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邓小平在大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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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5年,邓小平在大寨(上)

1975年初,与第三届人大相隔了12年之久的四届人大终于召开了。这次会议之后,邓小平实际主持了中央日常工作。他针对当时存在的派性严重、生产秩序和其他工作受到很大干扰和破坏、国民经济上不去等情况,开展了对铁路运输,钢铁工业,国防工业,军队系统及各条战线进行全面整顿。到了年底,整顿已见明显成效。l975年工农业总产值比上年增长11.9%,创造了十年“文革”期间的最高水平。

此时,中央决定召开全国农业学大寨会议。会议定在9月15日在山西省昔阳县开幕,10月19日在北京闭幕。

会议前夕,毛泽东提议:凡能去的政治局委员,都要参加这次会议。于是邓小平和当时中国政坛的一些重要人物先后来到昔阳虎头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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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昔阳县位于巍巍太行山脉,这里不仅山高路险,而且穷山恶水,属太行山土石山区,由于长期风蚀水切,形成了七沟八梁一面坡的地形地貌。

大寨坐落在太行山深处的虎头山下,相传虎头山背后有个重要隘口,叫虹桥关。北宋时,为了抗击敌兵入侵在此安营扎寨,故而称为“大寨”。当下养活大寨人的层层土地就在虎头上的山坡上挂着,旧社会人们常常形容为山高石头多,出门就爬坡,地无三亩平,年年灾情多。“三天没雨苗发黄,下场急雨地冲光,地里土肥地边流,冲走肥土剩石头。”农民辛辛苦苦劳动一年,最后得到的还是饥饿,当时大寨有四多:讨吃要饭的多、卖儿卖女的多、扛长工打短工的多、外出逃荒的多。因为自然环境非常恶劣,老百姓的生活十分艰苦。

解放后,大寨人开始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进行治山治水,在七沟八梁一面坡上开山造田,在石头缝里刨土,愣是在山坡上开辟了层层梯田,并通过引水浇地,改变了靠天吃饭的状况。小小的大寨创造了农业史上的神话。对照毛泽东著作《愚公移山》,他们这个举动竟与这个“愚公”十分相似,移了山,劈了地。当然,这个举动也十分符合毛泽东“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的英雄气概。因此,大寨战天斗地的精神得到了毛泽东的肯定和表扬,并于1964年发出了“农业学大寨”的号召,从而大寨不再是一个地理名称,而是全国农业的一面旗帜,一种农民不屈精神的象征。

神话延续着神话。

打这之后,中国领导人、国外领导人,各界要人,友好人士,以及国内各行各业代表纷沓而至,大寨人改天换日艰苦务农生活中,又多了一项新内容,那就是迎来送往,接待八方来客。每年无数次的视察、学习、取经、现场会乃至观光旅游,大寨人乃至整个昔阳都对高规格的接待工作不仅习以为常,而且轻车熟路了。中央也将大寨纳入了外宾参观的重要外事活动之一。这次中央将全国农业学大寨会议放在昔阳县召开,可能最不担心就是接待工作了。在农业榜样地召开学习榜样的会议,所起的现场示范作用肯定是最好的,这比在任何一处高喊“学大寨”都要直接而直观。

第一次全国农业学大寨会议就要在昔阳县召开了!这个消息对于一个山区县城来说犹如小孩放鞭炮,又喜又惊,喜的是昔阳在毛泽东心目中早已超越很多大中型城市!惊的是,一个财力人力运力都相对落后的县城如何安置下3000多人的吃住行?县委书记接到通知后,他最为头痛的是,县城里居然连一个大型礼堂都没有!怎么办呢?只能因地制宜,靠山吃山了,县委领导将目光投向了刚刚兴建的拖拉机厂,那里有一个大车间尚未安装。于是此车间就被当作了主会场。他们要做的最大工程就是请来很多木工师傅,为每一个与会者制作一个开会坐的小凳子。

到了九月初,昔阳县各方准备工作基本就绪,在距离开会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他们迎来第一个参加会议的“领导人”——江青。

江青此时正处于“政治亢奋”点上,遇到这样可以出头露面的机会,她当仁不让,并在陈永贵的陪同下,9月8日提前到了大寨。此行她还带来多个随行人员,并从北京运来四匹马、一卡车评《水浒》的印刷品和电影、电视片以及放映设备等。大寨党支部的领导成员们得知毛主席的夫人要到大寨的消息,十分重视。他们专门前往阳泉火车站迎接江青,还在大寨的村口组织了两路群众,载歌载舞夹道欢迎。用当时大寨大队党支部书记郭凤莲的话说,“江青浩浩荡荡地进了大寨”。   

9月12日,江青在大寨礼堂接见了大寨全体干部、社员,并作了长达两个多小时的评《水浒》报告。这个报告今天看来,是一个典型的随心所欲,思路极其混乱的一个讲话,就像一个进入更年期的老女人喋喋不休地讲些她所理解所认识《水浒》里的那点事情,然后又是根据她的主观臆想,发挥创造性地断定了一个惊天大事:“《水浒》的要害是架空晁盖,现在中央就是有人架空主席。”

她的一番即兴演讲在大寨干部、群众中造成了混乱。后来郭凤莲回忆说:“我们当时听了,心都跳出来了。这不明明是把矛头对准中央的一部分领导同志吗?”

    大的会议还没有召开,江青的小会已造成“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这次江青参加农业会议,她的心思真的在农业上吗?不少人都为即将召开的会议捏着一把汗。

9月15日,会议开幕这一天,主抓国务院工作的邓小平从石家庄乘火车到阳泉,然后再转乘汽车到了昔阳。前来阳泉站迎接邓小平的有时任国务院副总理陈永贵,开幕这天他专门尽地主之谊,在阳泉火车站迎接中央领导人。一起迎接的还有山西省委第一书记王谦及主持昔阳县委工作的王金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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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永贵,这位创造了人类奇迹,树立了大寨精神的农民带头人,他的心情是激动的,感情也是真诚的,因为他是一位真正热爱脚下这片土地的人。

邓小平步下火车,环顾一下阳泉车站,感叹地对陈永贵说:“这里太古旧、太古旧了!”转身又对王谦说:“不要怕别人说什么,最重要的是把领导班子整顿好。关键是用好人!”

这里太古旧了——邓小平对阳泉车站的落后与破旧,不由地发出了感慨。其实,邓小平在两年多前,刚复出不久。以国务院副总理的身份,陪同马里共和国国家元首兼政府总理穆萨•特拉奥雷上校一行31人,来过昔阳和大寨访问,只是那次陪同外宾,加之复出不久,在江西闭塞生活多年,国内很多情况他都需要熟悉了解,那时他每到一地很少发表意见。

这一次,情况大大不同了,他在中央不仅站住了脚跟,而且从病重的周恩来手里接过了掌管国务院的职权,手里有了指挥权和决策权,加上心里有了全国一盘棋,每到一处他就有了发言权。

阳泉到昔阳不远,两个多小时车程就到了,邓小平开幕当天的上午就到达昔阳县,当时他还想去大寨看看。对于这个安排,最为反对的是江青。她专门向陈永贵和警卫交代说,如果邓小平到昔阳后马上来大寨,你们就不要让邓乘坐的车直接开进我住的招待所。

  为什么江青要如此无礼呢?

原来江青长期随毛主席生活,养成了和毛主席相近的生活节律,晚上睡得晚,上午通常还在睡眠中。她是怕邓小平等人的车子进招待所动静大,吵了她的睡梦。

毫无疑问,江青这个要求肯定让陈永贵很难办,如果邓小平直奔大寨招待所,难道他还能真把邓小平乘坐的车子远远地拦下来,让他下车步行进招待所吗?

陈永贵只好求助跟随江青一起来的警卫局副局长邬吉成,让他帮助拿个主意。邬吉成很干脆地对他说:“哪能都按照她的要求做,如果邓小平的车子开过来,是绝对不可以阻拦的。”   

然而,邓小平一行到昔阳后,没有前往大寨,而是直接去了全国农业学大寨会议的会场,邓小平这一决定,着实使陈永贵和警卫人员减轻了许多心理负担,免却了一场可能会引起的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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