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萨满祭天
文化作为一个国家最坚挺却又最“软弱”的存在,一向跟随政权的变动而变化。大明的建立破除了元代文化的游牧色彩,经过200多年的发展,终于使得儒家文化恢复了生机。但1644年清军入关,使汉文化再度面临被“异族政权”毁灭的风险。在帝制社会当中,“国家大事,在祀与戎”,意思是说国家最重要的两件大事,就是军事与祭祀。而大明与大清代表着两种完全不同的文化,其祭祀仪式也完全不同,当满清取代了朱明王朝,如何确立新的祭祀仪式,就成为大清开国皇帝们的当务之急。
天坛是大清祭祀的最主要的场所
一、兴起于草莽之间
兴起于东北苍茫雪地与丛林中的满族,并不像汉人一般有着极为复杂精细的祭祀文化,其祭祀文化带有十分明显的游牧色彩。但有一点却是相同的,那就是祭祀的对象,正如乾隆皇帝所说“恭祀天、佛与神”,满人的祭祀对象也逃不出天、佛与神的范畴,而其中又以祭祀上天最为重要,祭拜上天的仪式从最初的叩三次头变成后来的三跪九叩,成为满人祭祀仪式中最为隆重的仪式。
除了祭拜上天之外,在满人祭祀仪式中处于次要位置的则是祭拜神灵与堂子,尤其是元旦的时候,是祭拜神灵与堂子最起作用、最有成效的时刻。祭拜神灵同样也要三跪九叩,以彰显满清对神灵的敬重之意。如果说祭拜神灵还十分容易理解,那么什么是“堂子”呢?简单来说,“堂子”并不是神灵的名称,而是满族进行祭祀仪式的祭祀场所。可不要小看了这个祭祀场所,在某种意义上说拜“堂子”比拜神灵更为重要。
其余的诸如祭大纛(军旗)仪式则主要在清军沙场大获全胜的时候进行,例如在萨尔浒之战击败明军之后,满清即举行了军中的祭纛仪式。还有墓祭与庙祭,则主要是祭祀已故列祖列宗。
总体来说,满清独有的祭祀仪式在努尔哈赤与皇太极时期兴起,同时也达到了鼎盛时期,这一阶段的祭祀仪式并不是太繁琐,而且祭祀种类也较少,但流传于后世的拜堂子、祭纛、拜天、神灯仪式等,这时都已经出现。
祭祖
二、入关之后的满汉冲突
1644年满清挥师南下,一举攻破山海关并进驻北京城,自此大清取代了大明,成为中国最后一个帝制王朝。但政治与军事上的势如破竹,并不意味着在文化上的披荆斩棘,面对强势的汉人中原文化,满清如同前代金、元等王朝一样,面临着接受或排斥这两种选择。祭祀文化作为汉人文化中最为重要的一项,满人尤其要认真取舍,在审时度势之下,顺治皇帝选择在全面接管大明疆域的同时,全盘接受了汉人的祭祀仪式文化,并在此基础上确立新的礼仪制度。
顺治
很显然,在汉人繁复而精致的祭祀文化面前,满人祭祀文化就显露出种类不全及粗糙不堪的短板,但祭祀文化作为满人文化的根本之一,清初统治者又不能完全将其抛弃。于是顺治选择保留满人祭祀文化当中的堂子祭祀、军中祭纛与坤宁宫祭神等为数不多的核心要素,其中以堂子祭祀与坤宁宫祭神最具有满人色彩,因满人信奉萨满教,故“堂子”十分具有萨满教的色彩,而这两种也是最无法与汉人祭祀文化相融合的祭祀方式。
坤宁宫祭神
可以说在顺治朝,整个国家的祭祀仪式是照搬大明嘉靖时期的祭祀制度,尽管将其中的拜礼改为满人的跪叩礼,但相较于庞大的礼仪体系来说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在汉人强势的礼仪文化之下,满人礼仪文化呈现出全面收缩的状态,只有带有萨满教文化的仪式被保留了下来。
萨满祭祀仪式
三、满人祭祀文化为何全面退缩
其实满人祭祀文化的全面退缩,汉人文化的强势并不是唯一的重要原因。因为汉人文化的强势并不代表着统治者一定会采用,像之前的元帝国,同样是面对汉人文化,元代统治者就没有像清代一样心悦纳服,全盘吸收。既然顺治以及后来的历代皇帝都认同并接纳汉人祭祀文化,必然有他们自身的利益考虑。
影视剧中的祭天仪式
满族的祭祀起源于苍茫的东北大地,因此以游牧为生的满人所奉行的祭祀文化,就必然带有浓厚的原始色彩。满清以八旗铁骑著称,而八旗的存在就意味着满族具有着十分原始的部落社会的影子,每个旗代表着不同的部落,在这种较为原始的发展状态中,等级制度并不明显,还存在着较为原始的“平等”属性。因此满人的祭祀文化并不像汉人那般,凸显出皇帝与皇族“承命于天”的至高无上性,反而是最高首领与各旗旗主之间并无十分悬殊的地位差异。
沈阳故宫里的“十王亭”,便反映出满人的“平等色彩”
这种情况在爱新觉罗家族打天下的时候还可以存在,但当其定鼎中原,建立了与汉人一般的帝制王朝时,原先崇尚“平等”的满人祭祀仪式就必然要让位于强调尊卑等级的汉人祭祀文化,因为这时候爱新觉罗家族最需要的不是平等,而是等级。
文史君说
萨满教是满人的最高信仰,这也使得清军在入关之后,具有萨满教色彩的极少数满人祭祀仪式被保留下来。但鉴于汉人文化的强势及其强调尊卑等级的特点,满清皇帝最终选择以明制全面取代满制,这样做既可以笼络汉人心,又能够稳固刚刚成立的清王朝,这不得不说是清初统治者的政治智慧。虽然更换祭祀仪式只是皇帝一句话的事,但其背后考虑的诸多因素,却是后人读史所不能忽视的,因为只有看到历史表象背后的本质,才能真正了解历史。
参考文献
宋文:《坤宁宫萨满祭祀特点考析》,《故宫博物院院刊》2017年第4期。
吴恩荣:《国家礼制视域下的清代满洲祭祀之源起与流变》,《清史研究》2019年第3期。
(作者:浩然文史·刘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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