不得随意乱扔垃圾，并改造了好几处公共厕所，清理墙上的垃圾广告。这些整理措施其实跟民间信仰没什么关系，他们仅将一些卫生理念引入到基层社会，最多便是整改一些违反道德规则的民俗，例如在祭祀集会的最后一天，民众往往会聚众赌博，这是政府所明令禁止的。总的来说，而言之，政府对万寿宫祭祀的最初改造是起于熊式辉的一次视察，整改措施也局限在卫生环境方面，并没有触及民间信仰。

三、改造民间信仰

随着新生活运动的不断推进，熊式辉认为，西山万寿宫是当地名胜，是新生活运动推行过程中的重点“攻坚”地区，而万寿宫整理处也去掉了“临时”二字，成为长期存在的正式机构。这次的工作目标已不再局限于整洁卫生，而希望通过教育或娱乐方式，培养百姓正确的生活方式与生活理念，工作矛头直指万寿宫的烧香祭祀活动。

1935年8月，改造万寿宫的负责人范争波在香会即将开始之际，向政府申请在万寿宫附近开办乡村建设展览会，他认为与其采用强硬手段介入祭祀活动，不如通过开办展览会等手段，吸引百姓前来观看，既能让民众将注意力由祭祀转移到参展上，还能让他们了解乡村建设的情况。

展览会最终得到了省政府的支持，展示了政府改造民众的巨大信心。此外，政府还派出专业人员前往万寿宫里训练“解签人”，希望他们可以在为香客解签时趁机宣传新生活运动，做现代新公民。

教育解签人

要想从根本上改造民间信仰，就得对百姓信仰的神仙进行再度创作，为其赋予符合新生活运动的崭新意义。1936年9月，《江西民国日报》中便刊登了一则“告民众书”，对万寿宫信仰进行重新阐述，例如许逊孝敬父母，尊重兄长的事迹与如何建立新式家庭结合在一起，许逊日常的饮食运动则与新生活运动强调的“过卫生与清洁的生活”联系起来，而许真君所具有的八种优良品质，同样与新生活运动中的“礼义廉耻”联系起来。反正许逊由天上的神灵摇身一变，成为现代国家的“模范公民”。

许逊许真君

无论是最初的整顿万寿宫附近的秩序与卫生情况，还是之后开办展览会、改造民间信仰内涵，里面始终贯穿着一条主线，那就是推行“新生活运动”，改造民众的生活习惯，不得不说，改造还是取得了很大的成效。在改造信仰的过程中，政府没有采用粗暴的手段强行关闭祭祀场所，也没有驱逐前来祭祀的百姓，而是采取温和的手段一步步改造，在政府的要求下，万寿宫的祭祀环境得到明显的改善。

新生活运动的宣传手册

文史君说

近代以来，中国逐渐由原先的帝制社会转向现代民族国家，“国家”的概念得以强化并凸显，政府权力不断下沉，民国时期的“新生活运动”，就是政府企图改造民众的行为。从“新生活运动”推行的结果来看，改造民间信仰的最好方式并不是强制关闭，而是采用教育的方式步步推进，改变百姓的思维方式，才是改造民间信仰的根本方法。

参考文献

刘文楠：《借迷信行教化：西山万寿宫朝香与新生活运动》，《近代史研究》2016年第1期。

游海华、张兆金：《民众教育与乡村改进：民国南昌西山万寿宫实验区研究》，《江西师范大学学报》2012 年第5期。

(作者:浩然文史·小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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