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善还是仁义？军阀混战中的怀柔之风

撰文/拾文客栈，北洋史扒粪者，求真、慎识、体温凉。

北洋大时代道德篇（二百三十一）：多仁近伪。

在北洋史上，一句军阀混战，必定缀上荼毒苍生，此言不可置否，毕竟那个混沌初开的乱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新贵分好处，文人过嘴瘾，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自然只有普罗大众。不过军阀混战中却有一种怀柔之风，类似于“仁义”之举。民国十三年，直奉两系军阀定鼎天下的第二次直奉战争，在关键性的山海关之战中，姜登选和奉系军阀少帅，一直不下进攻命令，其给士兵的解释是：“攻击命令，早应该颁发，惟敌军雄悍，埋伏重重，战败固然受伤，战胜亦必受伤。老帅对于兵士，爱如赤子，伤亡过多，于心不忍，故屡次来电诫谕，不准轻易下攻击令。”

于是，在战场上出现不痛不痒的交绥场面：“十八日午后五时，双方军队均沿金恒铁路附近三五里内作战。两军交绥之后，奉军仅放一排枪，并未死伤一人，即行退却。直军奋勇急追，致中地雷，稍有丧失，同时奉军并以飞机示威。”此役奉军放排枪，未见伤敌，却自行撤退，看似设计，但直军追击中雷，阵势已乱，奉军飞机赶来，却仅见“示威”，不见射击轰炸，这种打法，形同演戏。对此，时人曾分析，说：“山海关有天然之险，今次两军对峙，其地诚为两军生死关头，然自交绥以来，双方战事，并不激烈”，直到二十九日下午，战争才稍微有点实际内容。

但是，两军“生死关头”的交战尚且如此，可见军阀混战中的怀柔之风，不过这也不是一种伪善。因为在一些军阀的道德观念中，战争是职业性的相互对抗，而非出于个人之见的相互敌意，也影响到军人的“职业道德”，川系军阀尤其遵奉。这在杨森奉吴佩孚之命，在四川推进征蜀战争，以及四川各地军阀间的混战中均有体现。张仁君认为，川系军阀在混战中是“最文明”的。他举例说，当两支军队在成都或重庆郊外相互激战时，两军军官可以在一起打麻将，各自下属到麻将桌边报告战况，麻将打完，像朋友一样友好分手。若战争分出胜负，胜利方会保护战败方军官的家属。

若其有父母或其他长辈，获胜方军官会去慰问他们，看其能否每月都得到抚恤金和慰问品。因此，“虽然四川经常发生内战，但从来没有个人的憎恨或残酷行为”。“从来没有”的结论或过甚其辞，但部分军阀讲究“职业道德”则是事实。在这类观念指导下进行的战争，伪善也好，仁义也罢，与现代战争的含义相去甚远。杨荫杭曾评：“若民国以来之战事，则直与演戏无异。”而在陈默看来，一些战争似乎更接近“仪式化的战争”，缺少寒气逼人的刀光剑影，以及浓烈呛人的火药味。所以这群近乎演员的“草头王”，活在自己的剧本中，演完一幕幕啼笑皆非的悲喜剧，最终必然谢幕。

参考资料：《北洋军阀统治时期史话》、《菜根谭》、《老圃遗文辑》，《甲子奉直战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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