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位死在太空的宇航员,返回时航天器失灵,返回舱从太空砸向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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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位死在太空的宇航员,返回时航天器失灵,返回舱从太空砸向地面

说起航天事故,映入脑海的往往是一些不切实际的场面。航天员在太空行走中飘离航天器,太空舱裂隙导致舱内突然失压,甚至,航天员在外太空进行太空任务时太空盔突然损毁脱落,导致宇航员瞬间冻结。实际上,历史上的载人航天事故并不多,其中又以挑战者号航天飞机和哥伦比亚号航天飞机事故最为著名。1986年,挑战者号在高空爆炸解体,七名宇航员遇难。2003年,哥伦比亚号在高空解体,离去的同样是七名宇航员。《国际太空》期刊的统计数据写道:“人类历史上的太空灾难中,50%-70%是由人为操作失误导致的。”遗憾的是,挑战者号和哥伦比亚号事故,主要都不是人为造成的。前者是因为密封环失效造成的失火,后者是因为泡沫层脱落造成的撞击。

相比人类的其它事故,航天事故在事故发生率事故死亡率方面,都首屈一指。国际通用的事故发生率统计方法,为每百万次事件中的事故发生率(包括小事故和大事故)。例如,根据美国民航局统计,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全球民用飞机事故发生率约为每百万次飞行1.5次事故,这个数据在载人航天领域方面,为每百万次飞行12821次事故。换句话说,载人航天平均每进行78次,就有一次事故发生,是民用飞机事故的8547倍。从事故死亡率看,凡发生较严重的载人航天事故,死亡率几乎百分之百。由于载人航天事故发生距离遥远,事发突然,及时营救就成了天方夜谭。历史上的几次奇迹,例如阿波罗十三号事故,也主要是依靠宇航员自救才得以脱险的。

载人航天史上第一次,可能也是最悲壮的一次太空事故,发生在苏联。挑战者号和哥伦比亚号固然悲壮,但爆炸和解体都发生在瞬间,宇航员的离世并不会经历太多痛苦和煎熬。而苏联的联盟一号飞船事故中牺牲的航天员弗拉迪米尔·科马洛夫,却是在漫长而煎熬的情况下牺牲的。由于当时苏联对这件事的封锁,科马洛夫的生平信息很少。少数几个确定无疑的信息是:他生于1927年的莫斯科,父亲是一位老兵。执行最后一次任务前,已经组建了家庭,并育有一儿一女。女儿全名是艾琳娜·弗拉迪米尔·科马洛夫娜。

科马洛夫是美国和苏联冷战的牺牲品。一九四六年,丘吉尔发表铁幕演说,标志着冷战开始。作为当时世界第一和第二大国的美国和苏联之间的较量,冷战的内涵极其复杂。冷战高峰时期,赫鲁晓夫在其《言论集》中写道:“战争并非不可避免,今天强大的社会力量,拥有实实在在的手段,向帝国主义(美国)发动战争。”冷战有阵营层面的,有意识形态层面的,有军备竞赛层面的,当然,也有太空竞赛层面的。《尼克松回忆录》中写道:“肯尼迪将太空竞赛推向高峰,其标志是阿波罗登月工程,而我要将这一疯狂的竞赛理智化,从目前来看,原先计划的载人火星任务要大大延迟,最早也要在本世纪末。”美国减缓太空竞赛的脚步,固然是由于其登月计划的成功,但在这场角逐中落于下风的苏联,显然不会变得理智。他们在1961年将加加林送入太空后,又想赶在美国之前实现载人登月,而科马洛夫的任务,就是苏联载人登月的系列任务之一。

1964年,赫鲁晓夫绕过苏联航空航天局,直接联系到科马洛夫本人。在给科马洛夫的一封信中,赫鲁晓夫说道:“我们选中你,作为登月系列任务的首位宇航员。任务风险很大,我们在航天器技术方面也遇到了许多瓶颈,但与美国的竞赛不允许我们落后半步。对于这项任务,你有拒绝的权力,如果你选择拒绝,我们将考虑其他人选。”以当时苏联的情况看,赫鲁晓夫口中的“可以拒绝”,只是托词,是为让自己不显得那么暴虐。对科马洛夫来说,苏联选择了他,他就必须义无反顾。拒绝的代价,无非是家破人亡,或者另一位航天员顶替他赴汤蹈火。

赫鲁晓夫在下达命令后不久就下台了,继任者勃列日涅夫严格地推进了这项任务。科马洛夫的任务被确定在1967年4月,他的主要任务是在太空完成单人太空行走,以及一系列模拟太空修复。负责将他送上太空的,是苏联的联盟一号飞船。这艘飞船在执行任务前,有多达两百多处安全隐患。例如,太空船内部的爆炸安全螺栓,许多载体弹簧的刚性和韧性,太空船表面的泡沫板和隔热层,甚至太空船的防辐射能力,等等,都存在各种问题。科马洛夫执行任务前,是了解这些隐患的,但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强行执行这项任务。

联盟一号的发射情况,还是令人满意的,虽然在发射过程中出现了一系列通信方面的故障。例如,在发射第125秒时,航天器的所有通讯信道,包括S频道,短波通信频道和长波通信频道,突然失效,科马洛夫在发射最初的魔鬼七分钟内,完全是在得不到地面指挥系统任何支持的情况下进行任务的。然而通信故障在失效后不久就恢复了,科马洛夫度过了第一次惊险。联盟一号在进入外太空后,一系列安全隐患才逐渐暴露出来。飞船上的两个主推进引擎和两个副推进引擎中,三个都无法正常工作,科马洛夫不得不靠着唯一的副推进引擎对飞船姿态进行各种调整。除此以外,用于飞船空间定位的平衡环也失效了,科马洛夫只有进行手动定位,而手动定位的巨大风险是,如果操作失误,不但会无故消耗大量燃料,也可能使太空船脱离预定轨道,飞离地球。

鉴于科马洛夫遇到的种种危机,苏联曾计划在第二日发射一枚运载火箭营救他,但由于计划太过仓促,这次发射最终被放弃了。苏联最后决定,让科马洛夫自己返回地球。根据当时联盟一号的状况看,这一决定无异于对科马洛夫的抛弃和死刑,然而如果科马洛夫不这么做,就只能在太空等死。最终,他抱着必死的决心返回地球。由于科马洛夫只能进行手动操控,返回舱在进入地球大气层时的角度严重偏离正常值,使返回舱舱盖受到了远超设计限度的冲击和高温,返回舱隔热盖完全无法抵挡大气层巨大的摩擦力,科马洛夫仅在穿过大气层时,就被“煎烤”得奄奄一息。

返回舱通过大气层后,更可怕的事情出现了:用于减速的反向推进器,以及主降落伞和副降落伞,全部失效,科马洛夫的返回舱,以每秒几公里的速度不断加速,最终直接砸向地面。从科马洛夫操控返回舱进入大气层后,唯一的减速只发生在大气摩擦过程中,因此,他几乎是从太空直接砸向地面的。科马洛夫极有可能是在穿过大气层时就被活活烤死了,返回舱落地后,苏联专家在返回舱里只发现了他的一块被烧焦的脚骨。而这,就是科马洛夫的最后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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