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李密百万大军失败一次就土崩瓦解了? | 刘三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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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李密百万大军失败一次就土崩瓦解了? | 刘三解

问题如下:

为什么李密百万大军失败一次就土崩瓦解了?

回答如下:

这个问题我很喜欢,不过我纠正一下,不是失败一次就土崩瓦解,而是因为一次“胜利”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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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胜利就是李密接受了洛阳城中皇泰主杨侗的“招安”之后,与宇文化及率领的西归隋朝禁军所进行的决战,李密获胜,挫败了对方西去长安的战略意图,但是由于隋朝禁军的战斗力强大,他的代价就是:

“劲兵良马多死”。

这个代价到底有多大,为什么让他的“百万大军”一下子成为了糠芯儿萝卜了呢?

这要从李密集团的构成说起。

李密集团脱胎于翟让的瓦岗军,翟让本人是东郡法曹(唐代曹州人)出身,不是什么普通老百姓,而是地方的大豪强,他所聚拢的团队,其实也是同郡的“土豪”,比如徐世勣父子(唐代曹州人)单雄信(唐代曹州人)等人。

这是瓦岗军的基础老底子, 在李密建蒲山公营围歼张须陀部之后,又吸收了裴仁基(唐代绛州人)这种隋朝旧将,以及秦叔宝(唐代齐州人)程知节(唐代济州人)等讨捕盗贼的新募武夫。

所以,在李密和翟让于大业十三年火拼之前,整个团队以李密为首,以翟让为次,形成了“双峰”的权力结构

不过这种权力结构非常不稳定,虽然李密通过占据洛阳周边粮仓的战略,取得了瓦岗军势力的疯狂扩张,并得到了大批隋朝旧官的投效,势力煊赫一时,投效他的小势力甚至直达海边。

但是,由于隋炀帝仍在,并在自己远赴江都之后,安排最亲近的亲族镇守长安(孙子:代王杨侑)洛阳(孙子:越王杨侗)太原(表兄:唐国公李渊)等战略要点作为核心支撑的北方防御布局,隋朝只是丧失了战略进攻的能力,依托众多自隋初即经营的国家级粮仓和行宫武库,完全可以实现自守。

换言之,李密在歼灭张须陀的“讨捕”野战部队之后,只是阻断了帝国的血液流动,众多反叛的郡县则只是帝国皮肉上的溃疡,哪怕是瓦岗军大业十三年春攻破兴洛仓之后定章建制,也不过是一个以兴洛仓周围四十里为驻扎地的坐寇组织,只不过是大一点的溃疡罢了。

隋帝国真正的核心骨架,仍然坚不可摧,所以,在大业十三年,李密的主要精力,都被纠缠在了兴洛仓、回洛仓这两个国家级粮仓的周围,败则退归兴洛仓,胜则推进至回洛仓,也就是洛阳外围。

这番拉锯,在很多人看来是浪费了“入关”夺去长安的时间,但是李密和柴孝和之间的讨论已经说得很清楚,关中虽好,他的部下却是关东人,隋朝的长安防御并不薄弱,如果打不下来,跟随他的外围势力都会散去,各自称王称霸,连此时此刻的声势都不会有。

由此可见,李密对于自己部下存在的致命弱点洞若观火,那就是一群“溃疡”尚不足以与隋朝“总决战”,而是要在洛阳这个隋炀帝对关东统治的中心一直存在下去,通过军事胜利来制造政治影响,鼓动关东各地的“土豪”反叛。

这一点上,李密的团队和日后李渊的团队完全不同,因为哪怕直辖武力之中,仍旧掺杂着翟让的势力,更不要说那些不远千里表示归顺的地方势力了。

所以,随着瓦岗军在洛阳周边声势的壮大,大批的“土豪”和“义军”表示了归顺这时才有百万大军的声势,而直辖的力量也达到了三十万之众,革命形势大好之际,第二大势力翟让集团就开始对权力有更大的诉求,无论是翟让部下王儒信鼓动翟让成为“大冢宰”,也就是仿效北周宇文护建立“霸府专权”,还是翟让哥哥建议翟让夺权称帝,都是这种背景下内部出现的杂音。

但是,不同的政治眼光看到的局势根本不一样,李密对于这时候的外部风险,更加了然于胸,所以他采取了最快刀斩乱麻的手法,就是“斩首行动”,直接在酒宴之上杀死了翟让,铲除了翟让亲族,并为了团结翟让的东郡旧部,独自进入翟让的军营,又把翟让的部队,分给单雄信、徐世勣和王伯当三人统带。

问题是,除了王伯当本就是李密的学生,属于亲信中的亲信之外,单雄信和徐世勣都是翟让的“铁杆儿”,其本部兵马,自然也就是东郡起兵时的旧人,相当于是很纯粹的“地方集团”。

虽然李密通过个人魅力和一番“神操作”避免了更大规模的火拼和内耗,却并不能解决一个根本问题,就是“新人”和“旧人”的矛盾,尤其是在战争的对手和规模逐步提升为隋朝禁军主力的层面时,原本习惯于“寇掠”的瓦岗军难以再打“巧仗”,而只有啃骨头的“硬仗”。

按照《旧唐书·李密传》的记载就是:

“密虽据仓而无府库,兵数战皆不获赏,又厚抚初附之兵,由是众心渐怨。”

翻译过来,就是李密虽然占据了大粮仓,不缺吃的,却没有府库物资,甚至于“少衣”,而将士几次大战之后没有得到赏赐,偏偏李密有对新归附的军队待遇优厚,所以,内部逐步怨声四起。

说到底,李密杀死翟让与否对瓦岗军的战败影响并不大,他的整个组织的核心问题是没有完成“官僚化”,也可以称为“正规化”,以盟主角色统领的个人色彩过于浓厚,这严重依赖于统帅本人的“胜利光环”加持。

所以,李密在击败宇文化及之后,面对王世充的突袭和引诱,不得不接招,又处于一个难以持续动员和指挥各部的状态,这种情况,与其说是其内部的将领出现了问题,毋宁说是其基层官兵的普遍性厌战。

事实上,他部下核心将领的纷纷投降,都是在战败之后,而在战斗之中,偃师守将郑颋即遭部下士兵劫叛,而之前一直忙活着和王世充做买卖的邴元真也私下勾引了王世充,这些情况的发生,实质上都与瓦岗军的物资匮乏有直接关系,也就是“穷”。

“兵”出了问题,失败情绪和对统帅的质疑不断传染,也就导致了整个组织的“雪崩”,说得直白点,就是李密在什么都没有做错的情况下,输给了大隋朝的制度,因为正是隋文帝开始的聚集天下财赋于京师的疯狂摄取,造就了整个帝国过于集中的财富布局。

这种布局之下,李渊以3万人起兵,仅仅一个晋阳宫就能献铠甲17万领,等于是一个士兵可以分5副铠甲,而刘武周占领一个汾阳宫,就能从一郡的小势力,扩张为席卷整个河东的狂飙。

而偏偏李密的面前,只有一个洛阳坚城,不吃掉它,部下会散去,一直啃不下来,部下还是会疲惫、厌战,这几乎就成为了一种宿命。

究其原因,仍在于隋文帝时代的战略布局,即以关中、河东为根本,河南、河北只是需要防范的先征服地,至于江南,干脆就是自己统治下的假想敌,在此条件下,各种资源都向根本之地集中,而河南、河北,哪怕是经过隋炀帝的运河贯通,仍旧只是资源的摄取地。

所以,李密以这些隋朝的“敌人”为根基构建的反叛者团队,早就在隋帝国的意料之中,而李渊这个隋朝“自己人”的反叛,却是计划外的意外,直接导致了整个体系的崩溃和根本之地的快速易主。

不过,李密的未能东山再起,却真的与人事上的败笔有直接关系,那就是在他战败后,即将到达徐世勣镇守的黎阳时,旁人的劝谏,见《旧唐书·李密传》:

或谓密曰:“杀翟让之际,徐世勣几至于死,今向其所,安可保乎?”

这个“或谓”是谁说的,已经不可考,却指出了一个问题,就是杀翟让的时候险些弄死徐世勣,真的投奔到他那里,能活命不?

李密也拿不准,所以才与王伯当等人,一同投奔了关中的李唐,可他为什么不利用自己的旧部纵横河朔,东山再起呢?

真正的问题就是李密的核心团队,在对宇文化及的战争中损失惨重,又在与王世充翻脸后大败,王世充这一战对于整个“瓦岗军系统”的伤害并不大,但是对于李密作为权力基础的内马军、外马军的核心团队伤害却实在太大,以至于李密丧失了号令群雄的本钱,更直接的是,干脆丧失了对自己所剩余2万残部的绝对控制权。

事实上,在讨论去向的问题上,李密看似的从善如流,实则是屈从众意的必然结果,包括王伯当这个绝对亲信,都已经站在了“入关中”这一边,李密基本没有什么选择。

而造成以上一系列问题的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李密完全没有亲族(包括家族、妻族,义子之流)的力量,这一点,不要说李渊搞的亲子将将,族子将兵的一套,就连王世充也有一群弟弟、儿子、侄子分镇要津,各个比李密强,毕竟在乱世之中,亲族掌军的可信度,要比外系将领高得多,这可以说是“造反而成帝业者”的标配,而李密就完全没有,其霸业的土崩瓦解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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