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饮食引发的帝国灭亡：罗马文明衰亡，铅是罪魁祸首吗？

曾经辉煌的罗马文明

在地中海沿岸，曾经存在一个辉煌灿烂的罗马文明，每每我们在追溯自己的历史时，总不免联系起这个同样有着悠久历史和灿烂文化的古文明，古代中国和古罗马还被学者比喻为“龙与鹰的帝国”。

古罗马人用1000多年的时间建立起了地跨亚非欧三大洲的强大帝国，首都罗马被称为“永恒之城”，然而却在不到200年的时间里迅速瓦解，被一系列蛮族国家所取代。这引起了人们极大的兴趣。罗马帝国的灭亡应该说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其中铅中毒这一因素不可忽视。

罗马人在日常生活中大量的使用铅制品，甚至把铅粉、铅丹直接加入酒中，引发了严重的健康问题，从而很大程度上削弱了帝国的统治能力。提到铅中毒，我们就不得不先来了解一下铅是如何被发现和使用的。

一、 铅的发现与使用

人类从在石器时代和青铜时代之间有一个过渡时期，即“铜石并用”时代，所谓“铜”便是“红铜”，红铜以单质的形式存在于自然界中，人们偶然从地上捡到，并开始了认识和利用铜的历程，这是金属被发现的一种方式。另一种方式则完全是偶然的，古时候，人们往往是偶然地让一块矿石接触了燃着的篝火，里面有燃烧的木材，有大量的碳，然后人们在烤热的矿石上发现了亮晶晶的金属。例如，方铅矿是人类最早开采的矿石，它可以在空气中燃烧生成氧化铅，然后碳可以与氧化铅反应生成铅。这样的过程就给了人们发现和冶炼铅的可能，加上铅本来就分布广泛，容易加工，容易提取，聪明的人们充分利用铅的性能，将其广泛的应用于生产、生活。

铅矿石

那么铅有什么良好的性能呢？其一，铅的流动性好，延展性高，熔点低。李时珍对它的形容是：“铅易沿流，故谓之铅。锡为白锡，故此为黑锡。而神仙家拆其字为金公，隐其名为水中金。”因此，铅也被用于青铜器的铸造当中，人们在铜锡熔液中加入铅，从而降低合金的硬度，便于錾刻和加工。商周时期，中国的铜原料主要来自长江中下游的部分地区，远离王畿地区，开采不易，加上运输不方便，使其成为“贵金属”。而铅矿的储量较大，分布范围很广，冶炼也容易，被称为“贱金”。商代末年，统治阶级荒淫无道，宫内饮酒成风，对铜原料产地的控制力减弱，因此，工匠们不得不加入大量的“贱金”铅以取代“贵金属”铜，这样做的直接后果是引发商代贵族的铅中毒，反过来又削弱了统治阶级控制力，从而加速了王朝的衰落。

其二，铅的抗腐蚀能力好，密封性强。罗马人的供水管道就是用铅制成的，供水管道有陶制的和铅制的，铅制管道在当时造价不菲，然而因为铅抗腐蚀性好，加上当时贵族以使用铅为荣，所以被广泛使用在罗马人的供水系统中。据说当时里昂的一个泵站就用掉了12000吨铅。罗马人的屋顶、铸像、钱币都离不开铅的身影。

罗马的建筑屋顶多为铅制品

此外，铅还被当作固色剂、甜味剂、颜料来使用。下面我们一起来了解一下这个笼罩在铅的阴影下的伟大帝国。

二、 铅笼罩下的帝国——罗马人与铅

1、化妆品

铅粉

铅粉的美白效果很早就被罗马人发现了，罗马人将铅粉制成化妆品，涂抹到脸上乃至全身，进而达到皮肤白皙透亮的效果。古罗马女性将含有铅粉制成的化妆品视为维持美貌的法宝，这一化妆品便很快在古罗马帝国推广开来。这些含铅的化妆品日积月累的慢慢从皮肤渗透到骨骼中，对他们的身体健康和后代发育造成了很大影响。当然，中国人也毫不例外的将铅使用到了化妆品中。我们常形容一个人“洗尽铅华”，就是形容他摆脱世俗，其中“铅”就是指中国古代妇女用来美白的“铅粉”。看来，为了美，古今中外的女人都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2、铅制酒器

罗马人和中国的商朝人一样嗜酒，虽然喝的酒不同，但都能导致铅制容器中的铅析出。酒在罗马社会的地位相当于中国明清时期的茶，整个社会都将其作为日常的饮品，也一直影响到了近代欧洲社会。当罗马帝国基督教化了以后，葡萄酒被赋予了宗教含义——圣体圣事中基督的血。圣体圣事和中国古代的祭礼一样，都是对神灵的祭祀。有所不同的是，基督教徒并不使用活体的“牺牲”，而是以面包和酒来替代。这样，祭祀便把饼和酒献给神，而神则会把饼和酒变成基督的血与肉。

爱喝葡萄酒的罗马人

罗马人好饮葡萄酒，葡萄酒则大量盛放在铅制容器中，长期饮酒，铅在人体中聚集，最终超过人体的负荷量，极易引发慢性铅中毒。而且，饮用加热过的葡萄酒则更加快了铅在人体内的沉积。

3、甜味剂

人类自出生起就表现出对甜味极大的兴趣（所以我们屡次减肥失败）。中国人最初从麦芽、米中提取糖，这也就是“甘之如饴”中的“饴”，尽管甜度很低，但也聊胜于无。而在罗马人的时代蔗糖提取技术还没出现，甜的唯一来源只有蜂蜜，但是野生蜂蜜很昂贵，于是聪明的罗马人发现了一种甜味剂——醋酸铅。

他们将葡萄汁与酒以1:30的比例混合在一起，放在铅锅中反复熬制以制备葡萄糖浆，意外的发现这种糖浆越熬越甜。原来是因为酒精加热后变成醋，醋和铅锅中的铅反应会生成醋酸铅，非常甜。这种糖浆的铅含量高达每升240-1000毫升，一茶匙的糖浆足以导致慢性铅中毒。他们在发现铅的这种特性后，便将铅广泛的运用到日常的饮食、宴会中。当酒太酸时，他们便加入铅丹（四氧化三铅）来降低酒的酸度；铅能抑制消化道的运动，所以铅被也被当作止泻药；铅能降低微生物活性，所以铅被当成防腐剂；由于熬糖浆时会析出大量白色铅结晶，人们便把它制成铅糖来食用。铅以这样直接或间接的方式影响着罗马，伴随着罗马帝国的兴起、灭亡。

三、铅中毒如何加速罗马帝国的灭亡？

铅会让人浑身无力，智力下降。普莱尼曾提到，有人因饮用铅制容器制备的葡萄酒而导致“手不停摇摆或麻痹”，这种症状就是现代医学所说的神经麻痹，这是铅中毒的表现。铅对人的身体健康和寿命有很大影响。例如，克劳狄乌斯皇帝，他的死因众说纷纭，但没有人否认他患有非常严重的疾病：神经质，心不在焉，面色苍白，并且常年被胃病和痛风折磨。据记载，克劳狄乌斯年轻时十分嗜酒，从而引发了一系列的疾病，而他的这些症状都是铅中毒的体现，因为铅中毒会对大脑产生明显的伤害。他的死，即使不全是铅的影响，至少也是重要原因了。

罗马帝国皇帝——克劳狄乌斯

另外，铅还影响人的生殖能力。铅富集在孕妇的骨髓和造血细胞中，通过胎盘，金属铅离子得以进入胎儿的血液中，铅就这样一代又一代的影响着罗马帝国的命运。古罗马特洛伊贵族35名结婚的贵族有半数不育，即使有，也多为低能儿和痴呆儿。帝国在这样羸弱的贵族阶层的统治下，必然会越来越弱，最终走向衰亡。

文史君说：

伟大的罗马帝国耗费了漫长的时间才得以立足，然而在仅仅200年的时间里就走向了衰亡。这其中的原因当然很复杂，可以无限的追溯，无限的延展，这样并不会使得我们的论证更加清晰，反而会因为线索太长太多而模糊了问题的本质。铅中毒这一影响因素看起来荒诞，然而仔细分析之后，我们却不能忽视它的影响。当然，铅中毒只是灭亡的原因之一，但是这个原因却值得我们重视和警惕。

参考文献：

1. 谭晓慧，《神秘金属加速罗马帝国灭亡》，文史博览，2012年第10期

2. 杨欢 ，《美国佛利尔艺术馆藏商代青铜器含铅量分析研究 》，江汉考古，2017年3月

（作者：浩然文史·酒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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