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苏联加盟国，摩尔多瓦完全没有存在感！

NO.235，大福/文

相比之下右岸无论在土地面积还是人口都占摩尔多瓦的大部分，但在整个苏联时期右岸一直从属于左岸，历任摩尔达维亚共和国最高领导人都出自于左岸，这样的不平等不光阻碍了摩尔多瓦的经济发展，也人为制造出了德涅斯克河两岸的矛盾 。

校/捕风者 画/脸壳 图/地缘谷

苏联的十五个加盟共和国中，摩尔多瓦算是比较默默无闻的一个，俄罗斯以苏联继承者自居；中亚五国以处于丝路要道而为国人津津乐道；波罗的海三国虽小但以其特殊地位而闻名，更不用说像乌克兰和高加索国家这些时刻处于新闻前沿的国家，摩尔多瓦的出镜率实在少得可怜，可以说摩尔多瓦是原苏联加盟共和国中最缺乏存在感的成员之一。

“制造”出来的摩尔多瓦

虽然作为苏联的加盟共和国之一，但若是追溯其起源，摩尔多瓦与罗马尼亚也渊源颇深。一战以后，罗马尼亚借着协约国的东风，收回了原被沙俄侵占的比萨拉比亚地区，苏联则针锋相对地在德涅斯特河左岸成立了归属于乌克兰的摩尔达维亚自治共和国。

为了获取土地向同盟国宣战的罗马尼亚军队，在战后收回了比萨拉比亚地区

1939年苏德签订互不侵犯条约，划分了东欧的势力范围，在德国宣称在比萨比亚地区没有任何利益的情况下，苏联于1940年强行兼并比萨比亚地区，将其与摩尔达维亚自治共和国合并，成立了摩尔达维亚社会主义共和国（1991年5月23日改名为摩尔多瓦，为保证历史叙述的准确性在苏联时期均称为摩尔达维亚），作为苏联的15个加盟共和国之一，摩尔多瓦也就被“制造”了出来。

摩尔达维亚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国徽

作为一个被“制造”出来的国家，原摩尔达维亚自治共和国和比萨拉比亚地区差距很大。经历“五年计划”洗礼的摩尔达维亚自治共和国经济水平要比比萨拉比亚地区强不止一点，何况受战后经济萧条的影响，比萨拉比亚地区工业企业数量在1918年-1937年下降了26%，实际上摩尔达维亚以德涅斯克河为界分成了两个经济发展极为不均衡，文化差异极大的地区，这让新成立的摩尔多瓦成为苏联加盟共和国中最落后的地区之一，也为其之后的动乱埋下了祸根。

蜿蜒绵长的德涅斯克河

摩尔多瓦成立仅仅一年，苏德战争爆发，等到赶跑了德国侵略者，并在雅尔塔体系下确认了苏联对比萨比亚地区的主权，苏联才有时间建设这个“年轻”的加盟共和国。

德国以闪电战为基础的巴巴罗萨计划和当时所有欧洲国家一样，把苏联打了个措手不及

1944年到1945年苏联拨款4.48亿卢布用于摩尔达维亚的经济建设，至1948年摩尔达维亚地区的工业就已经恢复到了战前水平；农业方面，1947年集体农庄和国营农场的耕地面积就已经恢复到了战前水平，1948年的谷物产量更是比战前提高了9%。此后苏联仍然不断加大建设力度，但摩尔达维亚与其他加盟共和国有所不同。

当时摩尔达维亚作为苏联农业集体化的先进经验和典型代表被推广到了中国

农业的增长带来了畜牧业的繁荣

众所周知，在苏联经济体系下，最重要的是重工业，其次是轻工业。但在摩尔达维亚占比重最大却是以食品加工业为代表的的轻工业。小小的摩尔达维亚葡萄酒产量在苏联加盟共和国中排名第三，植物油产量排名第二，还是苏联最重要的烟草产地之一，在1980年其农业用地面积竟然达到苏联第一的水平。

摩尔达维亚四大葡萄产区

喜获丰收的摩尔达维亚女农民

摩尔达维亚虽然也有规模不小的重工业（左岸地区也是苏联重要的工业基地），但在原材料方面极度依赖于其他加盟共和国，总体来说摩尔达维亚在苏联的经济体系里居于次要的地位。

内乱不止

1991年，苏联已经难逃解体的命运，前一年的6月摩尔达维亚最高苏维埃就已经通过了主权宣言，1991年5月改名为摩尔多瓦，8月宣布独立，自此摩尔多瓦走上了独立发展的道路。

几个中年人笑容的背后，是摩尔多瓦一代人的痛苦

可是这条道路并不好走，对于依赖其他加盟共和国的摩尔达维亚经济而言，独立之后就丧失了原来在苏联体系内廉价的工业原料，生产成本急剧增加，同时私有化政策也造成了摩尔达维亚工业的急剧萎缩，在90年代后期摩尔达维亚工业规模只有独立前的三分之一。雪上加霜的是，因为政治的分歧，摩尔多瓦陷入了内乱之中。

前文所说，摩尔多瓦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位于德涅斯特河左岸的原摩尔达维亚自治共和国，一部分是原罗马尼亚领土比萨比亚。虽然只有一河之隔，但除了前文提到的经济差距外，左岸地区从来没有成为过罗马尼亚领土，反而一直被认为是乌克兰的一部分，虽然面积小、人口少但却是摩尔多瓦的工业中心。

一条德涅斯克河，分隔开两个世界

相比之下右岸无论在土地面积还是人口都占摩尔多瓦的大部分，但在整个苏联时期右岸一直从属于左岸，历任摩尔达维亚共和国最高领导人都出自于左岸，这样的不平等不光阻碍了摩尔多瓦的经济发展也人为制造出了德涅斯克河两岸的矛盾，当摩尔多瓦走向独立时，德涅斯克河左岸（以后简称德左）地区害怕失去特殊地位也萌发出从摩尔多瓦独立的倾向。

1989年摩尔多瓦（当时还叫摩尔达维亚但为了方便这里称摩尔多瓦）制定了一系列凸显摩尔多瓦民族特色的政策，比如官方语言定位摩尔多瓦语，将书写文字字母由西里尔字母改为拉丁字母，这都引起了左岸，尤其是左岸俄罗斯民族的极度反感，1990年3月德左地区成立了“德涅斯特河沿岸共和国”要求在与摩尔多瓦地位平等的情况下组成联邦，遭到了摩尔多瓦政府的拒绝。

德涅斯特河沿岸共和国甚至设立了路障禁止右岸自由进出

与此相对，摩尔多瓦政府试图给予德左地区自治地位，并建立一个自由经济区。双方互不相让，展开了武装对峙。

另一方面，摩尔多瓦政府这种软弱的政策引起了摩尔多瓦人的公愤

1991年开始，摩尔多瓦紧锣密鼓准备从苏联独立的同时，“德左”也在准备从摩尔多瓦中独立。

1991年12月德左地区通过全民公投的方式正式宣布独立，双方发生了零星的武装冲突。1992年1月德左地区颁布了《武装力量法》和《义务兵役法》，3月因为拒绝使用新的摩尔多瓦国旗，摩尔多瓦总统宣布摩尔多瓦进入紧急状态，德左地区则针锋相对的号召“保卫祖国”，忍无可忍的摩尔多瓦政府遂派遣内务部队进入德左地区，内战爆发。

摩尔多瓦政府遂派遣内务部队进入德左地区，内战爆发

摩尔多瓦爆发内战很快就引起了周围各国的关注，最初罗马尼亚和乌克兰都倾向于支持摩尔多瓦当局（因为德左境内生活着大量乌克兰人，迫于压力乌克兰后期转向调和两方冲突），但此时原苏联驻扎在德左地区的第十四集团军尚未撤出，鉴于德左地区25%的居民为俄罗斯族且表现出的亲俄倾向，俄罗斯选择支持德左当局。

第十四近卫集团军，大部分来自摩尔达维亚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其中51％的军官和79％的征兵者来自该地区

当地武装在得到十四军的武器装备和指导后，展现出了较强的战斗力

在内战中，十四集团军为德左当地武装提供武器，导致了摩尔多瓦政府军失利，在双方战事造成了数百人死亡，上千人受伤的代价后陷入僵局。军事上的不利地位迫使摩尔多瓦当局寻求和平解决问题的途径。

甚至击穿了摩尔多瓦政府军的坦克

1992年7月，摩尔多瓦与俄罗斯签订和平解决冲突原则协议，接受俄罗斯、罗马尼亚、乌克兰等国组成的和平调解使团进行停火监督，并在俄罗斯允诺撤军后与德左地区签订了《关于和平解决摩尔多瓦共和国德涅斯特河左岸地区武装冲突原则的协定》和在《德涅斯特河左岸地区成立维持和平部队的协定》，规定德左地区由俄罗斯、摩尔多瓦、德左当局共同组成的维和部队驻守冲突地区，摩尔多瓦不得不接受俄罗斯在德左地区的政治存在，实际上失去了对德左地区的控制，“德左问题”也一直持续至今，成为困扰摩尔多瓦发展的一大难题。

也造成了对德左地区事实上的封锁

在夹缝中艰难发展

失去德左地区意味着摩尔多瓦失去了40%的GDP和90%的电力供应，让独立后已经很困难的摩尔多瓦经济更是负重前行。在1991年到2001年这10年间，摩尔多瓦经济连年下降，国内生产总值下降了三分之二，一度有40%的居民徘徊于贫困线以下，被称为“独联体和欧洲最贫穷的国家之一”。

首都基希纳乌政府大楼背后的烂尾楼说明此处的民生凋敝

面对困境，摩尔多瓦意识到唯有大力发展经济才有希望解决国内问题。2001年摩共在议会大选之际提出“为民做好事”的口号一举赢得选举。上台后摩共一方面遏制国有资产流失，一方面利用自己优越的自然条件鼓励农业发展，通过减免税收的方式鼓励农产品出口，打击腐败等一系列政策。

葡萄的种植促使摩尔多瓦的葡萄酒出口卓有成效

摩共的措施很快取得了成效，2001年摩尔多瓦经济第一次扭转负增长，2001-2005年间平均每年经济增速达到6%。此后摩共积极向西方靠拢，于2002年正式申请加入欧盟，表明加入欧洲一体化，并且与俄罗斯“拉开距离”而得到了美国的大量经济援助，使其国内的经济形势进一步得到改善。

基希纳乌最大榨糖厂（Drochia sugar factory）的发展，背后有着欧盟的投资

伴随着经济形势的改善，摩尔多瓦也在尝试着解决“德左”问题，2005年摩尔多瓦呼吁在解决德左问题“4+1”会议上加入美国、欧盟作为观察员组成“5+2”会议，虽然一度引起俄罗斯的经济制裁造成局势紧张，但2012年摩尔多瓦总理菲拉特与德左地区领导人舍夫丘克签署了恢复在“德左”铁路运输的原则议定，是在解决德左问题上迈出的重要一步。

当然，在此之前摩尔多瓦总统伊戈尔·多东对俄罗斯进行了为期三天的国事访问

虽然德左问题依然积重难返，国内经济形势仍然严峻，摩尔多瓦仍然在国家统一和民族振兴的道路上不断前进。他是处于大国夹缝中默默无闻的小国，但也正如社会上的芸芸众生，即便轻如鸿毛但也依然为自己的目标而努力着。

参考资料

摩尔多瓦德涅斯特河沿岸地区民族问题研究 . 周俊华 宋芹

摩尔多瓦艰难的经济转轨 . 何卫

摩尔多瓦政局动荡原因及走向分析 . 李燕

摩尔多瓦民主转型的困境与反思 . 叶国卉 应霄燕

摩尔多瓦“德左”问题解读 . 毕洪业

* 本文由作者提供，不代表地缘谷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