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攻金的第一战就是决定性战役,此后金军再无还手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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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攻金的第一战就是决定性战役,此后金军再无还手之力

文/英美游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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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1年(金大安三年,蒙古成吉思汗六年)爆发的野狐岭之战,一直以来被认为是决定蒙古与金国命运的重要战役。一般说法中,此战成吉思汗指挥十万大军,击败了四十五万金国大军。而近来又有新说宣称,当初在野狐岭作战的蒙金双方是九万对胡沙虎的7000,而只不过是在其后的浍河川消灭了75万“民工”。

那么当初号称“满万不可敌”的金军,怎么会在那么大的兵力优势下,反而被蒙古人以少胜多呢?

前排提醒,本文详于对历史事件的考证,关于军事分析较少。

决定女真国运的野狐岭之战

1

金章宗明昌年间,由于塞外之患益急,先后遣使加缮北方边防各堡的女墙、副堤。西北路方面,派遣招讨使独吉思忠(本名千家奴)去缮修,独吉思忠到任后立即着手增缮,在没有征用民夫的情况下,仅仅出动沿边的七十五万屯戍军卒便在限期内完了工,因而得到了朝廷的嘉奖[[1]]。这时(1200年),距离野狐岭之战开始还有整整十一年。

1206年,铁木真统一蒙古,称成吉思汗。他为了复金人杀其从曾祖俺巴孩汗及其叔祖斡勤巴儿哈汗之仇,在继承汗位时就有了讨伐金国的打算,并逐步做了以下安排:

为肃清西北边境,1207年派长子术赤征服林木中百姓,1209年得到了畏兀儿人的归附,1211年春得到了哈剌鲁人的归附,南征大军的后方安定得到了保证。同时为了排除右侧障碍,于1209年亲征西夏(在此之前虽有两次征讨西夏,但只有进行练兵演习攻城的作用),最终迫使西夏请和,斩断了金朝右臂,破坏金夏联盟,为大军南进的右侧提供了保障。

蒙古攻西夏的中兴府之战

1208年,金章宗去世,卫王完颜永济继位,使臣向蒙古宣布此事,成吉思汗得知新皇帝是庸懦的完颜永济,便唾骂说:“我以为中原皇帝是天上人做。这个庸弱无能的东西也配做皇帝吗?拜他做什么?”金使把这件事报告了永济,永济大怒,企图待成吉思汗再次入贡时,设计杀害。成吉思汗从归附蒙古的乣军士兵处得知这个消息,遂决意与金朝绝交,准备进攻金朝。[[2]]

1211年[[3]]二月,成吉思汗在怯绿连河(今克鲁伦河)誓师,祷告于天,请求神助,誓为金人所害的祖先报仇。命脱忽察儿将二千骑,留镇漠北,率领总共六万的军队开始伐金。[[4]]

成吉思汗携其四个儿子,以及先锋大将哲别、左翼万户官木华黎等人,从克鲁伦河畔的大斡儿朵处起兵,穿过“其中偶有童山,盐湖散布,草水甚少,林木绝无”[[5]]的大漠,抵达位于金朝边界的汪古惕部领地。

哲别率领的先锋部队让汪古惕部人引路,过净州(位于今内蒙古自治区四子王旗西北部)后向东猛攻,是年四月[[6]]攻占了大水泺(今内蒙古自治区巴彦查干诺尔,一说今河北省张北县的安固里淖)、丰利等县。成吉思汗在汪古惕部领地过夏,修养生息,为秋季攻略做足了准备。

此时,驻守北部边界的金朝将军纳合买住察觉到了这一情况,便告知金卫绍王完颜永济:“今见其邻部附从,西夏献女,而造箭制盾不休,非图我而何?”然而,金帝错误地认为纳合买住胆怯而将其囚禁了起来。就这样,在金朝那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成吉思汗军队攻入其境。

胆怯的金帝派遣西北路招讨使粘合合打向成吉思汗求和。成吉思汗没同意金帝的请求,永济甚是心慌,便释放了纳合买住,并开始慌忙地开展起防御工作,企图以西京(今山西省大同市)到昌州(今内蒙古太仆寺西南)、抚州(今张北县)的防御线阻挡蒙古大军,遂再次派遣平章政事独吉思忠(独吉千家奴)、完颜承裕(完颜胡沙)二人负责昌州、抚州前线的军事指挥,命西京守将、枢密使纥石烈胡沙虎负责西线防御。

没起作用的金国界壕

兵贵神速,是年七月,成吉思汗趁着乌沙堡刚修缮好,防范不足之际派遣哲别为帅,耶律阿海为先锋,[[7]]循元朝时所称的帖里干驿道南越金界壕,攻袭乌沙堡(今内蒙古商都县)、乌月营(位于今张北西北)等地,独吉思忠率行省官兵来到刚修缮好的乌沙堡,即遭到袭击,乌沙堡、乌月营失陷。幻想用边墙界壕来抵挡敌军的金军,看到乌沙堡这一险隘已经失陷,只得仓猝退兵。金廷不得不将独吉思忠撤职,改由完颜承裕主持军事。

由弘吉剌氏的阿勒赤那颜统领,速不台为主将的一支蒙古军往西北进发,先袭昌州,再袭金桓州(今内蒙古正蓝旗西北),获金群牧所之马几达百万匹,军势因之大振,[[8]]其中在攻打桓州时,速不台作为先头部队夺下城池,成吉思汗派人赐予他金帛一车。[[9]]成吉思汗主军则继而南下取抚州等地。

同时,成吉思汗派遣三个儿子:术赤、察合台、窝阔台经由汪古部所守之界壕突入金境,攻掠了金朝的净州、丰州、云内州、东胜州、武州、朔州等地。其中东胜州(位于今内蒙古托克托县)是金国的榷场。

三国榷场示意图

成吉思汗三子的部队从南攻向西京,胡沙虎率兵出城野战,双方战于灰河(今恢河),激战三日后蒙古军获胜,胡沙虎逃回西京守城,七天后带着劲兵7000突围逃去,蒙古军派耶律阿海的弟弟耶律秃花率领三千精兵追击胡沙虎,蒙古军追击金军直到定安之北的大胜甸。[[10]]

胡沙虎是知兵善战的老将,但他自完颜允济即位开始,心常不服,再加上之前曾在灰河被击败过一次,因此不肯力战,金军在定安之北与耶律秃花的部队打了一仗,既然是“劲兵”,这7000人必然都是金国最后的精锐,战斗力极强,可依然敌不过耶律秃花三千人的“精兵”。

强劲的金国西京重甲部队

精锐的蒙古重甲骑兵

此战中蒙古军的镇海表现极为英勇,他四次中箭,仍瞒着部下,带伤继续战斗,全军声威大振。战至傍晚,胡沙虎观望形势,认为取胜无望,就带着麾下士兵百骑逃走,兵众溃败。

败军之将胡沙虎不敢向东北走,因为那边有成吉思汗的大军,就向东南逃,沿途勒索,经过蔚州、紫荆关等地时擅自从官库中夺取了五千两银和其他物资,还抢走了不少马匹,途径涞水,擅杀了涞水县令,最后狼狈回到了中都。

完颜永济没有治他的罪,还迁右副元帅,权尚书左丞,于是他更加无所忌惮,1212年春正月,因故罢归田里,1213年五月始起复。[[11]]而7000人剩余的残兵继续失去主帅,继续北逃,耶律秃花不知道胡沙虎已经跑了,仍照原方向追袭,在野狐岭南的翠屏口全歼剩余金军。

不过,西京虽然在此战被胡沙虎放弃,但留下攻城的蒙古军并没有将其占领,随即离去,完颜永济诏与胡沙虎不和的抹撚尽忠为左副元帅兼西京留守,再次占领西京并继续防守,他后由留守升为行省,一直守到1214年5月,西京始终无恙,他也则三次因功升官。[[12]]

1211年蒙古攻金之战

同时,成吉思汗驻军于抚州城下,将城围攻了下来。九月十四日,哲别率领的先锋军围攻奉圣州(今涿鹿),两天后攻克,主力遂进军野狐岭。[[13]]金国也同时让招讨九斤[[14]]领军,万奴为监军,主将完颜承裕带领部分人马为后继,实际相当于预备队,随时备战[[15]]。

此战中金方的兵力组成,除了常规的步兵骑兵之外,据《建炎以来朝野杂记》,还有车阵[[16]],这可能是金军统帅吸取了灰河之战的教训,企图凭着人多势众,以战车列阵的方式作为拒马工事,阻挡蒙古骑兵的猛烈冲击。几位将领带着约三万三千多人的军团前往獾野狐岭的獾儿嘴。

完颜承裕授意部下的契丹军师去和九斤进行商议说:“成吉思汗的军队洗劫了抚州城,瓜分了战利品。他们漫不经心地牧马于山麓下,消息不灵。如果我们突然向他们进攻,就可以把他们击溃。”九斤答道:“他那里很巩固!我们同增援来的马步大军一起出动吧!”他们商量好后,就出兵了。[[17]]

据《史集》所载,当成吉思汗得到消息时,蒙古军正在进餐。于是他们立即倒掉锅里的东西,急忙出发,来到獾儿嘴,当时成吉思汗把剩下两万多人的军队分为两队,让另一路军队埋伏待命,摆开战阵,静待着敌人的到来[[18]]。

六耳行军铁釜

当时,契丹族人石抹明安也在九斤部下,他曾出使蒙古,见过成吉思汗,九斤派他去蒙古军中质问入侵的理由,说:“你以前到过蒙古人中间,认识成吉思汗,你去对他说:‘你看到我们这儿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而要带着军队来攻打我们呢?’如果他回答时出言粗鲁,你就指责他!”[[19]]明安照着九斤的话到成吉思汗处去说了。成吉思汗下令将他抓住关押起来,等作战以后再来问他的话。

作战前夕,成吉思汗派党项人察罕去调查金军虚实,察罕登上野狐岭山顶,此处两侧平原尽收眼底,回来后报告说“他们马足轻动,没什么可怕的。”于是成吉思汗下令马上率部鼓行而前,发起了雷霆般的出击。[[20]]

了解到敌方军情后,左翼万户官木华黎向成吉思汗进言:“敌众我寡,如果不拼全力与敌人决斗,就难以轻易击败金军。”说罢,率领敢死士冲锋陷阵[[21]],随后,成吉思汗率领主力军攻入,不到中午就已大破金军[[22]],败逃的金兵赶忙后撤,在天快到傍晚的时候打算重新扎营,但成吉思汗之前分的那一路军队绕到金军阵营之后,进行侧翼迂回,两面夹击。金军腹背受敌,遂被彻底击破,死者蔽野塞川。[[23]]一看九斤军被击溃,作为后继军的承裕军不敢再与蒙古军交战,赶快向南逃走。[[24]]

蒙金战争

完颜承裕的军兵,败逃到宣平县(今河北万全县)。这是金人向北边用兵时常驻的要地,有险可守。当地土豪愿以土兵作前锋,抗击蒙古。承裕却惧不敢用,只是到处探听哪里有小路可以南逃。人们回答说:“曲折的小路,我们都知道。只是你不知因地力战,而只想着逃跑,注定是要失败了。”

果然,成吉思汗的大兵随即赶到这里。在宣平附近的会河堡展开决定性的大战,金兵溃败不支,防守西京路的主力全被消灭,承裕狼狈只身逃往金朝北边重镇宣德州(今河北宣化)。[[25]]

前锋哲别、古亦古捏克率领的一支铁骑在攻下奉圣州后,又攻陷德兴府(在河北涿鹿西南),长驱直入,进抵居庸关下。这时金朝已增派兵将加强了居庸关的守御,哲别说:“可诱他战。”于是蒙军假装退兵,金军见了,果然尽出军马追袭,哲别一直退到宣德府的鸡鸣山嘴,然后率军回战,击败络绎而来之敌军。这时成吉思汗的中军继至,击败金军,直至居庸关,杀得积尸如烂木。

蒙古军遂取居庸关,夺岭而越,成吉思汗扎营于龙虎台(昌平西二十里)。[[26]]金中都戒严,哲别率蒙古前军至中都城下,完颜永济想南逃到汴京,正好遇上卫卒誓死迎战,蒙古兵多有伤亡,同时金国各地援兵渐至,遂解围去。这样金国君主才没有南逃。又命令秦州刺史术虎高琪屯驻通玄门外,不久将完颜承裕降职为平路兵马总管。大家认为处罚太轻,因此以后更加不重用他。[[27]]

此时,德兴府、弘州、昌平、怀来、缙山、丰润、密云、抚宁、集宁,东过平、滦,南至清、沧,由临潢过辽河,西南至忻、代,都被蒙古军所破坏。[[28]]

攻打中都失败后,蒙古诸军开始转向,成吉思汗转而袭击中都附近的金国的群牧监[[29]]、赶走金国的马匹而还,退回蒙古高原。哲别则率军向东,于十二月袭击金东京城(今辽宁辽阳),因城墙坚固,守军紧闭城门,蒙古骑兵无法攻破。哲别遂率领蒙古骑兵退走五百里。金军认为蒙古军已退去,不再设防。哲别侦知这一情况,立即率领蒙古骑兵连夜兼程,一昼夜间奔驰回东京城,攻克了东京城。[[30]]

此时的蒙古军的战术以消耗战为主,摧毁金国的政治基础,破坏金国的地方行政组织与社会秩序,同时吸收汉人与契丹人降将。而常常破城之后即离去,蒙古人所到之地往往是满目疮痍的废墟,经过几个月的厮杀与掳掠之后,金国北部地区已经残破不堪。

在往中都挺进的同时,阿勒赤军在攻下桓州后继续向东北出发去经略辽东,约在十二月间,到辽河上游地区会见耶律留哥,招其来附。次年,耶律留哥首先举起反旗,反抗金人,金人派兵往讨,被其击败。[[31]]

成吉思汗攻金的第一年就这样紧张地过去了。

相关细节的精密考证

2

[[1]] 《金史·独吉思忠传》:思忠增缮,用工七十五万,止用屯戍军卒,役不及民。上嘉其劳,赐诏奖谕曰:……赐银五百两、重币十端。,此事的时间可以对照《章宗纪》:(承安五年九月)己未,尚书省奏:“西北路招讨使独吉思忠言,各路边堡墙隍,西自坦舌,东至胡烈公,几六百里,向以起筑匆遽,并无女墙副堤。近令修完,计工七十五万,止役戍军,未尝动民,今已毕功。”上赐诏奖谕。

[[2]] 《元史·太祖纪》与《建炎以来朝野杂记·女真南徙》。

[[3]] 先来讨论一下此战的时间。

本文的史料引用的标准是追本溯源。有人说《续资治通鉴》是清朝所做,因此弄错了野狐岭之战的时间,因此要看原始史料《元史》。首先,《元史》并不是什么“原始史料”,据刘迎胜教授对王国维先生结论的订正,早期蒙古史史料系谱应如下:

由此我们可以看出,在《元史·太祖本纪》之前现存的更原始资料还有《蒙古秘史》和《圣武亲政录》。

事实上在《元史》里,野狐岭之战竟然打了三次:

1.六年辛未(1211)……二月,帝自将南伐,败金将定薛于野狐岭,取大水泺、丰利等县。

2.(还是本年)八月,帝及金师战于宣平之会河川,败之。

3.七年壬申(1212)春正月……帝破昌、桓、抚等州。金将纥石烈九斤等率兵三十万来援,帝与战于貛儿觜,大败之。

《续资治通鉴》也有样学样地继承了《元史》三战野狐岭的错误:

1.(蒙古太祖六年)二月……蒙古伐金。时金将鼎苏拥重兵守野狐岭……遂破其军,取大水泺、丰利等县。

2.八月……其夜,承裕引兵南行,蒙古踵击之,至会河堡,金兵大溃,承裕脱身走入宣德。

3.(蒙古太祖七年)正月……陈于貛儿觜。时金兵三十万,号四十万……大败金兵,追至浍河,僵尸百里。

事实上,野狐岭、会河川、貛儿觜三战,都是指野狐岭之战这一次。清朝的《续资治通鉴》之所以把野狐岭之战放到1212年,错误仍出在明朝的《元史》上。而在之后的《木华黎传》里,又将野狐岭之战也置于1212年:“壬申……金兵号四十万,阵野狐岭北。”要知道,此传的史料来源《元朝名臣事略·太师鲁国忠武王(木华黎)》里可是明确写了此战是在辛未年:

事实上不止本传,《速不台传》和《石抹明安传》也将攻城时间设为1212年,让人不禁感叹,为何在时间错误方面能将速不台分出一个雪不台的《元史》反而还注意统一起来了呢?

那野狐岭之战到底是哪年在打?

我们先看《蒙古秘史》的说法:

其后,成吉思合罕于【羊儿年】出征金国,先取了抚州 ,越过了野狐岭,又取了宣德府。

可见,抚州应该是在野狐岭之战前就被攻破,而不是《元史》记载的之后,我们也可以用《圣武亲征录》的说法来作为更详细的补注:

辛未春,上居怯绿连河。……秋,上始誓众南征,克大水泊,又拔乌沙堡及昌、桓、抚等州……上之将发抚州也,金人以招讨九斤、监军万奴等领大军,设备于【野狐岭】……上闻金兵至,进拒【獾儿嘴】……复破忽沙军于【会合堡】,金人精锐尽没于此。

本书将野狐岭之战定在1211年秋,就是《元史》所说的八月会河川之战,而1212年的战事仅有简短的一句:“壬申,破宣德府,至德兴府,失利,引却。四太子也可那颜、赤渠驸马率兵尽克德兴境内诸城堡而还,后金人复收之。”可以与之相照应的是元好问《毛氏宗支石记》:“(大安)三年,北兵攻桓州,刺史以力不支议降,公(毛矩)不从,城陷,自缢于军资库,寿五十八。崇庆元年,以殁身王事,赠宣武将军。”也由此可见,昌、桓、抚三城在1211年就被一举攻陷,不存在之前只是被围困,野狐岭之战后才被蒙军攻破的说法。

但笔者认为野狐岭之战并非发生在1211年八月,而是在九月,可见下文对《建炎以来朝野杂记》的考证。

[[4]] 本条注释考证蒙金双方的作战人数,只是做一个粗略分析。

关于蒙古军人数:

尽管《蒙古秘史》详细讲述铁木真统一蒙古初期,划分蒙古各部为95个千户,但蒙古军在野狐岭之战的动员兵力,不是一句“以一户出一兵计算,当可出九万战兵”这样简单的一句就能算出来的。战场上虚报人数,以壮声势,这是双方都会做的事,不是只有金军才会单方面搞这一套。

《元史·术赤台传》:朔方既定,举六十五人为千夫长,兀鲁兀台之孙曰术赤台,其一也。

《蒙古秘史》在统一蒙古后的时间记载比较混乱,在统一蒙古后就称“在那里,木华黎受封国王称号;哲别受命出征,去追袭乃蛮部的屈出律汗。”,因此这九十五千户有可能是在西征时期才有的。首先在统一战争时期蒙古人就有大量伤亡,很多的千户在1206年分封时并不满千。再加上之后攻打西夏以及西北边境民族的损失,即使到了野狐岭之战时期也不太可能达到九至十万人。

据史卫民教授等人认为,《蒙古秘史》的九十五千户实际上是一个杂凑起来的功臣表,有许多错误并列的地方,《元史》中的六十五千户可能更接近史实。

我们再考虑统一蒙古之后收编的哈剌鲁、畏兀儿等地区士兵的情况:

首先,作为驻地的汪古部已经被算在了“九十五千户”中,我们可以从后往前来看下蒙古军第一次伐金的人数。《史集·第一卷第二分册》在逐个介绍1227年蒙古帝国的129个千户时,其中有被称为”豁沙忽勒”的千户,并对这个名称的来历作了说明:“当乞台与女真将攻占时,成吉思汗下令从每十个蒙古人里抽出两个人来……便将这三千军队交给他们……‘豁沙忽勒’是‘从每十人中给他们两个人’的意思。”

也就是成吉思汗攻打金国返回时,曾从10人中抽出2人留守于边境,这支军队人数为3千人,那么此次出征的蒙军兵力亦即1万5千人。这则记载虽不能确定是成吉思汗第一次攻金时的事,但也或可从一个侧面反映蒙古攻金动员的真实兵力。

如果再往前算算,《蒙古秘史》和《圣武亲征录》都记野狐岭之战后,蒙军攻破居庸关,进围幽州,同时分兵攻掠河北、河东。亲征录中难得的记有留下围困幽州的蒙军数量为5千人:“(1213年)乃命哲别率众攻居庸南口,出其不备,破之。追兵至北口,与怯台、薄察军合,继而又还诸部精兵五千骑,令怯台、哈台二将固守中都。上自率众攻涿州,命二日拔之。乃分军为三道。”假定抄掠周围地区的其他蒙古军为这一数字的3倍,那么全军即为2万人;5倍即为3万人。

我们还要考虑一点,就是这第一次征金是分了三路军队:三皇子西路军,成吉思汗东路军,阿勒赤(按陈)东北路军。

因此,即使算上西北部族的资助,蒙古可供入侵金国的人数可能只有六万左右。而后期能用来攻打野狐岭的人数就更少了。

哲别和耶律阿海为蒙古东路先锋,估计有两千,后续部队则是成吉思汗和拖雷一路,估计有左手军三万多,攻击乌沙堡、乌月营等城。试探性进攻获得重大成功后,阿勒赤和速不台一军东攻昌州、桓州西北路招讨司,成吉思汗和拖雷继续攻打抚州等地,这下能到野狐岭的兵只剩下二万多些。《史集》术赤、察合台和窝阔台为蒙古西路,估计近三万,攻击实力较强的西部大同等地。

关于金军人数:

《元史·太祖纪》记载是30万人。“帝破昌、桓、抚等州。金将纥石烈九斤等率兵三十万来援,帝与战于獾儿嘴,大败之。”

《元朝名臣事略卷一·太师鲁国忠武王》记载是40万人。“时金军号四十万,陈于野狐岭之北。”

《蒙鞑备录》记载是50万人(详见下文对术虎高琪为九斤说的论述)。

《蒙古秘史》、《亲征录》、《史集》中没有记载金军所率军队的具体数字,而对于蒙古军,《史集》只以一句“人数不多”来概括。

而几年后花剌子模君主摩诃末派遣出使蒙古的使节赛典赤·宝合丁·拉齐得到的记录是“(金帝)调遣了一支拥有三十万匹马的军队驻守在防范蒙古人的要道上,控制了蒙古地区通向外界的关口。”

在1114年,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始定制以三百户为一谋克,十谋克为一猛安。

《金史·世宗本纪上》:(大定五年)乙卯,诏泰州、临潢接境设边堡七十,驻兵万三千。

《金史·陈规传》:“今之军法,每二十五人为一谋克,四谋克为一千户,谋克之下有蒲辇一人、旗鼓司火头五人,其任战者纔十有八人而已。”

这是在贞祐四年(1216)年的上书内容,从当初的三百人到如今的二十五人,假设在明面上仍以当初的算法,《元史》30万人则实际上只有二万五千人,而据称四十万人,可能还包括了后续增援部队十万人(实际上八九千左右)。自然这个数字距离野狐岭之战已经过去了五年,五年前或许兵力还会更多一些。

总而言之,野狐岭之战蒙古军总数约二万多,金军至少三万三千多。

[[5]] 《多桑蒙古史》上册。

[[6]] 《金史·卫绍王纪》:四月,我大元太祖法天启运圣武皇帝来征。遣西北路招讨使粘合合打乞和。平章政事独吉千家奴,参知政事胡沙行省事备边。西京留守纥石烈胡沙虎行枢密院事。参知事奥屯忠孝为尚书右丞。户部尚书梁【王堂】为参知政事。

[[7]] 《元史·耶律阿海传》:敕左帅阇别略地汉南,阿海为先锋。辛未,破乌沙堡,鏖战宣平,大捷浍河,遂出居庸,耀兵燕北。

[[8]] 《元史·槊直腯鲁华传》:“初,以其部人二百从太祖征乃蛮、西夏有功,命将万人,为太师国王木华黎前锋。下金桓州,得其监马几百万匹,分属诸军,军势大振。”不过本传说槊直腯鲁华统领万人为木华黎前锋,按木华黎此时应与主力合兵攻抚州,桓州由阿勒赤军攻打,或许是将后期木华黎经略中原时的封官提前说明。

[[9]] 有一种说法是蒙军在成吉思汗的指挥下用堆积沙土于城墙之下,待土堆与城墙衔接之后,用骑兵冲上城墙的办法,占领了桓、昌、抚三州,但笔者未查到具体史料出处,故不加入正文。《元史·速不台传》记载:(速不台)攻金桓州,先登,拔其城。帝命赐金帛一车。

[[10]] 灰河之战与大胜甸之战的情形是笔者自己整合资料所提出的新说。据《建炎以来朝野杂记》所言:“秋七月十八日丁酉夜,鞑靼猝至,与金人战于灰河,凡三日,胜负未分,忒没贞选精骑三千驰突之,金军乱,忒没贞自以大军乘之。”本书中说此战是由铁木真(忒没贞)亲自作战,但又与之后的战况相抵触,此时的主战场是在东线,而非西线。

此外《金史·卫绍王本纪》称“十一月……纥石烈胡沙虎弃西京,走还京师,即以为右副元帅,权尚书左丞。”根据其他史料的记载看,胡沙虎应该早已回京,此处可能只是追叙原委。此战更详细的论述见下条注释。此外据《宋史纪事本末》:“八月,金独吉千家奴、完颜胡沙至乌沙堡,未及设备,蒙古兵奄至,拔乌沙堡及乌月营,破白登城,遂攻西京,凡七日。胡沙虎等惧,以麾下弃城突围遁去。蒙古主以精骑三千驰之,金兵大败,追至翠屏山,遂取西京及桓、抚州。”不过本书的说法是之后才派遣三皇子出发从西线攻金,不确。此外白登位于西京东部,可能是有一支蒙古军从东北方援攻西京,中途攻破白登。

关于大胜甸可能的的位置有二,一是在今山西灵丘县东,二是在今河北万全县,据《金史·胡沙虎传》所说的“定安之北”,两地都分别偏南偏北,《金史·地理志》:蔚州……县五……定安(晋县。有桑乾河。贞祐二年四月升为定安州。),据《蔚县县志》载,黄梅乡有一个定安县,记载其“后晋置,明初废县”,在乡府驻地东偏北4.2公里处。大胜甸应在此地不远处。

[[11]] 此战中胡沙虎的表现参照《金史·纥石烈执中(胡沙虎)传》:“以劲兵七千遇大兵,战于定安之北,薄暮,先以麾下遁去。众遂溃。”与《建炎以来朝野杂记》:“允济急命西京留守纥石烈执中领大兵迎敌于大胜甸。执中者,老将也,知兵善战,自允济之立,心常不服,至是不肯力战,其下观望,遂大败。执中以百骑奔还。”耶律秃花和镇海的表现参照《元史》本传与《蒙兀儿史记》与《圭塘小稿》。

现在常有人拿台湾学者李则芬的《中外战争全史》的这两页来证明,野狐岭之战金方是胡沙虎的七千人在作战:

可是李则芬教授的结论是什么呢?往前翻一页看看:

文中“至于胡沙虎自西京带走的兵,《金史》说是七千人,应该是很可靠的数字。”中的这个“七千人”,指的是胡沙虎从西京带走与“一部蒙古军”在定安之北相遇的人数,明确否认了胡沙虎到了野狐岭一事。至于说胡沙虎就是九斤一说,下文详述。

李则芬教授的考证精神,值得我们这些治史者学习,但是他完全否决了蒙古方的史料记载也是不可取的武断说法,而且他其实从未看过《史集》原文,受到年代限制,他看的仅仅是洪钧《元史译文证补》与《多桑蒙古史》的转述:“关于拉施特所记塔塔儿人事,因为我们已看不见拉施特原著,《多桑书》又没有提起此事(多桑文与亲征录略同),洪钧重译文可靠与否,无法核对,只好置而不论。”

另一个问题,那到底是谁在和胡沙虎作战呢?《元史·耶律秃花传》:“从伐金,大破忽察虎军。”以及《元史·镇海传》:“壬申,从太祖谋定汉地,师次隆兴,与金将忽察虎战。”。而前者到了《蒙兀儿史记》,就直接写成“从大军伐金,败其西京留守纥石烈胡沙虎于定安之北”。

这里又有一个问题,《镇海传》里说年代是壬申(1212),可我们上文所述的战争时间是辛未(1211),而胡沙虎在1212年春正月,因故罢归田里,次年才起复,也应是《元史》疏忽所致,此传的史料来源是元人许有壬《圭塘小稿》卷十“时诸蕃略定,遂南牧至抚州,与金将呼察和斯战,流矢中右胁,绐其众,谓不伤,裹疮复战,竟拔其城。”并没有具体年数,参见上文可以认为“壬申”为《元史》擅加。而且据清人汪辉祖《元史本证》,《镇海传》还弄错了“寻拜中书右丞相”的时间(按《太宗纪》应在太宗三年,此处误在太宗即位前),可见本传的时间混乱。

但这个“忽察虎”是不是就是胡沙虎,还需要再进一步考证。《元史》里明确能对应胡沙虎的人名是《太祖纪》所说的“忽沙虎”,而“忽察虎”这个名字还在一处出现过,那就是《刘黑马传》:“乙酉,金降将武仙据真定以叛,从孛罗讨之,破真定,武仙遁去。金将忽察虎以兵四十万复取山后诸州,黑马逆战隘胡岭,大破之,斩忽察虎。”

首先四十万的数字完全不用去理会,其次这里的“忽察虎”出现在乙酉(1225)年,这与1213年已经被杀的胡沙虎不同,那是不是前两传中的忽察虎是和胡沙虎不同的另外一人呢?这就要我们继续追本溯源了。

“隘胡岭”这个名字《元史》仅此一见,《蒙兀儿史记》认为就是指野狐岭,又说金军四十万,就想当然地改忽察虎为胡沙虎。按太祖六年野狐岭之战时,刘伯林尚未投降蒙古(根据本传是在明年),其子刘黑马那能在是处击金军?

《刘黑马传》与《耶律秃花传》的史料来源失考,根据《大朝故宣差都总管万户成都路经略使刘公墓志铭》所载“大安末,天兵大入,所向城邑,无不崩溃。祖知天时,遂率众以身归大朝,授予西京留守、天下兵马副元帅”,可见刘伯林投降是在1211年,但又据《太祖本纪》,刘伯林投降时间是在本年冬季。因此可以排除1225年这一战和野狐岭之战混为一谈的可能。

由于史料的匮乏,我们仅只能对比三传进行猜测,《耶律秃花传》与《镇海传》都将击破“忽察虎”置于伐金初期与木华黎南征前,而《刘黑马传》将此事置于木华黎死(1223年)后,而且难以与其他史书相互照应,大概只是山后地区的一股游击队,偶然乘虚进出山外而已。

[[12]] 《金史·抹撚尽忠传》:(泰和)八年(1208),入为吏部郎中,累迁中都、西京按察使。是时,纥石烈执中为西京留守,与尽忠争,私意不协。……及执中自紫荆关走还中都,诏尽忠为左副元帅兼西京留守。以保全西京功进官三阶,赐金百两、银千两、重彩百段、绢二百疋。未几,拜尚书右丞,行省西京。可见抹撚尽忠守城成功,蒙古军即使可能短暂攻破西京,但也并未占领就已离去。

[[13]] 据《张北旧志》记载:“獾儿嘴山,因地形和獾儿嘴相似而得名,在县城南五十余里,为大战争扼要之处”野狐岭之战可能地点有两处,一据李瑞杰、肖守库《蒙金野狐岭、会河川战役考》,野狐岭应在今河北省张家口市张北县南万全县北的土边坝上,此处为张北与万全的分界线。

在大宏沟下车,远处即为土边坝

二据网传,在张北大营滩水库的大坝正南方一千五百米处有一座高约五十多米的独立山峰,形状像嘴巴一样的前端伸向水库,河水从山两侧流入水库。其后山脉向南延伸,南端和野狐岭相交。这里就是《旧志》记载的獾儿嘴。

这是在水库大坝的中心照的相,远处即为獾儿嘴山

笔者曾对两地都进行实地考察,并询问当地人,其中大营滩水库修建前原为一条垂直于大坝的小河穿过的平原,大坝修成后北侧皆为平原而南侧皆为水域,蒙金交战应在土边坝的南坡和北坡,或是獾儿嘴山前的平原上。

[[14]] 经常有人认为,是胡沙虎参与了野狐岭之战,并被击败,理由是将《元史·太祖纪》中“金将纥石烈九斤等率兵三十万来援,帝与战于獾儿觜,大败之。”中的“纥石烈九斤”(《续资治通鉴》中改译为“纠坚”)认为是“纥石烈执中(胡沙虎)”。

胡沙虎的汉名是“执中”,这在《金史》里已经明确指出:“纥石烈执中,本名胡沙虎”,我们现在有一个疑问,“纥石烈九斤”就一定是“纥石烈执中”(胡沙虎)”吗?将二人视为一人的是王国维,他在《圣武亲征录》的注释里说:“《元史》作‘纥石烈九斤’,殆即纥石烈执中之音讹。”

“九斤”这个名字,在蒙古方史料中最早只是以“招讨九斤”(《圣武亲征录》与《史集》)加以称呼,并未提及其姓氏,在《元史》的《太祖纪》与《石抹明安传》里称为“纥石烈九斤”,而在元末陈桱《通鉴续编》与明代陈邦瞻《宋史纪事本末》里,此人被称为“完颜九斤(纠坚)”,连带后面的监军万奴也改为“完颜万奴(万努)”。

《金史》中的胡沙虎,明确在《元史》里对应的人名是“忽沙虎”,而且只在《太祖纪》出现过两次:“七月……金西京留守忽沙虎遁去……八月,金忽沙虎弑其主允济,迎丰王珣立之。”,而“九斤”这个名字,也只出现过两次:

1.太祖纪:七年壬申……帝破昌、桓、抚等州。金将纥石烈九斤等率兵三十万来援。

2.石抹明安传:岁壬申,太祖率师攻破金之抚州,将遂南向,金主命招讨纥石烈九斤来援。

即使是在《金史》里,排除时代不符的“契丹九斤”,这个名字只出现在《把胡鲁传》的“卫绍王宅都将”把九斤,显然与“纥石烈九斤”无关。

而“定薛”这个名字,也仅见于《元史》中的两处:《太祖纪》中的“(1211年)二月,帝自将南伐,败金将定薛于野狐岭”与《察罕传》的“从帝略云中、桑乾。金将定薛拥重兵守野狐岭,帝遣察罕觇虚实”。

我们再讨论下“九斤”和术虎高琪可能的关系。

在1221年出使宋人赵珙《蒙鞑备录》里有如下记载:“虏军臣因其陷西京,始大惊恐,乃竭国中精锐,以忽杀虎元帅统马、步五十万迎击之,虏大败。又再刷山东、河北等处及随驾护卫等人马三十万,令高琪为大元帅,再败。是以鞑人迫于燕京城下。是战也,罄金虏百年兵力,消折溃散殆尽,其国遂衰。”

这里的具体人数完全可以当作宋人在贬损金人,不用深究,不过里面有几个细节很让人在意:一是在蒙古人攻陷西京后,才发生了与忽杀虎和(应该是术虎)高琪的战争,二是在第一次攻中都前发生了两场战争,先与忽杀虎再与高琪,而且二者都被明确击败了。

《史集》里有这样的记载:“[1213年]春三月,成吉思汗驻扎在上述中都城境内。阿勒坛汗就在这座城里。在其他异密参加下,他与其军队的统帅名叫九斤、号称元帅(意为统率全军的异密)者进行商议;九斤就是曾与成古思汗打过一次仗的前述异密。「提出的问题是:]“蒙古军[不习惯于]天气热全都病倒了,现在我们就去同他们作战吗?””

这里是个重要记载,在《圣武亲征录》对应的记载是“甲戌(1214),上驻营于中都北壬甸。金丞相高琪与其主谋曰:闻彼人马疲病,乘此决战,可乎?”

这里似乎可以认为,“九斤”就是“高琪”。而在《续资治通鉴》里,已经很明确地认为1214年这里的人就是术虎高琪了:“平章政事珠赫哷果勒齐谓金主曰:‘蒙古人马疲病,当决一战。’”但是在之前却又有了分歧,“高琪”这个名字,在《圣武亲征录》里还出现了一次:“癸酉(1213)秋,上复破之,遂进军至怀来。金帅高琪将兵举战,我军胜,追至北口,大败之,死者不可胜计。”,这段对应《元史》里的“及金行省完颜纲、元帅高琪战,败之,追至北口。”。但是在《史集》里的对应记载是:“接着,他进抵阿勒坛汗的一座名叫怀来的大城,那里由阿勒坛汗的一个有威信的异密高琪总帅带着大军驻扎着。高琪是名字,总帅即万夫长的意思。[成吉思汗]和他交战,击溃了这个异密,直追到名为“察木察勒”[ 北京西北四十公里外的关隘居庸关的蒙古名。]的关隘里,杀死了许多人。”此处用的是独立的“高琪”这个名字而非后文的“九斤”,这三本书所记载的此战对应《金史·术虎高琪传》:“至宁元年(1213)八月,尚书左丞完颜纲将兵十万行省于缙山,败绩。”此战的情况是基本没有问题的。在上文的蒙古早期历史系谱里,《史集》是经过了多次转手,此处或许是误把“九斤”与“高琪”混淆了。

蒙古军攻打中都,实际上是进行了多次,而《蒙鞑备录》此处的记载,应该是将几次攻中都汇集成了一次,而提到高琪的这场战争,对应的是1213年的这场。因此,可以排除术虎高琪是九斤的可能性。

“忽杀虎”和“高琪”这两个名字,在《蒙鞑备录》中仅一见,因此难以对应,那么这个“统马、步五十万迎击之”结果大败的“忽杀虎”,会不会是胡沙虎呢?毕竟这里的“马、步”也对应得了“马步俱进”的九斤军。

我们得注意一件事,在参与了野狐岭之战的将领里有一位女真名为“完颜胡沙”的承裕,上文引用的李则芬的书里,明确说了:“胡沙虎未奉出征之命,绝无出战野狐岭之理(可能是胡沙讹作胡沙虎)。”我在前面的系谱里提到了一本元末陈桱《通鉴续编》,里面对于野狐岭之战的说法基本取材于《建炎以来朝野杂记》与《圣武亲征录》,但里面的人名很让人在意:“金命其平章政事通吉迁嘉努、参知政事完颜呼沙呼行省事于抚州,西京留守赫舍哩呼沙呼行枢密院事以备边……(蒙古)遂至野狐岭,时金招讨使完颜纠坚、监军完颜万努【注意这里的姓氏,《宋史纪事本末》的人名可能与此有关】等率兵号四十万驻于岭下……蒙古乘锐而前,呼沙呼畏其锋,不敢拒战。”虽然说陈桱是元末人,距离赵珙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多,但也由此可见,“纥石烈胡沙虎”和“完颜胡沙”这两个名字的可混性。在和赵珙同时代的李心传《建炎以来朝野杂记·女真南袭》里,比较详细地记载了胡沙虎(执中)弑君和术虎高琪(高乞)杀胡沙虎的事迹,可见这两人在当时宋廷里的名气,可以想象,赵珙是在得知了“完颜胡沙”这个名字后,比较想当然地写成了熟悉的“忽杀虎”。

总的来说,对于“纥石烈九斤”与“定薛”这两位只见于《元史》中的人,我们只能采取周良霄教授在《元代史》中的说法:“疑金将定薛即招讨纥石烈九斤。王国维注《亲征录》以纥石烈九斤即纥石烈执中之音伪,恐不可信。”

[[15]] 《圣武亲征录》:上之将发抚州也,金人以招讨九斤、监军万奴等领大军,设备于野狐岭,又以参政忽沙率军为后继。

[[16]] 《建炎以来朝野杂记·女真南徙》:九月十四日,攻奉圣州,后二日,破之。进军野狐岭,允济再遣兵迎敌,以车为阵,兵又大败。本书将野狐岭之战记在九月。《金史·卫绍王纪》则记载:“八月……千家奴、胡沙自抚州退军,驻于宣平……九月,千家奴、胡沙败绩于会河堡”。笔者以为南宋人的记载十分值得重视,乃因宋廷方面实自有其特定渠道以获取与金朝相关的信息。

不过在此处有一疑点,奉圣州位于今涿鹿,其位置在野狐岭以南,而本书之前有一句“鞑兵至翠屏口,金又大败。”《长春真人西游记》写道:“十日宿翠屏口,明日北度野狐岭,登高南望,俯视太行诸山,晴岚可爱。北顾但寒沙衰草,中原之风自此隔绝矣。”由此可见翠屏口在野狐岭南较近的位置。在《宋史纪事本末》中称:“蒙古主以精骑三千驰之,金兵大败,追至翠屏山,遂取西京及桓、抚州。”此句前半部分上文已论述。

结合几处记载可以看出,要么是有一支先遣队在野狐岭之战前就攻克了奉圣州,要么是《建炎以来朝野杂记》在此处对野狐岭之战采用的是倒叙的形式,笔者认为前者比较可信。翠屏口在野狐岭不远,笔者猜测,胡沙虎于“薄暮驰去”后,残兵溃散,继续北逃,被耶律秃花军从大胜甸一路追杀至翠屏口全歼(下图就是采用了此说法)。

该版本地图表现了胡沙虎军被耶律秃花军从西京一路追杀至翠屏口的路线

[[17]] 出自《史集》(《圣武亲征录》辛未年条有与其相似的一段),原文提议者为“乞台军统帅巴胡沙和参政”,《亲征录》作参政胡沙,胡沙为名字。《续纲目》作完颜胡沙(即完颜承裕),以姓氏代替了官号。此处可能是抄写者或《史集》编者将官号当成了人名。《亲征录》还说,提出突袭蒙军建议的不是“乞台军统帅”,乃是金军中的“契丹军师”,他对九斤说:“闻彼新破抚州,以所获物分赐军中,马牧于野。出不虞之际,宜速骑以奄之。”九斤说:“此危道也,不若马步俱进,为计万全。”此处将两种说法结合起来,可见此时完颜承裕仍在前线,并未逃走。

[[18]] 出自《史集》。之后成吉思汗于将近傍晚时派出一支军队对被木华黎死士击破的金军实行侧翼夹击,可能是在这时就已经分好了兵力。

[[19]] 出自《史集》,《元史·石抹明安传》中的记载大同小异:“汝尝使北方,素识蒙古国主,其往临阵,问以举兵之由,不然即诟之。”

[[20]] 《元史·察罕亦力撒合传》:“金将定薛拥重兵守野狐岭,帝遣察罕觇虚实,还言彼马足轻动,不足畏也。帝命鼓行而前,遂破其军。”。

[[21]] 《元史·木华黎传》:“金兵号四十万, 阵野狐岭北。木华黎曰:‘彼众我寡,弗致死力战,未易破也。’率敢死士,策马横戈, 大呼陷阵”。从此处木华黎的报告结合上文察罕的观察来看,此时的金军数量一定多于蒙古军。有种说法此战中木华黎让士兵都下马步战,可能是混淆了之后黄陵冈之战的内容:(庚辰,1220年)俄大军继至,遂薄黄龙。金兵盛列城北岸,王麾蒙古、汉军下马,短兵接,金兵大败,入河溺死者不可胜数,遂克黄龙。(《元朝名臣事略》)

[[22]] 《元史·木华黎传》在引用《元朝名臣事略·太师鲁国忠武王》时遗漏了一个很重要的细节,《事略》里的这段是:“时金军号四十万,陈于野狐岭之北。王抗言曰:‘今敌众我寡,弗致死力未易破也。’即策马横戈,大呼陷阵。上麾诸军齐进,【日未午】,大破之。乘胜追至浍河堡,僵尸百余里,金兵之精锐者咸尽。”

可见,在野狐岭之战中,蒙古军在木华黎的冲锋下,还不到中午就已经大破金军。

[[23]] 《大金国志·东海郡侯纪》:日将夕,令诸军下寨,大军乘国兵不备,出谷衝突,又调一军转出其后,国兵腹背受敌,大恐,溃散,大军逐之,遂大败,死者蔽野塞川。

[[24]] 陈桱《通鉴续编》:太祖皇帝遂与纠坚等战,金师大败,死者不可胜计。蒙古乘锐而前,呼沙呼畏其锋,不敢拒战,退走宣平县中。

[[25]] 《金史·承裕传》:八月,大元大兵至野狐岭,承裕丧气,不敢拒战,退至宣平。县中土豪请以土兵为前锋,以行省兵为声援,承裕畏怯不敢用,但问此去宣德间道而已。土豪嗤之曰:“溪涧曲折,我辈谙知之。行省不知用地利力战,但谋走耳,今败矣。”其夜,承裕率兵南行,大元兵踵击之。明日,至会河川,承裕兵大溃。承裕仅脱身,走入宣德。

此处将时间置于八月,不确,参见上文时间考证。

[[26]] 《蒙古秘史》:派者别、古亦古捏克·把阿秃儿两个人为先锋,进军察卜赤牙勒[居庸关],为守军所阻。者别说:“引诱他们前来,(可佯为后退),以便决战”。说着就往后退了。一见撤退,金兵就说:“追赶吧!”于是满川遍野地追来。直到宣德府的山嘴,者别就翻过头来返回击,击溃了陆续追来的敌人。成吉思·合罕的主力军相继进迫,击退了契丹,战胜了黑契丹的、乣军的勇猛的军队。杀得就像摧毁的朽木一般的垒垒堆积起来,一直到居庸关。者别取下居庸关的关口,夺了几个山岭。成吉思·合罕在失剌·迭克秃儿(龙虎台口)扎营,围攻中都。并派遣军队去攻各个城镇。

[[27]] 《宋史纪事本末·蒙古侵金》:蒙古游兵至都城下,金主欲南奔汴。会卫卒誓死迎战,蒙古兵多所损折,遂袭金群牧监,驱其马而去,金主乃止。命秦州刺史术虎高琪屯通玄门外,寻降胡沙为咸平路兵马总管。将士以其罚轻,由是益不用命。”

[[28]] 《金史·卫绍王本纪》:是时,德兴府、弘州、昌平、怀来、缙山、丰润、密云、抚宁、集宁,东过平、滦,南至清、沧,由临潢过辽河,西南至忻、代,皆归大元。

[[29]] 金国并非只有桓州一处群牧监,郝经《沙陀行》:“乘胜逐北过燕都,更得金源四十万,大青小青绝世无。”《元史·按竺迩传》:“父䵣公为金群牧使,岁辛未,驱所牧马来归,太祖终其官。”

[[30]] 《蒙古秘史》:“者别被派去攻击东昌城,不能攻下,便率师后退到六日行程的地点。忽然乘其不意,掉过头来命所有士兵,都备一匹从马,夜间兼程急行,猝然而至,攻占了东昌城。”《金史·卫绍王纪》:“未几,东京不守,上乃大悔。右副元帅胡沙虎请兵二万屯宣德,诏与三千人屯妫川。平章政事千家奴、参知政事胡沙坐覆全军,千家奴除名,胡沙责授咸平路兵马总管。”

[[31]] 《元史·耶律留哥传》:太祖起兵朔方,金人疑辽遗民有他志,下令辽民一户以二女真户夹居防之。留哥不自安,岁壬申,遁至隆安、韩州,纠壮士剽掠其地。州发卒追捕,留哥皆击走之。因与耶的合势募兵,数月众至十余万,推留哥为都元帅,耶的副之,营帐百里,威震辽东。太祖命按陈那衍、浑都古行军至辽,遇之,问所从来,留哥对曰:“我契丹军也,往附大国,道阻马疲,故逗遛于此。”按陈曰:“我奉旨讨女真,适与尔会,庸非天乎!然尔欲效顺,何以为信?”留哥乃率所部会按陈于金山,刑白马、白牛,登高北望,折矢以盟。按陈曰:“吾还奏,当以征辽之责属尔。”

《金史·卫绍王纪》:(十一月,)……由临潢过辽河……皆归大元。

《元史·太祖本纪》:七年壬申春正月,耶律留哥聚众于隆安,自为都元帅,遣使来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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