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前谈笑人依旧——聂荣臻影像记忆

一、开国大典保平安

1949年10月1日下午3时，中华人民共和国开国大典在天安门城楼举行。

“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

开国大典

一个新中国诞生了，整个天安门广场沸腾了。下午4时，飞机列队飞过天安门城楼，整个典礼达到高潮。望着上空划过的飞机，站在观礼台上的毛泽东挥舞手臂向天上地上的立体阵容致意。然而，有一个人始终表情严肃，一直揪着一颗心，他就是聂荣臻，开国大典的总指挥。

开国大典

1949年的中国，治安问题仍然十分严峻，早在筹备开国大典时，聂荣臻就向毛泽东提议，将时间放在下午，以防国民党空袭。

他仔细分析了当时国民党空军基地所在的位置，发现他们的飞机无论如何飞行都要面向西北方，而下午恰恰是太阳高悬在西北方天空的时候，面对阳光飞行，这在空军作战中属于极为不利的因素。最终将开国大典时间定在下午。

开国大典

除此之外，聂荣臻还综合考虑各种可能在大典上发生的意外，“万一发生空袭，下刀子也不能动……”这是聂荣臻对开国大典受阅部队发出的一道死命令。他反复研究最佳的安保方案，直到大典顺利闭幕。聂荣臻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他没有去看群众游行和美丽的礼花。而是回到寓所他倒头就熟睡了，这几个月他太累了。

二、十大元帅

1955年9月27日，由国家主席毛泽东主持的授元帅军衔和勋章的典礼在北京中南海怀仁堂举行，共和国十大元帅由此诞生，聂荣臻迎来了他整个军事生涯中的最高荣誉，他位列十大元帅第九位，从此，聂帅这个称呼伴随他的一生。

1938年9月，5万日伪再次围攻五台山区，聂荣臻指挥所部仍用游击战与敌周旋，40多天歼敌5200多人，粉碎了敌人围攻。领导机关转移到平山县蛟潭庄，图为聂荣臻在蛟潭庄留影。

聂荣臻整个军事生涯经历颇丰，在黄埔军校时他是林彪的老师，南昌起义时他是周恩来的得力助手。抗日战争爆发后，他又被任命为共产党开辟的第一个敌后根据地——晋察冀革命根据地的最高长官。

1938年秋，聂荣臻在八路军前线指挥秋季反围攻。左起：郭天民、聂荣臻、孙毅、许建国。

1938年6月，加拿大共产党员白求恩来晋察冀之前，在延安，毛泽东专门同他谈了话，其中提到了聂荣臻，他说:“中国有一部很著名的古典小说，叫做《水浒传》。《水浒传》写了鲁智深大闹五台山的故事，五台山就在晋察冀。”毛泽东接着说:“五台山，前有鲁智深，今有聂荣臻。聂荣臻就是新的鲁智深。”

百团大战前夕，聂荣臻召开主攻部队首长会议。图为（左起）舒同、聂荣臻、杨成武、聂鹤亭在平山吊儿庄。

反围攻的胜利，不但让晋察冀抗日根据地在敌后站稳了脚跟，还在强敌围攻中不断发展壮大，受到了中共中央和八路军总部的高度重视。后来，聂荣臻的晋察冀根据地被称为抗日模范根据地。

三、厚道一生

毛泽东在谈起晋察冀和聂荣臻时，除了肯定他在那片土地上做出的贡献外，还曾经两次提到——“聂荣臻，是个厚道人”。

与人为善的聂荣臻，经常代人受过。其中有一次是在解放初期，聂荣臻任代总参谋长时，有一天被毛泽东叫去，一见面就是一顿狠批。原因是毛泽东认为一封比较重要的电报，没经他看，总参就以军委的名义批发了。

1938年9月25日，聂荣臻同白求恩一起接受广州《救亡日报》记者叶文津的采访。

聂荣臻当时就知道，毛泽东批错了人，但是他一声不吭，把这个责任担了下来。后来工作人员在翻查这份电报时发现，让毛泽东暴跳如雷的那封电报是军委办公厅主任张经武以军委的名义下发的，跟聂荣臻没有丝毫关系。

有人怪他，为什么不和毛泽东讲清楚，聂荣臻只是笑笑说，这有什么呀？以后都注意点，不再出这种事就是了。

过了一段日子，张经武才得知此事，他感动地说：聂总这个人，真好！

建国后，十大元帅各司其职。聂荣臻受命领导研制“两弹”任务，在与科学家的相处中，他的那股厚道劲儿又显现了出来。

当初筹建五院，也就是今天的中国空间技术研究院时，哈军工的专家们最早来北京报到，而五院却连正式办公地点还没有建好。聂荣臻思虑再三，决定给专家们租住旅馆，可专家们坚决不干，执意要找处简陋的房子随便住下就好。

1948年5月，朱德和聂荣臻、陈毅等在西柏坡。

这让聂荣臻深感过意不去，他与家人商量，决定把自己家的房子腾出来给专家们住，全家人暂时到三座门招待所住下。

这让专家们深受感动，虽然最后没有一个人肯到聂荣臻家里住，但凡是经历过这件事儿的人都此事印象深刻。

四、学子历程

1919年1月18日，召开了有27国参加的巴黎和会，当“会议否决了中国代表提出的终止‘二十一条’的要求，并把德国在山东强占的一切权力全部让给日本”的消息传来时，举国震惊，五四运动爆发了。

五四运动

这股强大的历史潮流，影响了一代中国进步青年，也影响着还在求学的聂荣臻。他和同学们一起，游行集会，撒传单，贴标语。江津的大街小巷，到处都响起“外抗强权，内惩国贼”、“坚决抵制日货！”的口号。

五四运动

江津县城地处长江边上，商业比较发达，商店里摆的几乎全是日本货，担任江津学联宣传委员的聂荣臻和同学们去动员商店老板不要贩卖日货，大商号不理不睬，小店铺也跟着观望，这彻底激起了学生们的愤怒。学联代表组成小组，分别对几家大商号进行搜索，对查出的日货一一登记，封存起来，准备烧毁。学生们还沿江巡逻，不准装有日货的船只靠岸。

这一行动惊动了江津县长，他亲自出面调停，想用武力压服学生。双方相持不下，几经谈判，都没有解决问题。聂荣臻率领江津中学200多名学生冲上街头，与事先串联好的别的学校的学生汇成声势浩大的游行队伍，游行队伍到达“文昌宫”，把封存的日货全部搬出来，直抵东门江边，搭起高台，聂荣臻等人发表了演讲，激起听众强烈的爱国热情，就势将日货全部焚毁。

“ 

这样一来，引起商人的极端仇恨，他们勾结反动军警，在校方配合下，准备对我们下毒手。好在暑假将至，我们就离开了学校。很显然，我们几个学生代表在学校是再也呆不下去了，呆下去肯定要受迫害，这也是促成我去法国勤工俭学的重要原因之一。

——聂荣臻

”

五、香江岁月

广州起义失败后，聂荣臻来到香港，这时候的香港处于白色恐怖中，聂荣臻更是多次历险。为了逃避特务和叛徒的追捕，他学会了从行驶的电车上跳下来，将敌人甩掉。他还养成了听大街上脚步声的习惯。香港警察穿的皮靴，走起路来“咔”、“咔”地响，很有节奏，老远便能听到。每当聂荣臻听到这个“不祥之音”，尤其是在夜里，就及时避开。他每到一个接头地点或住处，都格外小心，注意观察周围情况。

聂荣臻元帅与妻子张瑞华

一次，青年团在一个秘密地点开会，聂荣臻是与会者之一。他去的途中，因事耽搁了一小会儿，等他赶到时，看到一群面熟的人正往楼下走。这令聂荣臻感到疑惑：这些人都是来开会的，怎么往下走？此时的他立刻惊觉起来，他意识到他们被敌人控制了，这个时候如果他稍有惊慌犹豫的表情，就会引起敌人的怀疑，如果他再一张口，必定暴露无疑。他镇静了一下，硬着头皮，表情轻松大摇大摆地继续往楼上走，和敌人擦肩而过，敌人反倒没怀疑，聂荣臻就这样的脱险了。

聂荣臻年轻时

做地下工作，怕的不是特务，而是叛徒。特务不认识你，你还有机会摆脱他，可是叛徒他认得你，一旦遇到十分危险。有一次，聂荣臻在电车上与叛徒不期而遇。那天聂荣臻上了电车外出办事，突然看到有个人的眼神不对，他脑子一炸，知道遇上叛徒了。很显然这个叛徒也认出了他，还冲他点了点头。聂荣臻知道情况不妙，如果那家伙上前动手，就麻烦了。他瞅准时机，挤到门口，抬腿从行驶的电车上跳下来，跑掉了。那时候香港电车的车门是不关的，做秘密工作的人，跳车是重要求生技能。

1983年“五一”节，聂荣臻与家人在庭院中合影

在香港的岁月里，聂荣臻有了一个自己的小家，生活紧张、愉快，也很清贫。聂荣臻曾在回忆录中这样描述那段生活：

“ 

我们在香港生活也是很困难的，几乎没有什么经济来源。一九二八年四月在香港我与张瑞华同志结婚。省委规定，夫妇在一起的，男的每月发十五元，女的发七元，此外每月还有三元车费，买一张有轨电车的月票。一共就这二十几元，吃饭、穿衣、零用都在内。当时，我们虽然对外说是记者或教员，但全是空的，多数人没有职业掩护。有个夏天，我整季就只有一件白衬衫，晚上洗，白天穿，表面上倒也干干净净，可谁知道就只一件呀！但是再困难，大家也都咬紧牙关熬过来了。

——《聂荣臻回忆录》

”

有一次，妻子张瑞华提出让聂荣臻陪她到附近的商店逛逛，聂荣臻以为她想要买衣服，就陪着去了。到了柜台，张瑞华让售货员拿过一件男式短袖衫，聂荣臻才意识到是妻子要给自己买衣服。他拗不过妻子，可也不想为自己破费，凑到妻子耳边说：“有情况。”便拉着妻子匆匆离开店铺。等张瑞华明白过来这是丈夫耍的花招时，也只能苦笑。

聂荣臻元帅晚年说，自己打了一辈子的仗，没受过一次伤；搞过地下工作，没被捕过，算是福大命大之人。在十大元帅中，聂荣臻是最后离世的元帅，寿享93岁的高龄，因而他又被人们称为“福帅”。

相比其他元帅，聂帅的身体是比较差的，尤其是晚年，健康状况进一步恶化。中央高层领导们对聂帅的病情都很关注和着急，而聂帅自己却处之泰然，十分豁达，他说：“能活这么久，我已经很幸运了，现在去见马克思也是死而无憾了！”

1992年5月14日22时43分，聂荣臻在睡梦中安祥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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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许莉、撕纸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