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征文|老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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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历史洪流中,找寻祖国沧桑巨变的见证者和参与者,感受他们退伍不褪色、继续在各行各业发光发热的本真生活。这些有力量的故事既独属于他们个人,也属于这个伟大的时代,是以为记。在新中国成立70周年之际,凤凰网历史联合小糊涂仙酒业发起致敬老兵系列专题节目,我们在寻访,也愿意听你说。

文/练建安

村头的小卖铺招牌,一直写成“小卖部”,好像是什么权威机关的分支机构似的。店主邱三胖,笑口常开,嘴甜。

小卖铺周边,通常是约定俗成的村民聚会场所。

夏日,周末,八九点钟,达旺牵着他的小孙子文超来了。

达旺是滨海新城的大房地产商,为人却低调,每个月,总要回老家住上几天。

张总,您来啦?

什么张总?三胖,叔可要生气了。

旺叔好。

哎,生意咋样?

托您的福。

大榕树下,有一群老人打牌。达旺走过去,打招呼,掏烟散了一圈。几个老人露出了笑意,唔唔哈哈,接着摸牌出牌。一个老人谦恭地直起身,要让位。达旺摇头,往回走。

小卖铺里,三胖鼓着腮帮子,吹动一个红气球。

文超手边,飘动着黄蓝两色。

捆扎好红气球,三胖朝达旺笑笑。

轰鸣声由远而近,两辆摩托车相继停在店门左右,跳下了几个小伙子,先后叫旺叔。一个绿头发说,叔,俺爹给您留着好酒呢。

你小子,又来打麻将?

叔啊,闲着也是闲着。

看来,要替你爹管教管教你啦。

别介呀,叔。俺不去大城市。俺堂哥增发,不是又回来啦?立了功,还当了什么班长,不管用。

班长哪,不简单。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故事说:七十年代的某一年,解放军某部来到我们武邑县进行作战演习,为期一个月。带兵首长姓田,是个师长。田师长是个年轻的老革命,治军纪律严明,全师一夜开进武邑山区驻扎,鸡犬不惊。群众谁也不知道,平日里大家熟悉的山林里,竟驻扎有一万多大军。

县领导(“革委会”主任)出面接待了田师长。就餐地点在县宾馆。县领导在大谈了一通对“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提高警惕,保卫祖国”、“备战备荒为人民”的深刻认识后,就热情地将一块鸡屁股挟给田师长。

说时迟,那时快,一位彪悍的警卫战士,一把夺过鸡屁股,扔出窗外。

县领导很尴尬,站起来连忙解释这是当地待客习惯,鸡屁股当敬尊贵客人。

田师长伸出一手,往下按了按,示意县领导坐下说。

县领导大汗淋漓,忐忑不安地重新坐下。

参谋长说话了:“小张,地方同志也是一番好意嘛,你,喝上一碗,赔个礼,道个歉。”

警卫战士“啪”地立正,倒酒,后退一步,又一个立正,双手持碗,一饮而尽,亮出了碗底。

“好,好,好,”参谋长笑着转向县领导:“我们也喝点吧!”

参谋长说着和县领导干了一杯。

“不过啊。”参谋长慢声慢话地说:“首长在战斗中负过重伤,饮食卫生还是要特别注意的。保卫首长安全,也是这位小同志的职责嘛。关于这一点,要请地方同志谅解。”

“是是是,谅解,谅解。”县领导连连点头,带动了其他地方同志一起点头。

田师长轻咳一声,场面一下子安静了。

田师长说:“主任同志啊,这次来,我想打听一个人,行不行啊?”

县领导说:“行行行。请您指示。”

田师长说:“这个人,姓曾,名英雄,是我们部队的老侦察班长。”

“曾英雄?”

“是啊,一级战斗英雄哟。名,是老首长改的。”

“是我们县的吗?”

“没有错,闽西武邑人。”

“行行,三天之内,我们一定向首长汇报。”

“好,主任同志,我代表老部队,敬你一杯,谢谢你了。”

田师长站起身,庄重敬酒,坐下时,看了参谋长一眼。

参谋长说:“主任同志啊,部队和地方,事情都很多,我看,大家散了吧。”

酒宴立即散了。

县里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次日下午,曾英雄就被找到了。解放后,他主动要求回乡,隐姓埋名,成了一个默默无闻的老农民,现名曾吉祥。县里立即用吉普车把他送到部队临时驻地。县领导亲自看到,田师长向老曾啪地行了一个军礼,接着,两人拥抱在一起,眼圈都红了。

这个田师长,原来是老曾班长一手带出来的小兵。

听完故事,三胖拍手跳了起来。

众人惊愕。三胖你怎么啦?

懂了,俺懂了。

你懂什么?

老班长哪,俺见过,是旺叔他亲大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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