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地中海文明的破坏者，还是新文明的造就者？“海上民族”的故事

海上民族（The Sea Peoples）是一个专有名词，并不是泛指在海上生活的民族。公元前12世纪左右，海上民族侵袭了环绕地中海的世界，造成了原始文明的悉数崩溃。“海上民族”的来源和民族构成，直到今天还是一个未解之迷。

一、“海上民族”的族源所在

在人类的历史上，有过这样一个“民族”。他们的迁徙和移居常常是成群结队的，就连平时赶路也要排列整齐像极了正在行军的战士。他们活跃在古代埃及、以色列人、赫梯人和迈锡尼人的四周，每隔几年便要来上那么几次大规模的迁徙；他们的存在使得地中海在一段时间内被当地人视作“藏匿潜伏者的密林”，因为他们常悄无声息的从大海上冲杀而来，毫不留情地带走土著居民的生命。

这群人行踪诡秘，以致于史料中从未有过针对他们的详细记载。在仅有的资料中，对这些人的称谓也几乎是花样繁杂，多到令人难以捉摸。这群人究竟是谁？他们频繁的侵略环绕地中海的文明国家又是为了什么？

海上民族同周围地区的交战

像这么直接的提问，如果放在20世纪之前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答案的。所幸在近一个世纪以来，环地中海的考古工作在英法等大国的推进下取得了显著的进展，关于这批“强人”的史料也渐渐浮出水面。但是，综合来讲，古代文献对于“海上民族”的记载比较少，考古资料中所留存下来的铭文记载也大多含糊其辞。目前所获得的成果，多是学者们根据已有出土资料和研究成果进行的一些推测。

《不列颠百科全书》中针对“海上民族”的记载是这样的：“海上民族是一帮富有侵略性的航海者，他们的来源不甚明晰。种种推测表明，他们很可能是青铜时代的希腊人、第勒尼安人、西西里人和萨丁人等的集合。”《剑桥世界古代史》对“海上民族”的记载比较详细，通过引用英法学者的研究资料，它向我们指出：“海上民族很可能来自南欧，尤其是爱琴海。”

环绕地中海而居的“海上民族”

根据以上资料我们可以推测，海上民族很有可能是来自环地中海或近地中海一带的土著居民。他们或因为多种原因，必须要成规模的离开故土，由此才结合成为了一种超越地方部落的“联盟”形象，对其他文明展开进攻和交往。

二、“海上民族”的侵略与迁徙

海上民族大迁徙打乱了地中海文明的发展轨迹，造成了极为严重的混乱，对地中海乃至整个西方的文明影响十分巨大。年鉴学派最著名的第二代学者布罗代尔曾这样评价海上民族，他说道：“公元前12世纪带来如此重重灾难，以致于此前的几百年与之相比都可以称得上是幸福和平静了。”

当然，我们并不能将海上民族的迁徙完全视为侵略之举。在埃及坦尼斯的考古资料向我们显示，在埃及第十九王朝拉美西斯二世的记功柱上，就记载了埃及遭遇“来自海上力量”的袭击。这些人的袭击方式，似乎同后来的海盗没有什么区别。他们驾驶着轻盈的战舰，顺着尼罗河水一路袭击沿岸的聚落。

拉美西斯二世的巨大雕像

但是令人称奇的是，海上民族在入侵埃及之后，并没有大肆抢掠他们的财宝，而是尽可能的摧毁他们的村落和城池。这种不以获得财富为目的的海盗行为在世界历史上恐怕是少见的！

后来，在拉美西斯的蛊惑下，海上民族还参与到了埃及人同赫梯人的战争之中。考古资料记载，这些海上民族在入侵时往往会携带着他们的家属和亲眷，在战斗中同族人互相保护、共同进退，这就让他们的战斗力成阶梯状晋升。

这样一来，越来越多的“海上民族”们从四面八方来到了埃及和其他地方。当时，除了埃及尼罗河河口地区以外，在黎凡特地区、小亚细亚的米坦尼王国和巴勒斯坦地区、赫梯人的统治范围内，甚至是在小亚通向黑海的通道上到处都散布着海上民族的足迹，以及与之俱来的恐怖战争气氛。

最终，这些来源复杂的海上民族摧毁了盛极一时的赫梯帝国。从此以后，赫梯人再也没有建立起来自己的国家。曾经雄据一方的中东霸主，如今也倒在了海上民族的冲击中。

身着铠甲的赫梯战士

随着赫梯人的灭亡，在西奈半岛生活的迦南人顺势北上，占领了巴勒斯坦和黎巴嫩等地。不巧的是，噩耗同样迅速轮到了他们。在《旧约》的记载里，巴勒斯坦附近的城市随后遭遇了毁灭式的打击。不仅仅是农田和城市，甚至是山谷里的村落也受到了这些人的蹂躏。

在地中海海域，海上民族不仅仅冲击了早处于衰退期的古代埃及文明，使得后者更加速了它的衰落过程以致于一蹶不振。更为严峻的是，海上民族还沉重打击了在南希腊一代的迈锡尼人。海上民族破坏了当地的宫殿建筑，弃用了线形文字B，以致于令古代希腊文明进入了较长一段的进步停滞期。

迈锡尼时代的面具

三、“海上民族”对地中海文明重组的贡献

但从另一面说，海上民族的迁徙和征服史，同样可以被看作是一部地中海地区“文明和秩序的重建史”。在巴勒斯坦一带，海上民族为当地带去了先进的航海传统，使得商品交易和对外贸易更加兴盛了。菲力斯丁人在那地定居了下来。后来，他们的名字便成为了“巴勒斯坦”的前身。

在黎巴嫩和东南欧一带，海上民族摧毁了当地的上古文明遗存，却又按照一副全新的样式重建了当地的文明。他们破坏了迈锡尼文明（希腊文明的前身）的宫殿和建筑，但却创建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字母文字，为西方文明的传承开启了先河。

同样劫掠成性：腓尼基人的船队

在意大利半岛，海上民族的一支在充分吸收了古代希腊文化的基础上创造了自己的文明。这批人的名字就是我们熟悉的埃特鲁斯坎人（罗马人的近邻），埃特鲁斯坎文明对于罗马文明的形成至关重要，被杰里·本特利称为“罗马文明的分母”。

因此，如何评判海上民族的迁徙和对外征服是一件棘手的事情。在没有更多考古资料出土的情况下，我们仅仅能够对这些现象作出描述，无法作出倾向性很强的道德评判。

埃特鲁斯坎艺术雕像

文史君说：

任何时候在任何情况下，评判历史文明的演进时都要善于从两个角度去看待。第一，观察文明的终结者到底造成了多大的破坏力，其次，要思考他们是否为开拓新的文明作出了自己的贡献。海上民族就是这样一批人，关于他们的资料少之又少，在相关考古证据出土之前他们还并未被大多数人认识。但海上民族的地位却是那么的重要，他们对西方文明的影响是十分巨大的。面对于这群曾改变了历史的人，您更愿意用怎样的态度去看待呢？

参考文献：

郭丹彤：《论海上民族对埃及的移民及其对近东世界的影响》，《社会科学战线》2009年第8期

杨新科：《海上民族与古代埃及》，东北师范大学硕士论文2010年。

（作者：浩然文史·瓷国垃圾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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