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并未落定”：工业革命污染的长期影响

工业革命时期的空气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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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8世纪的英国工业革命到当下发展中国家的工业化进程，空气污染一直是经济发展、城市扩张中的重要话题。一种声音认为，经济发展可以暂时牺牲环境，等到经济发达以后再回头进行污染治理。另一种声音则认为，不注重污染控制的经济发展不仅直接影响人们的健康和心情，也间接造成人力资本的流失、工作效率的损失，从而反过来威胁经济发展。为了为这种争论提供数据上的支持，纽约大学的Hanlon教授最新发表在Economic Journal上的论文对此进行了严格的量化分析。

研究空气污染对城市发展的长期影响必须要有合适的数据。数据中应该包含较多的工业城市，能观察到空气污染和城市人口的长期变化，并且污染和人口在数值上有较大的区分度。当今的发达国家大都空气污染水平较低，不符合这一要求。而发展中国家通常又不具备长期的完备数据记录。为了解决这一问题，作者选择了19世纪中叶至20世纪初的英国作为研究对象。

图1 样本中的英国工业城市

英国是世界上最早完成工业革命的地区，因此提供了大量的工业城市作为研究对象。图1展示了样本中涵盖的工业城市。同时，由于工业化使用了大量的燃煤，这一时期英国的空气污染水平极高，并且区域上、时间上的差异较大，非常适合于研究空气污染的影响。图2展示了英国燃煤用量的变化。而图3则直观地展示了英国工业城市空气污染水平的严重程度。

图2 英国燃煤用量变化（1854-1910年）

图3 英国工业城市严重的空气污染

在理论分析与估计之后，作者通过燃煤使用量来衡量一个城市的空气污染程度，并用其来实证分析城市就业人口的变化状况。回归分析结果（见表1）则显示，长期来看，工业燃煤所带来的空气污染确实显著降低了城市就业人口的增长率。而且，其负面作用十分明显：如果一个城市工业燃煤的增长率比全国平均水平高一个标准差，那么其就业人口的增长率将下降21至26个百分点。这相当于当时平均就业人口增长率的一半。

表1 空气污染的长期影响

接着，作者还利用模型进行了反事实分析。如表2所示，作者指出，如果英国能在1851-1911年这一时期减少燃煤使用10%，那么样本中的31个工业城市的人口将由历史上的1160万上升到1300万，所占全英格兰的人口比重将由34%上升到38%。作者还援引英国1871年的一份报告指出，工业燃煤的使用存在严重的效率损失，事实上存在低成本的改进手段来减少燃煤使用，从而减少空气污染。遗憾的是，由于燃煤价格低廉、环保法规的不完善等多种原因，这一报告并未被采纳。

表2 就业人口增长的反事实分析比较

进一步，作者还探讨了空气污染如何影响就业人口的增长。一种可能性是，空气污染使得城市更加不宜居，居民因为恶劣的生活品质选择离开了这些城市。另一种可能性是，空气污染危害了居民的健康，损害了人力资本，从而影响了生产力的发展。为了提供一些证据，作者分析了燃煤使用对于生活品质的影响。结果显示（见表3），燃煤使用确实降低了就业人口的生活品质，但是这种负面作用似乎并不大。因此，作者认为，生活品质下降的作用可能十分有限，而空气污染影响人力资本和生产力进步可能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表3 空气污染对生活品质的影响

最后，作者总结指出：对于热衷于工业化的新兴国家而言，污染防治的重要性不仅仅源自居民对生活品质的诉求，也源自污染长期而言会危害工业化的发展。目前正在进行工业化、对于污染防治缺乏重视的发展中国家，应该对英国当年的经验有所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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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值主编：何石军 责任编辑：彭雪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