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尤利西斯》,文洁若的甜蜜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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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尤利西斯》,文洁若的甜蜜往事

1979年2月,萧乾的右派被改正,这年他六十九岁。萧乾的六十九岁到九十岁,虽是暮年,但活跃在文坛。冰心曾说:“哪里都有萧乾的文章。”

萧乾一般在清晨时分起床写稿或翻译,四五个小时后去上班。

“1979年至1986年,他写的好作品最多。”文洁若说。八十岁时,萧乾与文洁若合译爱尔兰作家詹姆斯·乔伊斯的“天书”——《尤利西斯》,该书被称为“英文小说中最难啃的一块骨头”。他们花了四年时间译完,稿酬千字三十五元。

文洁若原本并不从事翻译工作。

1950 年9月18日,文洁若进入三联书店总管理处做校对。“本来只负责排字错误,可我懂日语又懂英语,总忍不住指出漏译、错译处,这一把关,还真看出不少问题,比如一位名家将‘cut’译成‘砍了一刀’,两个人在街上碰面,怎么会砍起来?其实‘cut’也有‘漠视’的意思,显然是译错了。有人译《哥尔摩斯探案集》,其实就是福尔摩斯,从俄文转译,就成了哥尔摩斯。”她说。

1951年3月,文洁若分到从三联书店分出的人民文学出版社,“我们几个好管闲事的大学生被独立出来,成立了整理科,介于编辑和校对之间”。

文洁若兼做翻译。“那时,翻译收入相对高,每月能拿到二百元,比我两个月工资还高。”文洁若用自己的翻译费给母亲买了一件长毛大衣,这件大衣“文革”时被“红卫兵”抄走了。

翻译不仅让文洁若尝到了甜头,而且成为家族的记忆。

1936年左右,在日本做外交官的父亲,拿出当时刚出版的《尤利西斯》日译本,对小学生文洁若说:“中译本上印上你的名字,该有多好。”

在同属20世纪30年代的1939年,在地球的另一端,萧乾到英国剑桥后买下了一本《尤利西斯》。看了一段时间后,他在扉页上写下:

天书

弟子萧乾虔读

1940年初夏,剑桥

比起文洁若,萧乾离这本书的作者更近。1945年,他在欧洲大陆采访,到苏黎世寻找詹姆斯·乔伊斯的埋骨之地,在他的墓前徘徊凭吊。当时,他并没有暗暗发誓要将这本书译成中文,若干年后,萧乾甚至还婉拒了这本书的翻译工作。

译林出版社曾连邀王佐良、赵萝蕤、冯亦代、董乐山、梅绍武、陆谷孙、钱锺书等先生翻译《尤利西斯》,均被拒。钱锺书给社长李景端回信说:“八十衰翁,再来自寻烦恼讨苦吃,那就仿佛别开生面的自杀了。”可见翻译此书之难。

萧乾、文洁若的《尤利西斯》译本是从文洁若开始的。1990年,李景端请文洁若试译《尤利西斯》的部分章节在《译林》杂志上发表,由当时在南京大学外文系任教、钱锺书的侄子钱佼汝编辑。文洁若上手之后,萧乾没有选择袖手旁观,此后,文洁若翻译初稿,以“信”为先;萧乾负责校订译稿,以“雅”求“达”。文洁若的三姐则被请来照顾二人。

翻译《尤利西斯》的四年时间里,两位老人每天清晨5点起床,一人一天初译一页原文、一人校译十页译稿。从起床到8点半吃早饭的这段时间,没电话,也没访客,效率颇高。二人约定这个时间段不交谈,全神贯注于工作。

中文版《尤利西斯》问世的 1994 年,恰好是萧、文两人结婚四十周年。萧乾说:“如果有人问我,人到老年,夫妻怎样才可以增厚感情,我会毫不犹豫地建议说,共同干一件十分吃力的事。搬个花盆也好,一、二、三,两人一起使力气,等到干成了,就会情不自禁地感到由衷的欣喜,这就是我们合译《尤利西斯》的心情。”

萧乾去世后,文洁若没有放弃翻译工作。英国作家E.M.福斯特的长篇小说《莫瑞斯》与萧乾有擦肩之憾。那是在1941年,旅居英国的萧乾结识了福斯特。这位同性恋作家曾将《莫瑞斯》的书稿拿出来示人,但直至去世后这本书才被出版。1949年后,福斯特曾托人带给萧乾一本新书和一封信,萧乾惧于时局,婉言拒绝了。1984年,萧乾重游剑桥,福斯特已将萧乾的所有通信销毁了。这是萧乾的遗憾,所以当《莫瑞斯》要被译成中文时,文洁若当仁不让地出任了译者。

除了译书,晚年的文洁若还编书。2011年,《一个民国少女的日记》引起反响,策划人正是文洁若,她还参与了编辑。这本书的女主人公是文洁若的二姐文树新。20世纪30年代,老师杨晦与学生文树新冲破重重阻力在一起,文树新生下一个女婴后患肺炎,不治身亡,年仅十八岁。六十多年后,杨晦之子在阁楼上的旧纸包里发现了文树新的日记。文洁若感于二姐炽热真挚的情感,策划出版了这本书。这样的情感,始终是文洁若的内在力量,就像她对萧乾的情感,是她直面生活的动力和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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