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司徒:错失挽救大汉的最后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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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司徒:错失挽救大汉的最后一次机会

说起王司徒,大家想到的画面可能是这样的:

诸葛村夫舌战王司徒,给了B站UP主无与伦比的灵感与欢乐。诸葛亮三言两语,就让王司徒吐血坠马的画面,一直被人津津乐道。“住口!无耻老贼,岂不知天下之人,皆愿生啖你肉,安敢在此饶舌”的名句,更是绕梁三日不绝于耳。不过,王朗前还有一位王司徒,那就是王允。

在演义里,王允给人的印象好像就是一个忠心耿耿的大汉老臣,费尽心机只为朝廷除去董卓,随后又因护卫献帝惨死于西凉乱兵刀下,成了东汉末年群雄混战前的一个匆匆过客。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从某种程度上说,在纷杂的三国乱世降临前,王允扮演的从来都不只是一个杀死董卓的小角色,而在某一刻他曾掌握过帝国的最高权力,并面临着将帝国拉回正轨的大好形势。他王司徒也有个毛病,一张口就是大道理,看起来义正言辞,其实都是不得人心的陈词滥调,最终错失了扶大厦于将倾的机会。

书生好意气,误国又误民。

01 刺杀董卓

事情从刺杀董卓说起。

众所周知,董卓是汉末开启了四百年乱世的那条恶龙,但在191年,自从被江东猛虎孙坚再次击败后,就算是恶龙,董卓也彻底丧失了进取天下的雄心。

同年3月,为了躲避关东反董盟军(就是《三国演义》里的十八路诸侯),尤其是孙坚,董卓决定放弃洛阳迁都长安。他的想法很简单,你孙坚确实能打,但我董卓也不是不能跑,长安离我的根据地凉州多近啊,那里马儿跑得又快,草儿长得又肥,我超喜欢那里的。

就在董卓安安心心地钻入长安附近的郿县,准备在屯了三十年粮食的坞堡慢慢养老时,他万万没有想到,此时天下的反董势力已经分为了两条战线。

一条是函谷关外的盟军,另一条,则存于长安朝廷内的士人们。

如果说盟军用武力解决问题,那么士人们靠的便是阴谋和刺杀。

没错,由于董卓实在恶贯满盈,在我们的王司徒还没出手前,其他被董卓从洛阳裹挟至长安的士人们,就已经迫不及待要置其于死地了。

最先出场的是议郎郑泰。郑泰是当时的名士,善于忽悠,早在189年董卓刚入京乱政时,他就极具前瞻性地和城门校尉伍琼、尚书周毖共同劝说董卓任命袁绍为渤海太守,说袁绍好利无谋,不足为虑。结果“意外”的是,得到喘息机会的袁绍,反而利用渤海太守之位,振臂一呼成了关东反董盟军的首领,气得董卓连呼后悔。

但就在前景光明的时候,刚打了几场胜仗的诸侯们就开始各怀异心、踌躇不前,身在长安的郑泰也是无可奈何。不过很快他就有了新的计划。

还是从军事出发,他建议由比较受董卓信任的司徒王允出面,任命护羌校尉杨瓒为左将军,尚书仆射士孙端为南阳太守,领兵由武关道攻击袁术。当然,不是让他们真的攻击袁术,而是想借此从凉州军手中夺取一部分兵权。同时,也可以趁机放袁术从武关道进入关中夹击董卓。

然而,由于董卓此时只想守在关内,“云事成,雄据天下,不成,守此足以毕老”,对主动出击没有兴趣,加上有了前车之鉴,对兵权的把控比较敏感,就没有答应。于是这个计划也泡汤了。

郑泰的忽悠没成功,下一个士人越骑校尉伍孚又站了出来。相比于郑泰的慢慢忽悠,武人出身的伍孚更加激进,所以他决定铤而走险刺杀董卓。

计划的那天,他身穿朝服,内着小铠,藏着一把利刃去见董卓。两人谈完事后,趁着董卓送他出门,伍孚突然抽刀刺向董卓,想一刀捅死他。结果没想到董卓体态肥胖,身法却很灵活,他躲过了这一下,随即命护卫将伍孚拿下。

被信任的人暗杀,董卓很是气愤,大骂道:“你敢造反吗?”(卿欲反邪?)

伍孚说:“你我不是君臣,何来造反之说?你这个乱国贼子,恨不得诛你,将你车裂于市以谢天下!”(汝非吾君,吾非汝臣,何反之有?汝乱国篡主,罪盈恶大,今是吾死日,故来诛奸贼耳,恨不车裂汝于市朝以谢天下。”)

随后伍孚被当场格杀。

毫无疑问,这次的流血是极为惨痛的,但士人们并没有就此放弃刺杀。相反,鉴于伍孚的教训,他们开始谋划团队作案。在何颙的策划下,他们迅速制订了新的暗杀计划,参与的人包括前面的郑泰、种辑、荀攸以及华歆。

这次暗杀计划的具体内容我们无从得知,因为这次他们还没来得及实施,计划就提前泄露了。仓促之下,郑泰、华歆侥幸逃脱,何颙、荀攸被捕,损失惨重。

逃脱的两人,辗转出了武关道,投去了后将军袁术。被抓的两人,何颙不堪酷刑,在狱中自杀,荀攸倒是泰然自若,在牢里该吃吃该喝喝,直到董卓死了,他还没被杀,后来还成了曹操信任的谋主——可能这就是曹操口中的“外愚内智、外怯内勇”吧。

但不管怎么说,至此士人们的三次刺董行动无一例外地全部失败了。他们前仆后继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董卓却还是安然无恙。这种“好人入地狱,恶魔在人间”,如果冯小刚穿越,恐怕也会忍不住大喊一句: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真的,难道就拿董卓没办法了吗?

02 反间计

如果不开天眼透视后面的事,此时的王允还真没有任何办法。

191年的王允已经五十多岁了,看着年轻人们奋不顾身地刺杀董卓为国除贼,王允颇感欣慰,但眼睁睁的看着董卓躲过一次又一次暗杀,王允心里又十分着急。

前几次的行动,几乎已经耗尽了士人们在长安的全部有生力量,这些人跑的跑,死的死,关的关,剩下的不过是荀爽、黄琬、杨彪这寥寥几人。但这几个年龄普遍偏大,搞暗杀明显不在行,搞政治又没实权,压根帮不上什么忙。

环顾四下,能够勉强算得上一个帮手的,只有前面提到过的尚书仆射士孙瑞。但也正如前面所说,士孙瑞只在尚书台有点权力,军队里始终插不上手,搞起暗杀来还是出不上力。

思来想去,关于如何除掉董卓,王允决心一定要找一个强有力的帮手——既有一定的兵权,又明确想反了董卓。符合这个条件的,王允很快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没错,这个人就是吕布。

吕布是五原郡九原人,王允是太原郡祁县人,二人同为并州人,属于同乡关系,加上吕布是董卓亲近的义子,而王允是董卓信任的司徒(王允能坐到司徒的位置,其实主要是董卓的信任提拔),因此两人在私下的联系颇多。

一开始可能是叙叙旧或谈公事,但聊的时间长了,王允非常意外地发现,这个吕义子在董义父身边过得很不开心。

这种不开心源于吕布的特殊身份。众所周知,吕布在认董卓为父前,曾是并州刺史丁原帐下主薄,后来董卓以利相诱,吕布才杀了丁原投靠于他。这种背叛故主的行为,本就让吕布处于被谴责的风口浪尖下,心理较为敏感,结果吕布“卖主”换来的却不是“荣华富贵”——这三年来他的官职升迁得很慢,只勉强当了个中郎将,实权远远比不上董卓的自家子弟和心腹凉州籍将领牛辅、李傕、郭汜、樊稠、张济。这让好利的他很是不满。

了解到这点后,王允便开始有意识地对吕布进行挑拨离间,时常恭维些吕将军英武、董太师不公的话,惹得吕布借机大倒苦水,渐渐生出反意。

而恰在此时,由于董卓和吕布之间的关系出现了新的危机,“及时“地为王允策反吕布助了一把力。

起因是董卓这个人行事粗鲁、不计后果,有一次吕布惹他不高兴,他直接抄起身边的短戟就向吕布扔去,幸亏吕布身手好,才躲过了这一下。事后,吕布主动向董卓道歉,董卓就气消了。

董卓没觉得这事怎么严重,过后就忘了,但吕布忘不了,就因为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差点被扎死了,这谁能忘?所以吕布内心开始怨恨董卓,“由是阴怨卓”。

除了怨恨,吕布还有不安。

因为吕布平时负责董卓的安全保卫工作,经常出入董卓的太师府,久而久之他和董卓的一个侍婢(演义里被改编为王司徒献上的貂蝉)好上了,有了不正当男女关系。虽然没被发现,但由于做贼心虚,吕布总是“恐事发觉,心不自安”。

两件事叠在一起,极大地加重了吕布的反意。但到了密谋的最后阶段,碍于父子情面,下定决心前吕布还是略有犹豫,这时王允添了最后一把火:

君自姓吕,本非骨肉。今忧死不暇,何谓父子?掷戟之时,岂有父子情也?

于是吕布加入王允的暗杀计划,答应除掉董卓。士人们流出的血,终于在王允的反间计下得到了该有的回报。

03 书生好意气

独夫董卓死了。

死的那天,史载“日月清净,微风不起”,连老天爷都在庆祝。他的死讯传开后,长安城内压抑沉闷的气氛被一扫而空,人们在街道上载歌载舞,拿出珠宝首饰换来酒肉,举行着一场盛大的狂欢。

看着这种景象,作为暗杀计划的总设计师,王允的心情极为舒畅,但作为执掌朝政的司徒,他却不能沉浸其中,因为有些事他必须得马上处理。

董氏余孽的治罪、有功之臣(吕布)的封赏以及长安士人(荀攸)的平反这些都不在话下,王允身为治政老手都很快能处理好,最紧要的,在于如何处置董卓剩下的凉州军。

此时的凉州军主力并不在长安,这是刺杀董卓行动成功的关键。由于关东盟军的逼迫和黑山军的滋扰,之前董卓命他的女婿牛辅率重兵屯驻在陕县总括全局,其他心腹将领李傕、郭汜、张济则在函谷关附近布防。留守长安的,只有徐荣、胡轸、杨定这些人。

徐荣是非凉州籍人,和吕布一样没有得到重用,所以董卓死后他没做任何反抗便归顺了朝廷。胡轸、杨定是凉州豪杰出身,算是董卓的心腹,但看着苗头不对,他们也识时务地交出了兵权。

所以,真正需要王允认真考虑的,是身在陕县手握重兵的牛辅和聚集在函谷关附近的李傕、郭汜、张济各部。如果能将他们控制住,彻底消除凉州军对长安的威胁,那便是真正意义上完成了“刺董”行动的全部步骤。

到那时,外戚(何进)与宦官(十常侍)同灭,董卓之乱了结,天子尚有余威,关东诸侯羽翼未丰,这无疑是帝国重振朝纲的绝佳时机。不客气的说,这恐怕是自184年黄巾之乱以来最好的机会了。

然而就在这个关键时刻,王允犯了一连串作为政治家最不该最致命的错误,最终葬送了帝国的最后一丝希望。

这错误便是本文开头所说的:书生意气。

表现在哪呢?正是对凉州军的处置上。

一开始朝廷初定时,为了维持长安的稳定,吕布向王允建议诛杀董卓在长安的旧将,即投降的徐荣、杨定、胡轸等。他认为,这些人长期追随董卓,家族和财产都在凉州,不可能死心归顺朝廷,随时可能反叛,不如早杀以绝后患。

作为军人,吕布的这个建议可以说很有见地,一言道破凉州兵的本性。但王允却不以为然,他说:“那些有可能反叛的人,也仅是有可能而已,说他们反叛,现在没有证据,如何服众?”

这话听起来好像很有政治家的大气,但其实只是他不了解这些凉州人和自己的书生之见而已。真正的政治家,对待已经被控制住的敌人,从来都不需要大气,因为他们已经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要形势需要,随意处置都可以。真正需要施展大气的,是那些不为所控的敌人,因为你本来就控制不住他,不如暂时示以大气,日后再见机行事。

譬如,陕县的牛辅和函谷关附近的李傕、郭汜、张济,就是后者。

但对于这些人,王允却又偏偏不肯“大气”,给出的理由则更为奇怪:

“此辈无罪,从其主耳。今若名为恶逆而特赦之,适足使其自疑,非所以安之之道也。”——《后汉书.王允传》

他说:“这些人本来没什么大罪,现在说他们有罪再来赦免他们,会让他们自相猜疑,还不如不赦免,(让他们承受应有的罪责)。”

乍一听这话很有道理,但同样的,这只不过是王允的小聪明罢了。因为对凉州军而言,他们并没有心思去猜王允怎么想的,他们在乎的只有是否有能够确保他们安全的那一纸赦免令。如果没有,那你解释再多也没用。

果然,王允不肯赦免牛辅,带来的后果便是直接引发了牛辅大军的强势反叛。在王允的安排下,吕布命骑都尉李肃前去平叛,结果李肃大败而归,吕布只得诛杀李肃,亲自率军前往。关中局势再次陷入动荡。

幸而,由于董卓的暴死,对牛辅的影响实在太大,他整日紧张过度,不仅听信巫师的话斩杀了帐下大将,还在某日夜里自乱阵脚撇下大军独自跑路,不久便为亲信所杀,首级被送往了长安。

到此时,叛乱的迅速被压,这已经是长安的万幸了。函谷关附近的李傕、郭汜等听说牛辅被杀后,也慌忙不迭地递上降表,祈求得到朝廷的赦免。

然而,在接连除去了董卓和牛辅的王允此刻已经彻底目中无人了。朝中的当世大学者蔡邕,都被他以一个“叹息董卓”的罪名执意处死,何况是董卓的旧将呢?于是这次他连一个正当的理由都不愿意给,也不顾群臣的劝阻,直接以“一年不可再赦”为由拒绝了李傕、郭汜的请求,并派使者发出了对他们的通缉令。

他想当然的以为,连牛辅都死了,李傕、郭汜还敢反叛吗?

确实,以李傕、郭汜这些只会打仗的军人,他们在听说王允不肯赦免后,第一想法的确是想散伙各自跑路,但谁又能想到,三国最著名的毒士贾诩此刻正在李傕军中,与凉州军生死与共呢?

正如《三国演义》里的情节一样,贾诩的一句“闻诸君若弃军单行,则一亭长能束君矣。不如相率而西,以攻长安,为董公报仇。事济,奉国家以正天下;若其不合,走未后也”,彻底将这本可避免的天下再次搅了个天翻地覆。

192年5月,李傕、郭汜、张济各率所部在陕县集结,宣布起兵反攻长安。闻讯,董卓的旧部樊稠、李蒙纷纷赶来,其他各地凉州军也在沿途不断加入,“比至长安,已十余万”,一起将长安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就在这种时候,王允之前对凉州降将的“大气”处置也毫不意外地显露出了最恶劣的后果。胡轸临阵倒戈;杨定被王允派去和谈,结果前者转头就告诉李傕城内的布防,还劝他加紧攻城;徐荣还好,阵前战死。但一切都来不及了,8日后叟兵打开城东门,凉州军一拥而入,长安陷落。

此时距董卓被诛不过月余,帝国便为王允的任性付出了最惨痛的代价。

最后,在城陷之际,吕布率军闯青琐门打算外逃,中途遇见王允,特地想把一起他带出城去,不料王允却说:

若蒙社稷之灵,上安国家,吾之愿也。如其不获,则奉身以死之。朝廷幼少,恃我而已,临难苟免,吾不忍也。怒力谢关东诸公,勤以国家为念。

是不是很有忠心报国的一片赤诚呢?然而正是这句话,在这一刻彻底将他内心的那股书生意气展露得一览无遗。

“关东诸公”,即关东盟军中的诸侯们,这个时候在干嘛呢?袁绍夺了韩馥的冀州,东郡太守桥瑁杀兖州刺史刘岱,孙坚与刘表在荆州打的不可开交……难道还能够指望得上他们?事实上,在王允不肯赦免李傕、郭汜等人之前,朝廷中曾有人提出要老将皇甫嵩前往陕县统领凉州军,以安定李傕、郭汜之心(防止反叛),结果王允却断然拒绝:

不然。关东举义兵者,皆吾徒耳。今若距险屯陕,虽安凉州,而疑关东之心,甚不可也。

他说:“关东盟军们都是自己人,如果让皇甫嵩统领凉州军,岂不是让关东盟军们怀疑我们据险向他们对抗吗?”

原来在王允心里,董卓是国贼,所以他忍辱负重地刺杀他,最后连他的部下牛辅、李傕、郭汜也不放过,而关东盟军从来都是自己人,所以他连做出一丝有可能对抗他们的举动都不肯,这种所谓的善恶对立,善就是善,恶就是恶,难道不正是一种幼稚可笑吗?

或许我们可以这样说,在这乱世之中,除了捷足先登的董卓一人,袁绍、公孙瓒、曹操、孙坚甚至刘备……又有哪个不是逐鹿的野心之辈呢?

在这争权夺利的舞台上,只不过是你方唱罢我登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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