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团结的犹太人，也闹过族群分裂：英国犹太人就曾排斥东欧同胞

《穿条纹衬衫的男孩》中的犹太人

通常认为，犹太人是世界民族中的“异类”。他们洁身自好，恪守祖训，在千年的大流散中也能保存自己的民族性。的确，大多数犹太人对自身的传统相当重视，他们是为数不多地能在没有政权组织的保护下生存下来的文化保有者之一。不过，今天我们要为大家介绍的是一个反例。

一、犹太人会永远特立独行吗？

犹太人总被人们视为特立独行的民族，仿佛他们无论到了哪里，都会坚定不移地保持自己的民族特征。中世纪的欧洲人常把犹太人称作“犟驴”，因为犹太人坚决保持自己个性的行为十分倔强。

二战中的犹太人

犹太人认为，他们是受耶和华挑选的子民，因此并不允许自己同“外邦人”亲密接触。犹太律法和《塔木德》对其民族作了严格的约束，这种约束涉及生活的方方面面。比如：犹太人要带头巾或小帽子，女人还要穿袍子以遮蔽身体。犹太人不能食猪、动物的血和虾之类的活物，而且不能吃死了的牲畜。

身着传统服饰和现代服装的犹太人

犹太人不仅在行为方面严守清规戒律，最要命的是，他们还将外邦人看作“不洁净者”。由于中世纪欧洲人的卫生条件非常差，并且大多数人藐视犹太人的生活习惯，所以说，经常行沐浴礼的犹太人，就特别讨厌欧洲人的生活习惯和他们的自大傲慢。

其实，在两个互不理解的群体当中，任何一方去指责另一方都是不切合实际的。犹太人同欧洲人的互不融合，还体现在他们的人数较少上。弱势群体所奉行的文化习惯，常常会被认为是“异端”。为此，在中世纪欧洲生活的犹太人常常会受到鄙视和迫害，这是人尽皆知的残酷事实。

中世纪在城镇工作的犹太人

在中古欧洲，犹太人大多被排除在正常的村庄生活之外。到了12、13世纪，欧洲城市兴起之后，犹太人就跑到城市里做工，他们大多通过金融业或商业积累财富，很快在新兴的社会秩序中崭露头角。

从此之后，犹太人内部也产生了极大的分裂。一部分获取了财富的犹太人终于赢得了封建领主的青睐，他们常同上层社会中的富裕阶层打交道，愿意部分地迎合他们的生活方式，以此促进财富的进一步增殖。

在西装的映衬下，从外表上早已寻不得犹太人的特征

人性使然，这些提升了社会地位的犹太人确实满足于现状，并开始同较为传统的犹太人疏离。这种情况到了工业革命之后愈演愈烈。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英国，在犹太人内部就曾发生过一次较大的分裂。

二、英国新旧两波犹太移民的两难处境

这次跨时代的英国犹太人分裂并不是自然发生的，19世纪末东欧犹太难民的大量涌入，导致“本土”英国犹太人和新移民发生了不小的冲突。虽然所谓“本土”也不过是清教革命后从荷兰和德国移民至英格兰的新成员，但是这些犹太人大多已经被现代化了。

不得不感慨，商业社会使人与人的差别大大缩小，就连水火不容的犹太人和基督徒都变得“紧密相连”。这些较为现代化的本土犹太人，是为了逃避欧洲的王朝战争和宗教迫害陆续逃到英格兰的，到了19世纪末他们的总人数达到6万人，主要分布在岛国东部和南部的工商业城市里。

因受迫害而被迫逃亡的犹太难民们

然而，1881—1914年的东欧犹太移民的到来，为形势添上了新的变局。这波犹太难民的数量十分巨大，仅在伦敦留下的犹太人就达到了2.5万之多。加上涌入曼彻斯特、利物浦、利兹这些大城市的犹太人，总人数应该突破了15万。

面对 “巨浪拍案”一样汹涌的犹太移民群，英国本土的犹太人感到十分头疼。他们既怀疑新移民会不会降低英国人对其他原住民的好感度，也害怕新来的这些人会将东欧社群中一些不好的生活习惯带给他们。

向英国大肆迁徙的犹太移民

所以，这些本土犹太居民曾想方设法地劝阻犹太难民别过来，甚至还有人以从事“难民遣返工作”为生。另外还想方设法地对已经形成的新移民社区做出某种“同化”举动，妄图以自己的现代身份去诱导犹太移民向他们看齐。这种举动在整个犹太世界都是比较奇怪的事情。这说明英国犹太人受到现代化的影响比较严重，他们的价值观和认知方式已经逐渐向世俗主义倾斜。

因此，“难以保持传统的生活方式”、“难以获得彼此的理解”，是20世纪英国犹太人所面临的两大难题。新移民如何在保证民族传统的基本原则下获得外界认同？本土犹太人要用何种方式去改变新移民的生活习惯？这些问题是复杂又难以解决的悬案。

虽然英国犹太原住民和东欧犹太人是同宗同源的一批人，但在中产阶级化的英国人心中，这批新移民同贫民窟中的乡巴佬没有什么两样。一位游客在伦敦东区见到东欧移民后，曾有过这样的评价：他们的面孔是外国的，服饰是外国的，几乎所有的妇女都围着黑红色的披巾，大家都说着听不懂的方言。

这些潦倒的东欧犹太移民无法与英国犹太居民建立关系

比这些差异更令人难以忍受的，是英国人对他们的风评和嘲弄。原本经历了数代人的努力，犹太人终于在英国获得了自己的“一席之地”，但新移民的进入再次激起了人们对“犹太人”概念的轻慢。特别是东欧犹太人的“贫穷、肮脏”，极大地打击了英国犹太人的自尊心。1881年，英国《犹太纪事报》指出，一位英国绅士担心他们的名声会同这些“新来的”捆绑在一起。

更糟的是，英国犹太人还担心这些外来户会将种种“非英国”的习惯移植进来。这种思想包括了时下流行的激进主义、无政府主义和社会主义等。要说这些犹太人是白眼狼也不过分，如果英国人当初是像他们一样的“文化孤立主义者”，可能这些嫌弃自己同胞的人，至今还不知在何处飘荡呢。

1940年在中国上海发行的一版《犹太纪事报》残页

文史君说

其实，除了文化上的忧虑外，本土犹太人还考虑到他们在维护宗教领导地位上的问题。习惯了英国生活方式的本土犹太人，已经建立起了属于他们自己的犹太会堂。这些会堂大多采用了非传统的礼拜方式，比如教区联系制度、用英文诵读礼拜词等等。他们害怕新来的犹太居民会指责他们“违背传统”。我们能够察觉到犹太人内部并非“拧作一团”，在英国享受了特权的犹太人，根本不希望自己的同胞来打破宁静，这也是人类趋利避害的天性使然。

参考文献

张倩红：《犹太人千年史》，北京大学出版社2015年版。

王本立：《英国犹太原住民同化移民的动机与策略（1881——1914）》，《英国研究》2010年第00期。

（作者：浩然文史·瓷国垃圾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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