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号作战—轻巡洋舰矢矧的最后战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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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号作战—轻巡洋舰矢矧的最后战斗(一)

写在前面的话:本文原刊载于潮书房光人社「軽巡海戦史」全文略有删节,仅为学习交流之用,不代表译者认同其原文观点。

原第二水雷战队矢矧号轻巡洋舰·航海科信号兵 土屋初八 回忆节选

准备出击

昭和二十年(1945)年四月五日,各舰所属的内火艇(注:配有内燃机为动力的交通艇)满载着可燃物频繁往返于濑户内海的黄昏之中。这是因为上边有命令“各舰要将包括吊床、衣囊在内的可燃物,全部搬运上岸”。为春天的漫天霞光所笼罩的内海小岛上乌云低垂,这样的氛围,对于一个孕育绿色的季节而言,未免有些过于沉重了。从山口县三田尻冲,到大岛西南一带的海上,过去曾经威震太平洋的联合舰队·机动部队,如今已经踪迹皆无,十余艘于历次海战之中劫后余生残存下来的“幸运舰”分散躲藏在散落于濑户内海之中的一座座小岛背后,像身着黑色装束的忍者一样,在保持戒备的状态下等待着出击的命令。

我所服役的“矢矧”号巡洋舰作为第二水雷战队旗舰下辖三个驱逐队,归以“大和”号战列舰为旗舰的第二舰队指挥。冲绳特攻舰队由如下军舰编成,总称第二舰队。包括伊藤整一中将亲自指挥的战列舰“大和”,巡洋舰“矢矧”,第十七驱逐队的“矶风”、“浜风”、“雪风”,第二十一驱逐队的“朝霜”、“初霜”、“霞”,以及第四十一驱逐队的“凉月”、“冬月”在内共计十艘军舰。

矢矧为旧日本海军最新锐的阿贺野型6500吨级轻巡洋舰三号舰 ,于1943年12月29日竣工,配备双联装152毫米主炮三座 四联装610毫米鱼雷发射管两座 最大航速35节。

当时,我作为“矢矧”号轻巡洋舰航海科信号兵,作战时主要负责左舷信号的收发以及战斗航海日志的记录工作。下午三时—“矢矧”舰内广播通知“提前两个小时结束本日勤务。各分队前来领取酒水菜肴”。接下来又进而通过广播宣布“宴会开席”。于是,在舰内以各科和各分队为单位,大家都纷纷举起了酒杯,开始推杯换盏痛饮起来。

在这样的一片忙碌之中,我所属的航海科的信号兵们在舰桥值更的同时,正在忙于整理“登岸军事机密图书记号记录”,在居住区内摊开了满满一地的机密文件,抓紧时间为搬运文件上岸做最后的准备。

这时,内野信一副(舰)长和川添亮一航海长拎着“加茂鹤”(注:一种清酒)从中甲板顺着舷梯走了下来。平日里性情温厚的内野中佐如今一副严厉的表情,用他满口的九州方言怒吼道“航海科这是在整啥呢?”。

“为了将机密图书搬运上岸,现正在对文件进行归类整理编号留底”。佐藤兵曹站出来报告道。

航海长见状立即大声斥责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军极密还需要编什么号留什么底。没有那个必要。全部都给我直接搬到岸上去。

内野副长在吉村真武舰长(注:上任舰长)时代就一直担任副长至今,和川添航海长好像特别投脾气。以前的时候,他就经常来舰桥和我们这些值更的信号兵聊天,讲一些过去的令人怀念的故事给我们听,往往一聊就是大半夜。内野副长操一口筑后方言,川添航海长操一口鹿儿岛方言,因此,对于“矢矧”号的舰员们而言,这两个人在感觉上尤为亲切。或许是内野副长对航海科的一切都非常喜爱的缘故。所以才会和航海长一起,率先来到航海科慰劳我们。

副长和航海长一边慰劳着这些久经沙场磨砺,在患难与共中生存下来的勇士们,一边给每个人手中的杯子都斟满了“加茂鹤”。边倒酒边对大家讲“趁着还活着,大家同矢矧一起好好告个别,互相祝愿彼此能够武运长久吧”。虽说在场的都是些久经沙场得以幸存下来的勇士,但当得知这次下达的是特攻命令时,在官兵们脸上浮现出来的却只有冷漠,仿佛已经凝结的混凝土块一样,以及挥之不去且愈演愈烈的紧张。直到穗满信号长单手举起酒杯打破了沉默,招呼大家为了“矢矧的奋战以及彼此的武运长久”而干杯,在场的四十余名航海科员这才应声举起了酒杯。饮下了这死别之酒。

无论是谁,到了这种地步,我想都应该已经知道自己生存下去的希望托取决于什么了。在过去的日子里,马里亚纳海战中的航空母舰“翔鹤”、以及在菲律宾海战中以“武藏”号战列舰为首的其他数十艘军舰,它们英勇而又凄惨的下场,全体官兵都是亲眼目睹了的。而“矢矧”也不会例外。无情的炮弹一旦落下,瞬间便会夺走数十条将士的性命。数百名受伤的战友在不停的痛苦呻吟之中,在甲板上扭曲翻滚着逝去了。在冷酷的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暇顾及的舰上,忘记了对临终的战友施以救治的情景至今仍然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在舰内灯光的映照下,只见酒杯深处的“加茂鹤”像极了战斗员们心脏的律动剧烈的荡漾着。

时间已经五点多了。舰内广播通知“离舰者全体到前甲板集合”。以候补生为主的部分舰员离舰了。

酒,让留下来的勇士们渐渐放松了下来。

“帮你折了只樱花回来”—前去护送候补生们上岸的第四分队内火艇的艇长中村兵曹回到舰上后交给了我一支樱花。还是花骨朵,尚未来得及绽放。这样的樱花枝条,据说中村兵曹给每个分队都带去了一支。

舰内,到处都是将士们的歌声,以及互相之间依依惜别的道别声,没完没了,延绵不绝。围绕着一只只樱花的小小枝条,大家都在舰内齐声高唱—“你我是同期的樱花,同在兵学校的校园内绽放……”明明是歌词之中很平淡的一句,为什么如今却让人听的如此血脉偾张。是因为心中还存有疑惑吗?想到这里只觉得一股热流猛地涌上了胸口。之所以如此,或许是在有人离舰以后,在留下来的勇士们心中,产生了些许的怨恨与嫉妒也不一定。

在这个不久就要成为战场的令人厌恶的海面上,即将被翻滚的鱼雷和炸弹爆炸形成的水柱所充斥,在惊天动地的炮声之中,被四面八方袭来炮弹的弹幕所笼罩。采取包围攻击队形的敌攻击机编队,极有可能对“大和”和“矢矧”实施集中的攻击。以最大战斗航速前进的舰队掀起了无数波涛,伴随着如雷般凄厉的浪涛声,冲上了“矢矧”的上甲板,向官兵们的战位袭来。炸弹爆炸造成的火柱水柱,大概也会对打算拼死抵抗到底的战斗员们的作战行动带来极大的制约。不久,炮声终于停了下来,浪涛声也渐渐消失了,在这片死亡之海上,成群结队的夜光虫(注:一种海洋原生动物,受外界刺激后发光,也是赤潮产生的原因之一)聚集了过来。不断将我的身体包裹起来,再徐徐散开。连浪涛声和夜光虫都放弃了此时已经筋疲力尽的我。想到这里,后背上纵然没有伤口却已然产生了类似鲜血直流的感觉。

高涨的勇气与仿佛噩梦般的胆怯互相交错在一起,开始让我丧失自我。上面是不可能对于冲绳特攻舰队下达诸如“战争结束”、“脱离战场”之类的命令的。只会让我们“前进、直到燃料弹药耗尽为止”。不久之后即将终结的生命、再次令我重新体会到了生命的短暂。

矢矧号轻巡洋舰 舰桥战斗配置概要图

四月六日。天一亮,为了防备敌机来袭立即采取了警戒配置。从一大早开始舢板和内火艇上便堆满了需要搬运上岸的各种物资。与昨日不同,春日的阳光透过一座座岛屿照射在海面上映照出一道道光环,大岛西南方海上一片春意盎然的样子。

上午十时—每天都会光顾的B-29准时飞来。各舰在迅速升起“B B B”(注:空袭警报)的旗语信号的同时,立即进入了对空战斗配置。前来对我方舰队行动实施侦察的B-29从位于泊地后方停泊的用绿色树枝伪装起来的“榛名”号战列舰的上方通过后,向东飞走了。

与此同时,在二水战旗舰“矢矧”的舰桥上,正在不断地向各驱逐队的各科参谋们发送着信号,要求他们立即上报燃料、弹药以及其他各种物资现有存量的数据。上午十一时—云量六。濑户内海的上空已经逐渐开始有放晴的趋势。战斗配置解除了。西风相当强劲。或许是由于潮流的变化,各舰的舰首都相继调整了朝向。

正午—吃过午饭的官兵们,聚拢到后甲板以及水雷甲板上围着烟草盆休息。在值更的间隙,我见到在飞行甲板上有不少人在互相给对方理发。是即将赴死地的伙伴们在互相打理仪容仪表。头上还留着一道道发茬,就告诉对方本日的理发到此结束,互相之间吵闹嬉戏的样子异常开朗活泼。应该都是机关科的官兵吧,一个个光溜溜的脑袋在春日阳光的映照下焕发着青白色的闪光。

中午十二时四十五分—舰队旗舰“大和”的桅杆顶端高高飘扬了起了一组信号旗—“W Y Z”(注:命令全舰队各指挥官到我舰集合)。各舰立即对此信号进行应答。

下午一时—各舰派出的内火艇在“大和”号战列舰的舷梯周围掀起了片片浪花。这时,在舰队泊地上空飞来了一架在鲜艳的绿色机翼上涂有轮廓分明的日之丸识别信号的水上侦察机。

下午一时三十分—在“大和”号战列舰系船桁附近待机的由各舰派遣的内火艇散开了。水上侦察机开始降落。在缓缓的兜了个大圈子之后,水上侦察机与“大和”的系船桁连接到了一起。是宇垣缠联合舰队参谋长(译者注:原文如此,此时联合舰队参谋长应为草鹿龙之介)过来传达作战命令来了。

下午二时三十分—水上侦察机与“大和”的系船索脱离了。搭载着宇垣参谋长的水上侦察机在舰队上空绕了一圈又一圈,同我们依依惜别。

下午二时四十分—“矢矧”号的舰长和副长回来了。立即下令以对空警戒第三配置实施出港准备,同时将出港时间定为下午三时。舰内各科相继向舰桥报告“出港准备完毕”。各驱逐队也已一号队、二号队、三号队的次序相继向旗舰“矢矧”发出了出击准备完毕的信号。到了规定的出港时间,第二水雷战队司令部仍然没有返回到舰上,包括舰长在内的全体人员此时都焦急万分。

下午三时—“矢矧”的内火艇终于离开了“大和”号战列舰的舷梯。第二水雷战队司令部、司令官古村启藏少将及各科参谋都回来了。在“矢矧”号的舰桥,从各参谋们不断持续的愤懑交谈中,我得知在“大和”号的作战室内,就舰队上空是否安排战斗机掩护的问题,似乎进行过极为激烈的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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