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三日无大小,是亲朋好友闹洞房的尚方宝剑。每一对新婚夫妇,十有八九都要经历闹洞房的惨剧。对新人来说,婚礼上最重要的环节是“洞房花烛夜”,但对观礼者来说,重头戏却是闹洞房。今天,文史君就来说一说闹洞房源于何时。
一、闹洞房溯源
有些人会为闹洞房开脱,如热闹热闹、活跃气氛等,但暖场子的方式有很多,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轻薄新娘、耍弄新郎的方式进行呢?难道闹洞房从根上就与轻薄挂钩?
答案是:是的。
“闹洞房”也叫“戏妇”,萌芽于战国晚期。《汉书·地理志》载:
初太子丹宾养勇士,不爱后宫美女,民化以为俗,至今犹然。宾客相过,以妇侍宿,嫁取之夕,男女无别,反以为荣。后稍颇止,然终未改。其俗愚悍少虑,轻薄无威,亦有所长,敢于急人,燕丹遗风也。
燕国太子丹为了笼络宾客、侠士为自己卖力,就拿自己的女人进行公关。宾客们调戏他的姬妾也无所谓。这种轻薄女眷的行为,带动民众纷纷仿效,并以之为荣。客人来访,主人会推荐自己的女人陪侍,甚至在婚礼这种严肃的场合,也公然允许宾客调戏新娘。
《荆轲传奇》冯绍峰饰演太子丹
古时结婚,洞房门口会贴这样一副喜联:
桃之天天,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这幅喜联出自《诗经·国风·周南》,是女子出嫁时唱的歌,表达了新娘对婚姻生活的美好愿景:一树桃花多么妖娆灿烂,今天我要嫁给你了,一定能使家庭和和美美。
上下其手、轻侮慢狎的闹房画面,是不是与这幅此后余生、岁月静好的喜联格格不入啊?
无奈,婚闹时性压制的释放和狂欢,早已战胜了理性。积久成习,闹房的习俗就从河北一带向外扩散。此后历代,无论汉魏,还是唐宋,抑或是明清,闹洞房成了压在新娘头上的一座大山!
汉代的仲长统在《昌言》中说:
今嫁娶之会,捶校以督之戏谑,酒醴以趋之情欲,宣淫浃于广众之中,显阴私于族亲之间,污风诡俗,生淫长奸,奠此之甚,不可不断者也。
到了宋代,程朱理学成为思想主流,上层社会提倡符合儒家规范的婚姻礼制。虽然程朱理学对恶俗的婚闹起到了一定的压制作用,但是事与愿违,闹房习俗更普遍地传播开来。
《还珠格格》婚闹
明人田艺衡《留青日扎》记录了当时徽州府(今安徽歙县)闹洞房“娶新妇入门,众亲戚百般戏侮”。新娘为了保护自己,出嫁前都会把衣服和鞋子用针线缝起来。
闹完新娘,还得闹新郎。现在网上有多少“闹完洞房进牢房”的事啊!在古代,也有闹新郎的风俗,有的甚至闹出了人命。
汉代时,就发生因闹洞房而致死的恶性案件:“汝南张妙,会杜士家娶妇,酒后相戏,张妙缚杜士捶二十。又悬足指,士遂至死。鲍昱决事云:‘酒后相戏,其心原本无贼害之意,宜减死。’”(汉应劭《风俗通》)新郎新娘阴阳两隔,红事变成白事,婚闹者却免于死罪。
来源网络:没脸看的婚闹现场
到魏晋时期,社会上过度闹房的现象层出不穷。西晋葛洪也说:“或蹙以楚挞,或系脚倒悬,酒容酗醟,不知限齐,至使有伤于流血、踒折支体者,可叹者也!”(《抱朴子·疾谬篇》)
至于明代,闹房甚至演化为变态。如明代学者杨慎在《丹铅杂录·戏妇》中说:“今世俗……娶妇之家。新婿避匿,群男子竞作戏调,以弄新妇,谓之谑亲。或褰裳而针其肤,或脱履而规其足。以庙见之妇,同于依市门之娼。”
来源网络
新郎被折腾得自顾不暇,新娘被一众男子调戏虐待。他们撩起新娘的衣服,用针扎她的肌肤,脱掉她的鞋子,丈量她的“金莲”有几寸。一个端庄温良的新娘,竟被当作倚门卖笑的娼妓一样随意轻侮!
二、喜庆与伤感
让洞房变得低俗,我们对婚礼是不是有误解?在古人看来,婚礼不仅是繁衍,也不仅止于热闹与狂欢,他们深刻体会到了喜庆背后的伤感基调。西晋葛洪《抱朴子•疾谬篇》这样感慨:“俗间有戏妇之法……古人感离别而不灭烛,悲代亲而不举乐礼,论娶者羞而不贺。”
《芈月传》:秦惠王、芈姝婚礼
婚礼意味着新的人生,同时也就意味着与过去告别。古时的人认为,女儿出嫁意味着离别,因此不灭火烛;儿子娶新娘,意味着从原生家里离析出去,因此不奏乐。所有人对这种复杂的情感都是感同身受的,所以给娶亲之家送礼物而不表示祝贺。了解了这种情感,闹洞房还会那么肆无忌惮吗?
文史君说
闹洞房并不是婚礼的必经仪式,但在两千多年的历史长河中,却演变为“不可或缺”的习俗。在“结婚三天无大小”的掩护下,闹洞房向着低俗、淫秽、暴力的方向发展。文史君温馨提示:道路千万条,文明第一条。观礼不规矩,亲人两行泪。
参考文献
李晖:《古代婚恋杂谈》,黄山书社1986年版。
杨仲揆:《文史趣谈》,黎明文化事业股份有限公司1987年版。
尚会鹏:《闹洞房》,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
庄华峰:《中国社会生活史》,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出版社2014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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