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6. 巨兽之亡(29)：“黄蜂”号之死（上）

作者简介：阿登的苦林，山东人，喜欢二战及冷战军事，尤其是太平洋战争、苏德战争和冷战武器装备，曾在“空军之翼”等网站发表过若干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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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军在东南亚地区取得了一系列空前的胜利，就连日本天皇裕仁也狂妄至极地说：“胜利的果实来到我的嘴里太快了。”然而，在1942年6月的中途岛海战中，日军惨败，四艘航空母舰和一艘重巡洋舰被击沉，这一仗也被许多人认为是太平洋战争的转折点。

饶是如此，中途岛之战并未终结日本帝国进一步扩张的野心。在日军看来，如果它们能拿下位于新几内亚岛东端的英属所罗门群岛，就能威胁美国和澳大利亚之间的海上交通线，甚至有可能迫使澳大利亚退出战争。

因此，在1942年春夏之交，所罗门群岛就成为对美国和日本两国战争意志的又一次重大考验，双方都向该地区投入了大量兵力和资源。被派往南太平洋战区、补充美国海军在中途岛海战中损失的“约克城”号之一的航空母舰便是“黄蜂”号（CV-7），这是一艘长688英尺、飞行甲板宽109英尺的海上浮动岛屿，满载排水量1.9万余吨，战时编制为2167名军官、水兵和海军陆战队员。总之，这是个航速较慢、装甲防护力孱弱的庞然大物，是潜艇发动鱼雷攻击的理想目标。

图1.1942年5月26日，在驱逐舰的护航下，“黄蜂”号正驶入弗吉尼亚州的汉普顿水道，飞行甲板上没有飞机。当时该舰正执行完在地中海的任务返回美国

从1814年建造第一艘“黄蜂”号开始，共有九艘名为“黄蜂”的船在美国海军中服役。除了因搭载着杜利特尔中校的16架B-25轰炸机完成空袭东京的壮举而大名鼎鼎的“大黄蜂”号（CV-8）之外，“黄蜂”号是当时美国海军中唯二的以昆虫命名的船（字面意思，实际上是“盎-撒白人新教徒”的首字母缩写）。

第七艘“黄蜂”号、也是第一艘“黄蜂”号航空母舰于1936年4月1日在美国马萨诸塞州昆西市的霍河造船厂（伯利恒造船厂）铺设龙骨，1939年4月4日下水，1940年4月25日服役。

尽管由于吨位限制和设计原因等，导致“黄蜂”号存在一些严重的缺陷，比如减少了防鱼雷舱壁并削减了水下部分的装甲厚度，但像其他伟大的战舰一样，在“黄蜂”号上服役的水兵们很喜欢这艘船。

图2.在美国马萨诸塞州昆西市的霍河造船厂建造中的“黄蜂”号，这艘船总造价约为2000万美元

1942年5月，福雷斯特·谢尔曼（Forrest P. Sherman）上校就任“黄蜂”号舰长。此后，在这位1917年毕业于美国海军学院的军官的指挥下，“黄蜂”号即将投身到战争之神为其安排的各项任务之中。

太平洋战争爆发时，“黄蜂”号尚属美国海军大西洋舰队麾下。1940年，就在纳粹德国凭借其闪电战横扫西欧的同时，英国也派出军舰，兵不血刃地占领了冰岛。次年，美军接手了英军在冰岛上的防务，并在冰岛首都雷克雅未克以西约50公里处修建了凯夫拉维克机场，这是支援盟军大西洋反潜战的一处重要军事基地，而当时隶属于大西洋舰队的“黄蜂”号就曾支援过美军战时对冰岛的占领。

1942年，随着欧洲的战局变得不容乐观，“黄蜂”号遂于这一年4月加入英国本土舰队，并在地中海战役期间搭载着英国皇家空军的战斗机前往马耳他岛增援。

图3.1942年4月，第71战斗中队（VF-71）的F4F“野猫”式战斗机停满了“黄蜂”号航空母舰的甲板。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黄蜂”号将把大批“喷火”式战斗机从苏格兰的格拉斯哥运送到地中海的马耳他，并在马耳他海域参与英国皇家海军的联合行动

1942年6月，“黄蜂”号被调往太平洋战区。当时，经过半年多的厮杀，美国海军太平洋舰队的航母数量已经减少到三艘（“大黄蜂”号、“萨拉托加”号和“企业”号），“黄蜂”号的到来无疑是雪中送炭，并旋即被编入第61特混舰队，为美军即将在瓜岛发起的登陆作战提供空中支援。

此前，“黄蜂”号的海军陆战队分队指挥官是罗恩·范·斯托克姆（Ron van Stockum）上尉，这位幸运儿曾回忆说：

“当我于1942年6月25日在圣迭戈离开‘黄蜂’号时，海军陆战队上尉小约翰·肯尼迪（John W. Kennedy Jr.）接替了我作为舰上海军陆战队分队指挥官的职务。在1942年9月6日给我的信中，他写道：‘我们还没有被击沉，我希望我们能一直这样。’他的希望没有成为现实——短短9天之后，‘黄蜂’号就从海面上消失了，并带着肯尼迪上尉和我以前的许多同袍一起葬身海底。”

图4.“黄蜂”号舰长福雷斯特·谢尔曼上校和海军陆战队上尉罗恩·范·斯托克姆正在舰上检阅海军陆战队分队，照片摄于1942年6月

抵达南太平洋战区后，“黄蜂”号与“萨拉托加”号和“企业”号一起，组成了弗兰克·杰克·弗莱彻海军中将统领的瓜岛登陆支援编队的航母兵力。登陆瓜岛的日子最初被定在1942年8月1日，但由于一些海军陆战队的运输船延期了，因此登陆发起日期被推迟到1942年8月7日。

8月7日，登陆瓜岛的战斗打响后，“黄蜂”号和其他两艘航母放飞“野猫”式战斗机、“无畏”式俯冲轰炸机等，对图拉吉、加沃图、塔纳姆伯戈及其他小岛上的日军目标进行了空袭，同时掩护上万名海军陆战队员上岸。试图对美军登陆部队发起突袭的日军飞机被包括“黄蜂”号舰载机在内的美军战斗机击落多架。8月7日和8日两天，“黄蜂”号的舰载战斗机据称共击落日军15架大艇、8架水上战斗机和1架零式战斗机，自身则损失了3架“野猫”和1架“无畏”。

图5.1942年8月，在登陆瓜岛战役期间，“黄蜂”号上的一架SBD“无畏”式侦察/轰炸机正在瓜岛附近海域巡逻

8月24日，所罗门以东海战爆发，不巧的是，当时“黄蜂”号刚在前一天奉弗莱彻的命令南下加油。接到与日军爆发战斗的消息后，“黄蜂”号所在的第18特混大队立刻以最高航速北上参战，但最终还是未能如愿。在战斗中，“企业”号和“萨拉托加”号均被日军击伤，不得不暂时退出战场进行维修，这样一来，美军在南太平洋战区就只剩下“黄蜂”号和“大黄蜂”号两艘航空母舰了。

1942年9月15日，星期二。这一天，航空母舰“黄蜂”号和“大黄蜂”号、战列舰“北卡罗来纳”号以及其他10艘军舰正护航载有第七海军陆战团的运输船前往瓜岛，增援岛上的地面部队。“黄蜂”号在圣克里斯托瓦尔岛东南约150海里处活动，舰上的飞机正在加油挂弹，准备起飞执行反潜巡逻任务。

从当天日出前一小时到上午10点整（也就是早上放飞的那波反潜巡逻机返回母舰的时间），“黄蜂”号一直处于一级战备状态。随后，该舰将警戒级别降为二级战备状态，舰上的航空部门则处在航空作业状态，即舰上与航空作业有关的岗位和人员都到岗，维持航空飞行作业的正常有序，确保飞机的正常起飞与回收，以及维持与航空作业有关的空管、气象、通信保障等飞行保障功能可用。当天，该舰与日军的唯一一次空中接触是发现了一架九七式大艇，这架敌机在中午12点15分被“黄蜂”号放飞的一架“野猫”式战斗机击落。

图6.着舰指挥官大卫·麦坎贝尔（David T. McCampbell）上尉正在引导飞机降落，照片大致拍摄于1941年年底或1942年年初，注意从人们头顶上方飞过的F4F“野猫”式战斗机。在太平洋战争中，麦坎贝尔将成为美国海军在二战中击落架数最多的王牌飞行员

下午2点20分左右，“黄蜂”号转入逆风行驶，放飞了8架“野猫”和18架“无畏”，并回收了从中午前就升空的8架“野猫”和3架“无畏”。在1944年9月出版的美国《飞行》（Flying）杂志上，战地记者斯宾塞·赫尔德（Spencer Held）采访了米拉德·“红鸟”·斯拉什中尉（Millard “Redbird” Thrash），他是一名“野猫”战斗机飞行员，之前曾在“黄蜂”号上服役。关于当时的情形，记者赫尔德是这样描写的：

那位25岁的飞行员说：

“这是个典型的南太平洋的日子，有灿烂的阳光和一些零星的积云。大约在下午时分，轮到我的格鲁曼‘野猫’飞机从航母上起飞执行战斗巡逻任务了，对我来说，这是份额外的工作——我离开时，同袍正在我们的舱室里打盹。”

之前执行巡逻任务并准备回收的8架“野猫”和3架“无畏”甫一回到舰上，“黄蜂”号就开始向右舷一侧转弯，准备回到原先的西北航向。下午2点44分，就在“黄蜂”号的舰艏刚刚右偏时，一名瞭望哨突然报告说：“发现鱼雷三枚……右舷正横方向！”

在此之前，日军的巡潜乙型潜艇“伊-19”号已经用艇艏的鱼雷发射管向“黄蜂”号发射了六枚绰号“长矛”的九五式潜射氧气鱼雷，“黄蜂”号瞭望哨发现的正是其中三枚。接到警报后，“黄蜂”号猛地向右舷一侧加速转向以试图规避，但为时已晚：三枚鱼雷在2点45分左右接连命中，其中一枚鱼雷由于失控而突然横转，甚至“跃升”出了海面，并命中了“黄蜂”号水线稍微偏上的区域。所有三枚鱼雷击中的都是“黄蜂”号航空汽油库和弹药库附近区域。

图7.击沉“黄蜂”号的日军“伊-19”号潜艇绘画作品。该艇属巡潜乙型，1941年4月服役，水上排水量2584吨，水下排水量3654吨，水面航速23.6节，水下航速8节，潜航深度100米，艇艏装备533毫米鱼雷发射管六具（备雷17枚），140毫米甲板炮一门，1943年11月战沉

关于接下来的情况，记者赫尔德写道：

在“黄蜂”号3000英尺上空盘旋的米拉德·斯拉什中尉从天上往下观察这艘船的平顶时，正好看到两根巨大的白色水柱跃入空中，高度比舰上的上层建筑还高；接着，红黑相间的火焰和烟雾从船腹中喷涌而出。

“鱼雷！”斯拉什心里暗暗想到，并用力地咽了一口唾沫。“我后来得知，一枚鱼雷命中了我的住舱附近，杀死了我的室友和附近的大约二十名舰员。我和其他飞机一起盘旋而下，希望能给日本佬来个下马威。我下降到100英尺低空，徒劳地望着海面，只为了能瞥见一个提示是潜艇的险恶阴影。”

剩下的三枚鱼雷中，两枚从“黄蜂”号前方穿过，有人看到它们从“海伦娜”号轻巡洋舰的舰艉后部经过，然后“奥布莱恩”号驱逐舰（USS O’Brien）在规避其中一枚鱼雷时被另一枚击中，这枚鱼雷爆炸导致的舰体结构损伤最终让“奥布莱恩”号在一个多月之后沉没。

图8.间接被“伊-19”号击沉的“奥布莱恩”号驱逐舰（DD-415），属“西姆斯”级，1942年10月19日在萨摩亚外海断成两截沉没

第六枚鱼雷则从“黄蜂”号的后方或下方穿过，在下午2点48分左右险些命中“黄蜂”号外围的“兰斯多恩”号驱逐舰，并在2点52分命中“北卡罗来纳”号战列舰。

中雷后，谢尔曼舰长下令将“黄蜂”号的速度降至10节，同时把舵向左打，试图让风往右舷舰艏方向吹；接着，为了将火势局限在军舰前部区域防止向后蔓延，谢尔曼舰长又下令右舵倒车，直到右舷后部的风力较大为止。此时，火势已经使舰上的中心电站失去发电能力，舰内的通讯线路也中断了。对此，记者赫尔德写道：

“斯拉什中尉看到航母向左急转，似乎火势正在减弱，最糟糕的情况已经过去，他在某种程度上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另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从船的右舷方向传来。他想，这是另一枚鱼雷击中了，但随即他又意识到，这可能是舰上的一枚炸弹被鱼雷爆炸引燃的炽热的航空汽油殉爆了。”

斯拉什的猜想是正确的。机库前部发生了严重的汽油火灾，在中雷后最初的24分钟里，“黄蜂”号又发生了三次严重的汽油蒸气爆炸。

图9.表现“伊-19”号发射鱼雷命中“黄蜂”号和战列舰“北卡罗莱纳”号的模型封绘

日军的鱼雷来袭时，航空指挥官迈克·克诺德（Mike Kernodle）正在其空情标绘/对空引导室的战位上工作着，他在那里负责指挥舰载机在空中的行动。他先是听到一声警报，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爆炸声。在其提交的报告中，克诺德写道：

“固定装置和设备被（剧烈的震动）扯松并四散在甲板上，所有的仪表和照明设施都被炸坏了，所有的人员都被（爆炸的冲击）抛来抛去，但没有造成严重的人员伤亡。”

克诺德检查了飞行员准备室，看所有的航空部门人员是否均已撤到飞行甲板上或者撤到舰艉。检查完毕后，他看到一支损管小队试图浇灭大火，但没有泡沫或水。他在提交的报告中写道：

“在用完所有的二氧化碳后，他们跑到二号升降机前方的左舷通道上，正准备拉出另一根软管，这时发生了可怕的爆炸，显然炸点几乎正好位于军舰中部升降机下方。二号升降机的所有钢板、伸缩缝盖板、围栏支柱和板材都被炸到了天上，高度可能有150英尺。”

“一些人也被炸到了空中，我再也没有看到过他们。我被爆炸的气浪从通道上抛回舰岛下方的门口，以蹲姿落在甲板上，那就是我在爆炸后自己的身体状态和所处位置。”

图10.“黄蜂”号二号升降机旁边的左舷通道

在天空中驾机盘旋的斯拉什中尉也在惊恐地注视着下面发生的灾难。记者赫尔德写道：

“当“黄蜂”号向左转弯时，存放在舰体深处的炸弹继续爆炸，气浪将飞行甲板的木板、锯齿状的大块钢铁和水兵抛向空中或吹入海中。呈现在斯拉什中尉面前的景象是：空中明亮的红色火云从飞行甲板下方的两侧爆发出来，滚滚上升至200码的空中，留下黑色的烟流和散落在海面上的一团团火焰。红色、黄色和绿色的光线像罗马焰火筒（注：罗马焰火筒是一种传说中的魔法武器，发射可变色的焰火）一样迸射出来。”

赫尔德接着写道：

据他的同袍所说，约翰·米切尔（John J. Mitchell）少尉创造了一项崭新的非自愿跳高世界纪录：他被吹到了30英尺高和60英尺远。当时，米切尔少尉正在舰桥下方大约25到35英尺的一处炮位上，离舰桥60英尺远。当他发现一道白色的尾迹向“黄蜂”号扑来时，就遭遇了一场巨大的爆炸。在米切尔听来，爆炸声就像“一列火车上了楼梯”，把他弹到了半空中。

米切尔少尉仰面重重地摔落在舰桥周围的一个平台上，腿也摔断了；与他一起的其他炮组成员都在爆炸中身亡。几天后，躺在医院病床上的米切尔少尉说：“我想，当时上帝把祂的手放在我肩膀上，我开始向天国之门走去，但上帝在半空中阻止了我。”

米切尔的上级、“黄蜂”号舰载飞行大队指挥官考特尼·尚兹（Courtney Shands）上尉来到他身边，将这位失去意识的少尉绑在担架上。然后，尚兹上尉飞奔到飞行甲板下，来到烟雾弥漫的机库中，不顾周围的飞机和弹药正在爆炸，他疯狂地从一架“野猫”式战斗机上拖出来一个救生筏。尚兹上尉和另一名军官罗伯特·斯莱（Robert Slye）上尉将米切尔放进救生筏，并小心翼翼地将救生筏放进海里，但筏子很快就翻了。

图11.二战时期美军的充气式救生筏

海里有很多鲨鱼，它们都是被血淋淋的尸体吸引来的。海里的每个人都急切地渴望离开这片水域。斯莱上尉在救生筏上挣扎着，直到把筏子扶正。他还需要时不时地停下来，用脚踢开尾随而至的鲨鱼。

记者赫尔德写道：

就在“黄蜂”号的舰员们纷纷自救的同时，其余的护航舰艇也没有坐视不管，巡洋舰和驱逐舰正在向大海投掷深水炸弹，愤怒地试图消灭任何敢于进一步伤害“黄蜂”号的敌潜艇。

斯拉什中尉则回忆说：

“当数枚深水炸弹在海面下爆炸时，水面在剧烈地颤抖。几秒钟后，几根如间歇喷泉一样的粗壮水柱在海面上高高升起。我看到另一艘军舰被日本人的鱼雷击中了，这条船颤抖着，但既没有改变航线也没有改变航速。还有一艘船被鱼雷命中后幸而未沉，而且看上去没有一人伤亡。这艘船疯狂地驶向远方进行修理，以便能够再战一天。”

坐在他的“野猫”上往下看“黄蜂”号，斯拉什中尉估计，大约有三分之二的舰员在飞行甲板上列队，准备弃舰或领受可能被指派的任何其他任务。他甚至看到“人们把我们那些价值7.5万美元的格鲁曼飞机推到船舷上，以便使火势局限并更好地分配船的重量”。

图12.俯瞰拍摄于加州圣迭戈外海的“黄蜂”号，时间是1942年6月。从这张照片中可以看出，飞行甲板上停放着38架“野猫”式战斗机和“无畏”式俯冲轰炸机，其中一些飞机的机翼呈折叠状态

在浓烟滚滚的“黄蜂”号里，舰员们正在尽一切努力拯救他们的同袍，他们仔细听着有没有人拍打水密门的声音，并带着烧伤和咳嗽的人爬出去，让他们呼吸新鲜空气。巨大且夹杂高温的爆炸声继续撕裂着“黄蜂”号的前部，前部轮机舱的配电盘被晃倒，前部的两台辅助柴油发电机也被从基座上晃松，前部的涡轮发电机也出现了故障，导致船身前部失去了照明和电力。

飞行甲板和机库甲板上的飞机也在滑来滑去，就像玩具一样，并且在抛起后以极大的力度摔落在甲板上，起落架被折断。机库顶上吊着的飞机也掉落下来，摔落在停在机库甲板上的飞机上。机库和下层甲板几乎同时发生了火灾。

“黄蜂”号前部的主水管已无法使用，这意味着无法用水扑灭前方的火势，烈火不断引发炮弹、炸弹和汽油的爆炸。右舷前部高射炮的备用弹药正在爆炸，爆炸产生的碎片洒在“黄蜂”号前部。二号1.1英寸防空机关炮的炮架被炸翻在地，炮长的尸体被抛到舰桥上，落在谢尔曼舰长身边。

图13.挣扎在圣克里斯托瓦尔岛东南部海域的“黄蜂”号，此时该舰已被浓烟笼罩并向右舷倾斜，舰员们开展的所有消防努力都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