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马未都】从前有座山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讲故事。讲的什么呢？讲的是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讲故事……当我们把讲故事的主角换成“传统纹饰”，能讲的内容就不是单一循环的车轱辘话了。

中国人在表达上向来比较含蓄，因此纹饰多数是托物言志，或是寄托情感。真正以故事形式呈现的，虽然数量不算太多，但非常重要。早年创下拍卖史上传奇纪录的鬼谷下山元青花大罐，纹饰表达就是叙事形式的。

元代  青花鬼谷子下山图罐 

伦敦佳士得2005年拍品

故事纹的主题，有些来自于神话传说，有些则是真人真事。比如说“天仙配”，七仙女和董永，这就不能说是真事。但是“满床笏”这就是真事。首先，主角是唐朝名将郭子仪，这个人正史上多有记载，造不了假。再有就是，这事情也有记载，可能略有版本上的出入，但主要内容是一致的。

郭子仪属于事业生活双丰收，六十大寿时儿孙满堂，宾客如云。来的人全都在朝为官，他们下朝后直接参加寿宴，上朝时带的笏板把床榻都堆满了，所以叫“满床笏”。 这个主题被多次画成画，编成戏剧，写入小说，在民间广泛流传。它作为吉祥纹饰绘制在器物上，用来借喻家门福禄昌盛，也寄托对君主英明、家门永昌的美好希望。 

清康熙  五彩郭子仪拜寿纹棒槌瓶  

美国大都会博物馆藏

古人热衷考取功名、升官进爵，是因为古代不像我们现代有太多的选择。这是当时的学子出人头地的唯一出路，所以反映这类寓意的纹饰非常多。就拿五子登科这一题材来说，它最初来源于民间故事：话说五代后周时期，燕山府有个叫窦禹钧的人，他的五个儿子都品学兼优，先后登科及第，故称"五子登科"。

《三字经》有“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的句子。五子登科后来成为中国传统吉祥图案，和我们现在父母都“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意思差不多。

清乾隆  松石绿地粉彩缠枝花卉浮雕五子登科包袱瓶 

 美国卡内基艺术博物馆藏

倘若故事并不是来源于真事，那多半就是传说。没有准确记载依据，却在历史延续中被代代相传的故事。大家耳熟能详的一个传说题材就是“八仙过海”。八仙为什么过海，怎么过的海，过海要去干什么，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过海的这一场景，被作为经典纹饰无数次地出现在器物上。

清乾隆  青花八仙过海图葫芦瓶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八仙纹饰，有的是人物形式出现，有的是以象征形式出现，也就是我们说的“暗八仙”。暗八仙是道家八宝，代表了万能的仙术。张果老所持宝物鱼鼓能占卜人生；吕洞宾的宝剑可镇邪驱魔；韩湘子的笛子使万物滋生；何仙姑的荷花能修身养性；李铁拐的葫芦可救济众生；钟离权的扇子能起死回生；曹国舅的玉板（笏板）可静化环境；蓝采和的花篮能广通神明。

《易经》里说“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代表了世间各种各样的事物。而八仙分别对应了八卦，同时也代表了芸芸众生。

清代  斗彩暗八仙纹盘 

中国国家博物馆藏

那么下图出现在器物上的纹饰分别讲述了什么样的故事呢？您不妨先来猜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