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作“将军”的女人：为掌控幕府实权，竟放任娘家杀死两个儿子

1979年日本NHK播出了大河剧《草燃》，讲述了源氏三代创立镰仓幕府的故事，其中总集篇的题目很有趣——“尼将军政子”，北条政子是第一代将军赖朝的正妻，生下二代将军、三代将军。但随着北条氏野心的膨胀，北条氏不惜杀死自己的血脉（即二代、三代将军），最终北条氏成为了日本实际统治者。日本武家执权政治和公家摄关政治一样，同样是架空主上。只不过是被架空的人的称号不同罢了（公家是摄关架空天皇，武家是执权架空将军）。

北条政子

一、

源赖朝和北条一族的恩怨

“平治之乱”，平氏首领平清盛杀死了源氏首领源义朝，把源义朝的嫡子源赖朝流放到伊豆，并派平氏出身的北条氏监管他。可是北条氏首领、伊豆土豪北条时政见源赖朝天赋异禀，认为他必成大器，时政不仅没有认真监管他，还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北条政子嫁给他。源赖朝虽在流放地但日子过得并不苦。

平氏虽然夺得了政权，但自身迅速贵族化，十分腐败。一时间各地武士“怨气答天，四方……成变”（《玉叶·承治五年闰二月五日》）。在各地武士风起云涌的反平战争中，源赖朝得到了岳父北条时政的支持，也起兵反平，终于爆发了“源平合战”。战争以平氏被彻底消灭而告终，源氏则在东国根据地镰仓建立了政权——镰仓幕府。北条氏因为外戚和军功，所以跻身幕府要职。

北条政子

二、

镰仓幕府的统治基础

1185年，源赖朝的心腹大江广元对赖朝说：东部“虽令静谧”，但“奸滥定起于他方欤”（《吾妻镜·文治元年十一月十二日》）。建议赖朝在全日本66国（日本地方一级最高单位称“国”）设立守护一职，各地庄园设置地头一职。这样不仅可以牢牢控制庄园，还可以在战时迅速征集武士。此事甚合赖朝的心意，不久赖朝上奏朝廷，朝廷下旨同意。

源赖朝

关于守护、地头设立的意义，《玉叶·文治元年十一月二十八日》记载：“盖非语言之所及”，影响太深远了，不是语言能说完的，这两职为幕府干预全国土地打开了合法之门。

守护是幕府安插在66国国衙中的政治代表，由受幕府信赖的御家人担任。国衙中国司一职是京都朝廷的代表，处理行政事务；而守护的职责是“大犯三条”即检查、审判、镇压。守护凭借其垄断的地方军事权，可以肆意侵夺国司的行政权、经济权，并借口“大犯三条”兼并皇族、公卿的庄园。

地头是幕府派驻在庄园中的代表，由一般的御家人担任，职责是维护治安，但他们还被赋予了征收年贡的权力，这完全是夺取了庄官工作。换句话说，庄官原本是受庄园主的委派来打理庄园的，但现在的庄官变成了摆设，实际控制庄园的是武士。武士们完全不听庄官的命令，他们只听命于幕府，所以庄园主没了收入，无法控制自己的庄园。而地头收取的年贡一部分留给自己，另一部分上交幕府，这些年贡构成了幕府财政的一部分。

三、后续源氏将军的“无能”和北条势力的抬头

1199年源赖朝去世，赖朝和北条政子的长子18岁的源赖家继位。赖朝在世的时候，因为自己高明的统治手段，调和了幕府内部武士和武士之间、武士和文官之间的矛盾。但是赖家缺少才能和权威，加上年轻气盛，处事判断全凭己好。他不喜欢外公、母亲、舅父等北条氏一族，转而偏爱自己岳父比企能员。这引发了北条政子的担忧：一方面为了自己家族的发展，政子担心自己家族被抛弃；另一方面她担心将军过度宠爱比企能员会引起其他武士的不满，引发幕府内讧；加之比企能员衷心权势，北条政子还担心幕府大权被比企能员夺走。

二代将军源赖家

在此种焦虑和政子之父北条时政的推动下，北条政子于1199年改将军独裁制度为十三名元老合议制度。元老是：北条时政、时政长子北条义时、赖朝心腹大江广元和三善康信、帮赖朝除掉弟弟源义经的得力帮手梶原景时，现将军赖家的岳父比企能员等等。这是幕府矛盾妥协的产物，在赖朝死后维持了幕府一段时间的安定。

合议制的背后潜藏着武士间的争权夺利。梶原景时善谄媚，被其他武士所不耻，梶原景时最终受到了其他武士们联合上告被罢免。老臣、十三元老中的足利义兼、三浦义澄、千叶常胤相继去世，合议制度终于受到冲击，权力失衡。在局势动荡中，北条时政一方面借助女儿政子的权威，打着赖朝嫡妻的旗号拉拢御家人，另一方法三顾茅庐般撬动了富有政治经验的大江广元投向自己。北条氏还谋划着分割天下，东国归赖朝长子将军赖家，西国归赖朝和政子的次子、赖家的弟弟千幡。

北条氏一系列举动引起了将军赖家和比企能员的不满，尤其是分割天下，直接激起了赖家打倒北条氏的念头。可惜计划未实行，北条氏先发制人，废黜了赖家，立千幡为三代将军，北条时政以幕府别当辅政。1204年北条氏又杀死了赖家。

三代将军源千幡

1205年北条时政的长子北条义时夺取了父亲的权利，成为幕府别当，自称幕府“执权”，意为代将军掌权。此后又兼任了幕府三职中最重要的侍所长官一职，直接统辖武士“御家人”，从而建立了幕府内部北条氏的独裁。

四、尼将军和执权政治的确立

幕府内讧中，京都公家认为夺回权力的时候到了。以后鸟羽上皇、顺德天皇为首，联合被北条氏打压的武士、僧兵，准备向镰仓进军，史称“承久之乱”（天皇拿回自己的权力成了叛乱！）。

此时的幕府乱作一团，北条义时最担心的是武士们的向背。为此，北条政子亲自出马，召集御家人，《吾妻镜》记载，她声泪俱下地说：“大将军征伐朝敌，草创关东，赐以官位、俸禄，其恩既高于山岳，深于凕渤，报谢之志浅乎！”先打感情牌，回顾赖朝对这些“贱民”出身的武士的恩德，是赖朝把他们从公卿鄙视的境遇提拔到位居人臣、享受厚禄的地位。继而“依逆臣之谗，发布非义纶旨”希望大家万众一心“全三代将军遗迹”，并威胁如果此战失败，武士们还得回到被公卿踩压的悲惨地步。此言一出，武士们群情激愤，此时幕府兵力增加到19万，而公家兵力仅背叛幕府的御家人和僧兵不足2万。公家败局已定。

京都天皇的“叛乱”被平定之后，在北条氏的直接授意下，幕府在京都设立了六波罗探题，此职位由北条氏世袭，负责监管朝廷和维护西国治安。首位六波罗探题由北条义时的长子北条泰时、次子北条时房担任。1219年北条义时又刺杀了亲外甥三代将军源千幡，立了京都的左大臣之子、两岁的藤原赖经为傀儡，至此北条义时稳固了执权体制，成功夺取幕府实权

尼将军北条政子

1224年，北条义时去世，为防止再次内乱，北条政子紧急召回侄子北条泰时和时房，并力推北条泰时继任执权，北条泰时虽为执权，但受姑姑北条政子左右，政子隐居幕后成为实权人物，人称“尼将军”（政子在赖朝死后出家为尼）。

文史君说

所谓陪臣执国命，指的是君主的直系手下称臣，而臣的臣，对君主来说就是陪臣，这是春秋战国时期中国的说法。但到了日本中世纪却也出现了这种情况，将军对天皇来说是臣，将军的手下北条氏对天皇来说就是陪臣（虽然北条氏也领取朝廷官职，但朝廷的官职没有实际作用，只是荣誉称号，所以北条的实权在幕府一侧）。

相似于藤原氏的摄关政治，北条执权政治也以庄园制为经济基础。承久之乱后，以北条氏的名义公布了一批新的地头，这些地头感念北条氏恩德，对北条氏忠心耿耿。北条政子虽为女人，但她审时度势，能利用公武之间最大的矛盾说动武士投向自己，从而挫败了上皇、天皇的“叛乱”，她也不愧是一位政治人才。

参考文献

1.贾方坤，《日本镰仓幕府执权研究》，曲阜师范大学2011年硕士论文

2.曲阳，《日本中世法略考——以镰仓时代的武家法为中心》，华东政法大学2004年博士论文

3.李雪，《日本镰仓幕府的诉讼制度研究——以诉讼机关引付众为中心》华东政法大学2016年硕士论文

（作者：浩然文史·紫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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