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邓颖超举例说,“1925年我同恩来在黄埔军校结婚。那时恩来是政治部主任,你父亲是新兵团团长。我们结婚很保密,除了你父亲,别人谁也没告诉。谁知你父亲一定要请客。他安排了两桌酒席,找了几个会喝酒的人来作陪。那次他自己一口酒都没喝,却把恩来灌醉了。最后他找来卫兵把恩来抬回去,直到第二天,恩来的酒也没醒。这件事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作者:周海滨
张治中,人称“和平将军”。蒋介石八大金刚之一。作为蒋介石的心腹重臣,张治中长期置身于国民党最高决策层。同时,张治中又以其独特的身份与毛泽东、周恩来等中国共产党主要领导人交谊深厚。
毛泽东称“他是三到延安的好朋友”,“是真正希望和平的人”。1985年,习仲勋代表党中央在张治中将军95岁诞辰纪念大会上对他的一生给予了高度评价:“文白先生是杰出的爱国将领,富有远见的政治家,是同我们党有长期历史关系的亲密朋友。”1983年3月,邓颖超评价张治中:“在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文白先生是一位没有同共产党打过仗的国民党军人。”
张治中育有五女二子,依次是张素我、张一真(长子)、张素央、张素初(三女)、张一纯、张素久(幼女),其中四女张素因在重庆早夭。2010年6月,张治中留在中国的95岁长女张素我和81岁次子张一纯多次向本刊讲述了父亲鲜为人知的历史细节。
今年是张治中诞辰120周年。这位唯一没有同共产党打过仗,唯一敢对毛泽东、蒋介石多次直谏的国民党高级将领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国共往事?
张治中离家:咬口生姜喝口醋
张治中1890生于安徽巢县洪家疃。16岁那年,张治中满怀梦想离开了这个养育之地,怀揣着留有母亲体温的七拼八凑筹来的24块银元,独自踏上了外出闯荡的路。与很多中共革命者从此不归故乡不同的是,这位在国共两党中均居高位的风云人物,在此后的人生中,故乡洪家疃成为他人生的拐点处和心灵的栖身之所。
离家远行前,母亲要张治中咬口生姜喝口醋。这句在安徽洪家疃村流传着的古训,寓意在人生的岁月里,只有能够承受所有的苦辣辛酸,历尽艰苦,才能成人立业。
在那个血雨腥风的年代,人的生存不仅艰难、局促,而且残酷、迷茫。张治中正是凭借着母亲的教诲,从一个懵懂少年成长为一代名将。
“咬口生姜喝口醋”也成了张治中一生的座右铭。无论是参加最后一科科举考试遭遇不公平落榜时,还是作为“备补士兵”和“备补警察”食不果腹时,甚或是在浴血沙场之际,他靠的就是这种尝遍苦辣辛酸的坚韧。 后来,张治中请国民党元老、书法大师于右任先生将这句话写成一块横匾,以省身心。张素我、张一纯、张素久都说,父亲的所有言行,几乎都打上了这句话的印记。父亲说,“我之有今天,是由于这一句话的赐予。不但我永远不能忘,我的儿女也应该永远不忘他们的伟大的祖母,我愿我的子子孙孙,都永远记住这一句格言和遗教。”
张治中对母亲怀有深厚的感情,这位普通的农村妇女改变了张治中的人生起点。从篾器店学徒毅然出走到安庆报考陆军小学,张治中的父亲并不赞同,但是母亲费尽心机、毅然举债筹资支持儿子求学,否则,张治中也许像父亲和叔父一样终其一生只是个农村篾匠。
张治中说:“我自小一切得到母亲的培养,她对我的帮助实在太大了!按照当时的环境,如果没有母亲的支持,我要迈出第一步也是不可能的。”
迈出了人生第一步的张治中并没能如愿在省会安庆考上陆军小学,迫不得已在安徽当了预备警察,后在扬州进警察教练所,辛亥革命时投身学生军,参加北伐。
1924年,孙中山赴广州,蒋介石正任黄埔军校校长,他听说张治中是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的优等生,便邀请他到黄埔出任第三期入伍生总队代理总队长,授衔上校,从此,张治中步入国民党军事阵营,而蒋介石对他可谓有知遇之恩。
自16岁离家后,经过20年奋斗,到1920年代,不到40岁的张治中已成为国民党的中流砥柱。
国民党中只有一位妻子的将军
1909年,17岁的洪希厚按照当地洪张两姓联姻的习俗,嫁给了同样来自贫寒人家的张治中,并陪伴他直到1969年去世。
洪希厚是一个一字不识的农村妇女。张治中一生对洪希厚这样一个农村妇女,始终不离不弃,两人相濡以沫60年。
张一纯说:“国共两党高官惟有2人一生只一位夫人,共产党有周恩来,国民党有张治中。母亲没文化,到北京之后因为要参加会议,才学会写自己的名字。” 因此,当时国民党中不少要员都和张治中开玩笑,劝他另娶出身高贵的小姐。而当时高管家庭连娶三妻四妾并不鲜见。但张治中却说:“她是我孩子的母亲,也是我的家乡人,抛弃了她,我将来何以向子女交待,何以面见家乡父老?”
据张素我姐弟等人回忆,“母亲一生对父亲的工作从不乱发表意见。但有一次,母亲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此时,张治中准备赴淞沪抗日战场,他的四弟张文心也将前往。张文心七岁时即由洪希厚带大,洪希厚对丈夫说:“开战时,让文心留在你的身边,好吗?”。对于妻子的这一请求,张治中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仗一打起来,是不分前后的。这次去上海,我已有了死的准备,作为一名军人,文心也应当如此。”
张一纯说:“任何时候,只要不打仗,父亲和母亲总是在一起。母亲善于持家,我们全家的衣服鞋子都是母亲自己做,他们从不让我们做少爷小姐。”
1937年淞沪会战结束后的一张照片上,张素我与父母合影,“我与母亲长得很像。”这时的张素我正在父亲1929年创办的洪家疃黄麓小学担任校长。
秘书陶天白曾在张治中后来创办的黄麓师范学校求学,他记得张治中亲题的校训是:敬勇诚毅。他回忆说:“当时他(张治中)是国民党中央军校的教育长,军衔为上将,一个月的薪水与蒋介石、冯玉祥等一样,都是800银元。当时南京市民一个月生活费3银元钱,所以他余下来的钱很多。有些军政要员把余下来的钱,或讨小老婆,或游山玩水,或盖别墅。而他认为民族的振兴重在教育,所以他把这些钱留下来兴办学校,这一点令人很佩服。”
张素我说:“母亲和父亲是指腹为婚的,相濡以沫一辈子。母亲没有文化,却跟着父亲见过许多大世面,性格开朗,与宋氏姐妹、何香凝等许多高官夫人交好。”当张治中和中共接触后,洪希厚又和邓颖超成了好友。
张治中加入中共,周恩来婉拒
1956年,“十一”国庆节晚上,在天安门城楼上看焰火时,张一纯与周总理有一段对话。张一纯走的周恩来跟前说:“我入党了。”
周恩来马上说:“噢,太好了。”
周恩来拉张一纯在他身边坐下,然后说:“从我们党内来讲,马克思主义在你们家取得了胜利。但你一定不能骄傲。你要更加尊重你的父亲。你父亲早年曾申请加入共产党。当时,我们没有同意。主要考虑到他在国民党内,比加入共产党对革命事业更有利。”
张一纯说,周总理讲起的这件往事,我过去不知道。
早在黄埔军校期间,张治中即与周恩来、恽代英、高语罕、熊雄等人过从甚密。初入黄埔不久,在周恩来等人的影响下,张治中想参加中国共产党并向周恩来提出了申请。周恩来十分高兴的说:“我个人表示欢迎,但要请示组织后才能给你回话。”过了一些时候,周恩来回复说:“中共方面当然欢迎你入党。不过,你的目标较大,国共两党曾有约,中共不吸收国民党的高级干部入党。此时你加入中共恐有不便,不如稍等适当时机为宜。”
第一次国共合作时期,作为国民党要员的张治中言论激烈。到1925年夏,他“言论和态度,都大为右派所看不惯,”因此被右派视为“红色教官”、“红色团长”,把和张治中关系密切的邓演达、恽代英、高语罕称为“黄埔四凶”。
“周总理和我父亲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他们的友谊可以追溯到大革命时期。”张一纯回忆起周恩来与父亲的往事,思绪一下子回到了1989年。
这年的春天,邓颖超邀请张治中子女去做客,她对张一纯说:“你父亲是个非常有意思的人。我们这位老大哥喜欢开玩笑。他讲笑话,别人哄堂大笑,可他自己却一点儿也不笑。”
邓颖超举例说,“1925年我同恩来在黄埔军校结婚。那时恩来是政治部主任,你父亲是新兵团团长。我们结婚很保密,除了你父亲,别人谁也没告诉。谁知你父亲一定要请客。他安排了两桌酒席,找了几个会喝酒的人来作陪。那次他自己一口酒都没喝,却把恩来灌醉了。最后他找来卫兵把恩来抬回去,直到第二天,恩来的酒也没醒。这件事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自此,周张之谊即便在国共两党尖锐对立、武装斗争十分激烈的情况下,也从未中断过。
北伐战争开始后,张治中为了能够使国共两党合作如初,避免破裂,向国民革命军总司令蒋介石建议由周恩来充任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政治部主任,但最终没有得到蒋介石的同意。每想及此事,张治中“始终认为北伐的统帅部没有周参加,是一个大损失,”“也是导致国共两党破裂的主要因素之一”。
当北伐军到达衡阳后,张治中又一次提请蒋介石:会师武汉以后,“对两党问题要请你特别注意,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来保持两党的合作,不能使它破裂!”
1928年秋,张治中出任南京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教育长要职。在黄埔军校的10年间,张治中5次离校、率兵参战。其中一次就是1932年的“一·二八”淞沪抗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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