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三国时期,知命却不认命的有三位:曹操,刘备,诸葛亮。曹操和刘备,一生屡败屡战。死生存亡和虎口脱险对二位来说,等于家常便饭和稀松平常。诸葛亮则不同,诸葛亮出山后,基本没遇见对手。赤壁之战,诸葛亮靠三寸之舌促成了联吴抗曹。荆州一役,诸葛亮在荆南四郡的励精图治,为刘备攒出一支大军。川蜀一战,诸葛亮在庞统死后,一路破竹攻城拔寨拿下成都。反而,诸葛亮不在的地方,处处都有问题。诸葛亮不在荆州,关羽丢了荆州,不在猇亭,刘备败在猇亭。刘备死前那句“如其不才,君可自取”其实一点不过分。没诸葛亮,就没刘备,离开了刘备,诸葛亮却依旧夺目。
但诸葛亮的一生,有个非常倒霉的地方,也是无人可敌的:运气实在太差。“尽人事,安天命”这六个字,前三个字诸葛亮做到了极致,但后三个字是真真让诸葛亮“良工心独苦”了。首先,诸葛亮的出世,就没踩着点儿。曹操扫平北方时,诸葛亮才20岁,换句话说,本该诸葛亮浪遏飞舟的年纪,天下事基本都被曹操给做了。其次,前面说过,诸葛亮在哪,哪就不会出问题,反之亦然。刘备入川出了问题,诸葛亮一去,问题就解决了。但荆州没了诸葛亮,迟早也要出问题,最后果然如此——蜀汉太依赖诸葛亮了。最后,相比诸葛亮这样的贤父,他儿子实在不算争气。想想曹操的后人,甚至到了孙辈的曹睿,都那么有出息。再想想孙坚,一共也没几个儿子,就能生出个小霸王和孙权。
缘此,诸葛亮死前,曾专门写过一封信,提起过他对儿子诸葛瞻的看法和预测。蜀汉建兴十二年,诸葛亮最后一次北伐,五丈原渭水南岸,他写信对兄长诸葛瑾说:“诸葛瞻今年已经八岁了,聪慧可爱,但我认为他太早熟了,将来肯定成不了大器。”一个多月后,诸葛亮就在五丈原病逝世了。而“嫌其早成,定不为重器耳“,诸葛亮对儿子诸葛瞻的这个10字预言,最后果然应验了。
诸葛瞻过于早成
诸葛亮死时,诸葛瞻只有8岁,但他已表现出了许多过人的天赋,只是他的天赋,如后来的宋徽宗一样,同样的生不逢时。《三国志》记载说:“诸葛瞻在书画和记忆方面,都有过人天赋,蜀汉人因怀念诸葛亮,也十分珍爱诸葛瞻的才华。”琴棋书画方面的天才,固然美好,但作为诸葛亮的儿子,又落在那样的时代,这就差得远了。诸葛亮功德盖世,却带着没有光复汉室的遗憾走了,作为他的儿子,接棒诸葛亮的遗愿,既顺理成章,又符合蜀汉人民的心愿。诸葛瞻的压力的确很大,但他没有办法。就像刘禅,原本是个不错的人,却因笼罩在刘备的光环下,活生生被骂了两千年。
诸葛瞻长于文艺,但在国事军事方面,的确太平庸了。蒋琬为蜀相后,励精图治,大力发展蜀国国力,诸葛瞻辅佐蒋琬,却很少能提出任何有建设性的意见,对蜀国建设贡献颇微。相反,由于他的身份,许多原本不是出自他的想法,都被安插在了他的头上,所以史料记载说:“每当朝廷出现了一件善政佳事,虽然并非出自诸葛瞻,但蜀中百姓都赞美这是诸葛瞻的功绩,所以诸葛瞻的名望越来越大,但也越来越言过其实。”
名不副实四个字,乍看威力不大,但若不及时遏制,发展壮大后就会祸患无穷。诸葛瞻没有足以匹配他名声的实力,可以说他不算有才,但想必孔子所说的“无才有德是为上”七字,诸葛瞻不能不知道。既无才干,若有德行,也是可以的——但诸葛瞻在这方面做得也不好。
诸葛瞻不成大器
诸葛瞻第一件德不配位之事,就是袭爵。诸葛亮的爵位是武乡侯,这是名正言顺,名副其实的荣耀。但诸葛亮这个爵位,却被年纪轻轻的诸葛瞻“非常不慎重”地继承过来了。诸葛瞻17岁时,“娶公主,拜骑都尉”,第二年“耀升羽林中郎将”,随后又一路飙升,“承袭武乡侯爵位”。一句话,诸葛瞻在不到20岁的年纪,就尝到了他的父辈们拼尽一生得来的荣耀,自己却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
诸葛瞻30岁左右,加封军师将军,但这实在是个讽刺。他没有将才,没有帅才,加封军师将军后,从未跟随姜维北伐。他的军师将军,是彻底的空有其衔。同时,他也没有治国之才。姜维北伐时主要有两个掣肘:其一,疲敝的国力和后勤,其二,成都有个黄皓。黄皓对姜维的掣肘无所不用其极。史载:“姜维累年北伐,却没有大功绩,而宦官黄皓等弄权于内,右大将军阎宇和黄皓勾结,而黄皓想要废掉姜维,拥立阎宇。”朝中这样的局面,作为诸葛亮长子的诸葛瞻,就算粉身碎骨,也应掰正是非,但在这件事上,诸葛瞻竟毫无作为,任由黄皓恣肆朝堂,“自诸葛瞻,董厥掌管朝事,姜维常年在外征讨,宦人黄皓窃弄机柄,诸葛瞻等人无能匡矫。”最后,姜维被逼得根本不敢返回成都:“姜维心不自安,不再返回成都。”
蜀汉景耀五年(262),诸葛瞻35岁,这一年,他已经有能力直接影响姜维了。他趁姜维率军在外,向后主刘禅上表说:“姜维好战却没有功绩,国内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应该把他召回来,让他做益州刺史(架空姜维),并夺其兵。”姜维的确穷兵黩武,可蜀汉当时还能有任何别的办法吗?总不至于闭关锁国,死守阳平和剑阁吧?对于奄奄一息的蜀汉,进攻尚且杯水车薪,死守只能坐以待毙。
263年,钟会和邓艾伐蜀,诸葛瞻战死绵竹。这一战,诸葛瞻的骨头还是够硬的,也算些许告慰了其父的在天之灵。放在普通人里,诸葛瞻或许出类拔萃,他虽没有治国和治军大才,但精通书画,也很值得称赞。然而历史只能看表现,他那种身份,他那个时代,他没有治国和治军大才,偏偏就是不行。从这个角度看,诸葛瞻的运气,或许也如其父一般,并不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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