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胜犹败——明朝对葡萄牙的两次海战

由于中国在近代史上的屈辱表现，国人们一直有着极大的心理自卑感，这就使得国人们产生了一种奇特的心理防御机制——甩锅，既然满族建立的清朝表现如此差劲，那就一定是清朝问题，而汉人王朝，就没有问题了，这就让恰巧处于清朝之前的明朝有了一次脑内强国的机会，而中国到现在为止仍然存在的短板——海军便成为了第一意淫对象。但当我们重新翻看明朝与真正的海军强国产生冲突的记载时，就便不难发现，被网络舆论塑造起来的无敌大明水师，其真实表现可谓一塌糊涂。

【甲午海战一直是中国人民心中的痛】

落后世界的海军建设

虽然明代在建立过程中曾经依仗长江天险作为主要地理屏障，也在著名的鄱阳湖之战中与割据荆湖的陈友谅发生了大规模的水战，但在立国后便力主执行非常严格的海禁政策，寄希望于通过物资封锁策略来打击盘踞沿海和岛屿上的各类敌人，而成功海禁政策让明朝始终难有动力和意识去发展一支具备足够实力的海上力量。虽然在明成祖朱棣时，海禁有所放松，不过这也不过是昙花一现，随着朱棣去世，明宣宗便因财政亏空等理由，取消了继续下西洋的活动，明朝海上力量再次陷入低谷。而在整个过程中，沿海的水寨系统一直处于持续衰退之中。明朝已经基本处于一个海上力量真空期。

【鄱阳湖之战是明军打过的第一场大规模水战】

这就导致明朝水师在武器技术与战斗力方面不仅人员缺额，而且战船和装备也非常落后，当西方的远洋船队开始普及新式的卡拉克帆船、卡拉维尔船并按上弗朗机火炮时，明朝水师的主力战舰依然还在使用老式的船体以及火门手铳、碗口铳、火箭等落伍火器。除了武器的落后，明朝水师的日常训练也非常不足，他们仅仅是在沿海与江河海口做简单的巡航，没有航海训练与严格的战术编队概念，因此很难在海上交锋中取得优势。

【碗口铳射程近、精度差，是极为简陋的早期火器】

虽胜犹败的屯门海战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西方世界的却拉开了大航海时代拉的帷幕。当时的欧洲人用不断更新的航海知识开拓海疆，也为自己不断升级换代各种新式船舶与海战武器，当这些欧洲人于十六世纪初闯入中国传统的海上势力范围时，明朝已经没有任何能力组织海上力量进行阻止，结果使得臣属于明朝的马六甲城被葡萄牙殖民者夺取，而当地苏丹派出的求援使节也只能得到明朝官方的口头支援。

【马六甲城被围攻只换来了老大的声援】

不过欧洲人此次前来并非是来搞征服活动的，所以他们于马六甲之战后的6年，派出了历史上第一支来华的欧洲舰队，护送首位欧洲驻华大使皮雷斯访问中国，意图打开这块巨大的处女市场。在3年后，葡萄牙大使终于会见了当时的皇帝明武宗，这一次的谈判，葡萄牙使者失望而去，明朝不希望改变旧的朝贡体系，因此不同意他们自由平等的通商，在双方不欢而散以后，葡萄牙舰队便返回本土，留下一小批成员滞留在珠江口的屯门岛上，并派遣一支小规模的葡萄牙船队从马六甲赶来，试图寻找海禁的突破口，很快，他们与盘踞珠江口沿海的中国海盗及走私船队发生冲突，从而引发了近代东西方第一次交手的屯门之战。

【葡萄牙使者前来访问】

今天被很多人当做明朝水师大败西方列强的第一战其实打的并不好，这是因为葡萄牙在远东的人员和战船数量都严重不足，除了在印度和东南亚保有少数战船外，私人商贩都通过购买中国式帆船来进行贸易，而且船上的葡萄牙人很少，水手基本以东南亚人为主，武器也只是数量有限的小型弗朗机火炮。在这样的情况下，屯门岛上并没有正规舰队，就只有5艘不大的中国式帆船和一处简陋的工事可以进行防御。如此弱小的兵力在明朝看来是最好的打击对象，本就对葡萄牙人不满的明朝于是决定由汪鋐主导，进行一次对外来敌人的军事打击，这位封疆大吏进行了认真的准备，从广东沿海的各个水寨中集合了50艘战船，招募大量士兵，并且还从沿海居民那里探听到葡萄牙海军的一些基础情报。当一切准备就绪后，明朝海军开始了挑衅，他们向葡萄牙人要求立刻退出岛屿，在遭到拒绝后便乘机发动攻势，不过可惜的是，在葡萄牙人优势的火力面前，汪鋐的的突击均被击退，数十天的围攻也毫无进展。

【兵力如此稀薄能派出多少人来对付明朝呢？】

既然硬的不行，这位明朝大将便想到了走偏门，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些船只的目的是为了保卫岛屿，因此不会进行机动作战，所以准备了一些小舟，铺上草料和燃料，准备等南风刮来，发动火攻消灭对手。很快，南风就刮了过来，汪鋐没有丝毫怠慢，立刻组织了4000人和50余艘船按照既定计划发动攻势。果然，他的计划发挥了效果，葡萄牙船被灵活的火船纷纷点燃，与此同时明军也趁机登船作战，在一片混乱之中，葡萄牙人决定放弃这座岛屿，于是3艘幸免于难的船乘着北风突围。在绝对的优势兵力和主场优势下，明朝海军还要利用偏门来对抗海军都算不上的敌军，并最终让三艘敌舰扬长而去，其表现可以说糟糕透顶，因此勃然大怒的明朝当局只能将滞留在中国的大使皮雷斯一行人关入大牢，进行了大量惨无人道的用刑和折磨，以对自己的无能进行发泄。一些当时进入珠江口进行贸易的泰国商船也因为船上有个别葡萄牙人商人而被明军偷袭，船上人员全部被杀，货物与货款则全部被地方当局私吞。

【火攻下着火的舰船】

终战西草湾

第二年，葡萄牙从马六甲方面派出了一支由5艘桨帆船和1艘中国式帆船组成的舰队来到广州，希望与明朝方面达成谅解，营救大使皮雷斯，船队被明朝方面拒绝交涉后从屯门附近航行到了西草湾，一直心怀不轨的96艘明朝水师战船一路尾随挑衅。不过葡萄牙船队以外交任务为重，选择不进行还手，以表达善意。见挑衅不成，明军决定直接发动袭击，在一日夜里，明军故技重施利用火船进行偷袭，并将对面的6艘船全部包围起来，就这样，著名的西草湾之战正式打响。在这场被很多人当做痛宰西方殖民者的海战中，明朝水师再次表现出了落后的窘迫，拥有绝对数量优势的明军依靠突袭和跳帮也仅仅俘获了2艘敌船，俘虏数十人，而这之后还被反击的葡萄牙舰船将俘虏的船只焚毁，击杀了百户王应恩，并成功突围。再次失利让明朝又一次进行了非人道的报复行动，他们将一些被俘的葡萄牙人和南亚水手带到广州就地正法，而皮雷斯也在监狱里遭受了2年的关押与折磨后，于1524年死在牢里。

【欧洲战舰更结实、火力更强，战术能力更好】

从屯门和西草湾之战的兵力对比、过程和结果来看，我们不难发现明朝水师所谓的战斗力只是某些当代人片面的想象，甚至是胜利本身都并不充分，葡萄牙甚至都未动用真正的海军舰队，仅仅依靠火力、船只性能和作战人员素质都不够好的商船、东亚本地船只，就以极少的数量将兵力绝对优势明朝水师打的只能依靠偷袭和围困来勉强获胜，而且最终还不能取得全歼的战果，让敌人可以轻松突围。当然，现代人因为某些特殊的情怀理念选择视而不见，古人却并非如此，在见识到敌人火器的威力后，汪鋐通过收买为葡萄牙人工作的中国水手，取得了图纸，并依靠缴获的实物对弗朗机进行了山寨工程，而这山寨品，就一直用到明朝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