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维多利亚的秘密：礼制之下的含蓄美，彰显汉代风情

2157年前，一辆马车驱驰在临邛通往成都的路上。

卓文君跟着大文豪司马相如，从娘家临邛赶到婆家——“那座阴雨的小城”成都。到了婆家一看，家徒四壁，卓文君是富家大小姐，没过过穷日子，顿时就没有心情“在成都的街头走一走”了，央求相如跟她返回临邛。

到了临邛，他们经营起一家小酒馆。不过，我们今天的主题不是他们的夫妻店，而是司马大掌柜的一条平角内裤。小酒馆刚营业，没多少钱雇员工，忙的时候，相如就跟仆役一块儿洗涤酒器。可能是为了方便，相如脱下他的深衣袍服，只穿着一条大裤衩“犊鼻褌[kūn]”干活。他的岳父卓王孙听说后，气得七窍生烟。

因为，穿着犊鼻褌当街干活，不仅有损读书人斯文，更重要的是，犊鼻褌是内衣的一种，而古人对内衣往往抱着回避和隐晦的态度。现在女婿内衣外穿，卓王孙是临邛富豪榜数一数二的人物，不要面子的？

元赵孟頫《浴马图》里，马倌穿的白短裤应该就是犊鼻褌

一、内衣的起源

最早的内衣形制应该是“蔽膝”。蔽膝蔽膝，要遮蔽的并不是两膝，而是两股之间的私处。在上古社会，先民们没有华丽的服装，也没有内衣、外裤的分别，往往只穿一件，而且还是开档的。这个时候，蔽膝的遮蔽私处、保护下体的功能就被凸现出来了。今天女孩出嫁穿的秀禾礼服，从腰部垂下一条长带子，就是“蔽膝”

《橘子红了》剧照

当然，内衣在上古时期还处在草创阶段，蔽膝也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内衣。真正的内衣应该贴身穿的。经过春秋战国时期的发展，到秦汉时，内衣已经发展出比较丰富的种类和样式。

二、汉代内衣种类

汉代内衣种类比较丰富。比如：

汗衫：顾名思义，是贴身穿的可以吸汗泽的衣服，所以又叫“泽衣”。现代的汗衫是套头传的，汉代的汗衫是对襟的、短袖，长及腰间。

“汗衫”这个词是谁创造的呢？是汉高祖刘邦。话说当年，汉高祖与西楚霸王交战，回到帐中时，汉水早已浸透了“衬衣”（就是内衣），于是就把内衣改名“汗衫”。汉高祖是个直男，取名的方式就是这么耿直。汗衫这一名称一直沿用到今天。

刘邦：直男的眼神

帕腹：在腰间横裹着一块巾帕，以保护腹部不受凉。这跟现代女性用的暖宝宝是不是很像？如果帕腹上加上两根肩带，就成了心衣，类似于今天的吊带背心。帕腹和心衣都只有前片，没有后片。

抹胸最早起源于何时，不好说，最起码在周文王时就已经出现了，那时叫“腰巾”。这种内衣汉武帝时改名叫“袜（mo）肚”，用四根带子束之，其中两根带子结于颈部，另外两根系在腰间。“袜肚”，也叫“齐裆”，是汉代女性穿的抹胸。穿袜肚能够保护胸部和腹部。

赵飞燕画像

犊鼻褌：是男人最爱的大裤衩，是汉代男人的贴身内裤。犊鼻褌是下层劳动人民穿的，比如冶炼工人、杂技表演者等，夏天穿着它干活，既凉快，还能保护下体。据《史记·司马相如列传》记载，司马相如就是穿着犊鼻褌，跟杂役们一起干杂活。用四川话说，“巴适得很”呢。

汉画像石中穿犊鼻裈的工人（沂南画像石）

在汉代还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内裤，当时人们穿的裤子是无裆裤，即没有裤裆，只有两条裤管套在腿上，穿的时候用带子系在腰间，下腹部是完全裸露的，私处没有东西遮挡。怎么办呢？聪明的古人就制作出上衣、下裳连在一起的衣服——深衣。

深衣的上衣和下裳虽然是分开裁剪的，但最后要上下缝合在一起，包住身子，以遮蔽私处。但这样一来，出恭、行动就很不方便了。为了迁就这种无裆裤，人们在深衣的基础上设计出曲裾深衣，用长长的衣襟缠绕身体数周，这样既方便出恭，又能遮蔽隐私部位。

马王堆曲裾深衣与真人复原图

三、内衣之礼

从秦汉时期开始，内衣逐渐与“礼”交融，其种类与形制不仅体现了当时的生活水平，同时也体现出当时的风俗观念和社交礼仪。

内衣有多种不同的名称，从其名称就能体现出内衣的隐秘性，以及当时人们对礼的重视。内衣最早被称为“亵衣”。亵的意思，就是轻浮、不庄重。所以内衣是不可以轻易示人的，否则成何体统！如果女孩子在人前露出内衣来，那她一定不是良家女子。

赵飞燕剧照

司马相如写过一篇《美人赋》，里面讲到他如何抵制住一个美女的诱惑：“女乃弛其上衣，表其亵衣。皓体呈露，弱骨丰肌。时来亲臣，柔滑如脂。臣乃脉定于内，心正于怀，信誓旦旦，秉志不回。”相如说：这个美女脱去外衣，露出内衣，肌肤皓素，身材绰约，她来贴近我，我感到她的肌肤滑如凝脂，但我心如止水，思想防线不为所动。

《卫子夫》剧照

东汉末年出现的《释名》里讲到，内衣还被称为“羞袒”“鄙袒”。羞，顾名思义，是羞耻；鄙，有庸俗、浅陋意。所谓“或日鄙袒，或日羞袒，作之用六尺，裁足覆胸背，言羞鄙于袒而衣此耳”，就是说赤膊露体不太雅观，所以要用“六尺”之布裁成小衣，遮覆胸背。

在当时，内衣外露的确是不雅观的，绝非良家子所为。古人一定想不到，在2000多年后的时代，还流行过内衣外传的时尚呢。

文史君说

内衣是中国传统服饰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其以隐秘的方寸之地，承载了古人的创意和丰富的想象，还体现出深邃的文化内涵。如今，我们的内衣日益趋向简单和舒适，更加讲究美感和情调，若以今天的眼光看待2000多年前的内衣，会觉得其粗拙而简陋，殊不知，那些形形色色的内衣，也是当时的维密啊。

参考文献

朱正昌总主编，张勃卷主编：《齐鲁特色文化丛书 礼仪》，山东友谊出版社2004年版。

黄强：《中国内衣史》，中国纺织出版社2008年版。

潘健华编：《荷衣蕙带 中西方内衣文化》，人民美术出版社2012年版。

沈周编著：《古代服饰》，黄山书社2012年版。

李楠编著：《中国古代服饰》，中国商业出版社2015年版。

吴欣：《衣冠楚楚 中国传统服饰文化》，山东大学出版社2017年版。

（作者：浩然文史·青骢马小史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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