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之零年》| 日本末代武士消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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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之零年》| 日本末代武士消亡史

1854年,四艘冒着蒸汽的黑船出现在日本江户湾上,给仍在闭关锁国的日本来了一记当头棒喝。

坚船利炮之下,德川幕府不得已打开国门,签订了丧权辱国的《神奈川条约》。

▲黑船来航

此后,各国列强纷纷趁火打劫,虎视眈眈的盯上了弱小落后的日本,大清国所遭受的厄运几乎要同样降临到日本头上了。

但危中有机,惊醒的日本在历史的关键时刻抓住了命运的咽喉 —— “文明开化”、“废藩置县”,明治维新开启了日本向西方学习的现代化进程,让日本从东瀛一隅,一举改革发展成为了世界列强之一。

▲明治天皇

与历史上许多大的变革一样,明治维新需要打破旧有的利益阶级划分,一个新时代崛起的背后,往往是另一个也许曾经同样辉煌的旧时代的黯然落幕。

被维新的历史洪流所卷挟消亡的历史产物之一,便是曾经具有民族传统象征意义的日本武士。

作为特定时代背景和历史环境下所造就的“特产”,日本武士与欧洲中世纪的骑士类似,是封建军政制度下集武力与权力于一身的特权阶级。

日本自12世纪以来为征夷而封授的大将军形成了各地的幕府割据统治,造就了武家专权政治下的武士制度,武士们要对自己的幕府主效忠和服兵役,而幕府也给与武士一定的特权与地位。

随着武士制度的不断完善和发展,到了丰臣秀吉和德川幕府时代,武士制度已经形成了严格的等级制度和系统成文的行为规范,武士也从原来在战场厮杀的武将,成为了一种贵族阶层的头衔。

作为幕府统治的核心,武士不仅训练剑道柔术等战斗技巧,还要文武兼修,学习文学佛法等哲学文化,并且形成了“武士道”的伦理道德观念,对日本文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武士道精神中的忠诚、荣誉、气节等品质,不仅维护了日本幕府时代的社会秩序与发展,也很大程度上塑形了今天日本人讲礼貌、守规矩、做事认真的整体民族性格。

但作为封建统治下制约从主关系的精神支柱,武士道所讲求的极端效忠和勇武,也导致日本人在日后对外侵略中形成了尚武好战、残暴杀戮的军国主义思想和以切腹自尽为荣的“媚死”情结。

而顽固森严的等级观念,更是仍然根深蒂固的广泛余存于日本的现代社会和企业文化之中。

幕府时代的武士,身为特权贵族阶层,随身佩带两把象征身份地位的武士刀,可以在大街上横着走,农、工、商阶层必须低头避让,否则自认为“受辱”的武士就有权“格杀勿论”,挥刀砍人。

这样占据社会金字塔高位的特权群体,无疑是改革进程中着力消除的封建余孽,无法继续在社会现代化发展中存留。

因此明治政府在借助武士势力将地方割据的幕府势力推翻后,也顾不上有“卸磨杀驴”之嫌,立即掉过头来开始对武士体制动刀。

曾经最早开启学习西方改革之路的有志武士们,也难逃被时代的浪潮冲击卷挟,最终以浪漫而悲壮的姿态,走向没落的历史命运。

1868年,明治天皇公布《五榜禁令》,废除了武士阶级的头衔,提倡文明开化,四民平等。

这样的改革自然引起了武士的恐慌和不满,但这仅仅只个是开始。

随后而来的“散发脱刀令”,废除了象征武士特权的发髻和佩刀。

再之后的“金禄公债”,废除了武士原有的俸禄和封建财产特权。

虽然曾经参与过倒幕运动的中上级武士,可以通过赎买土地而转化为新的上层阶级,但许多被政府砸掉了铁饭碗的下级武士,为生活所迫,只能当起了佃农、工匠,甚至是人力车夫。

而过去横穿武士队列就会被砍头的工商子弟,在国家大力西化和发展资本主义之下,不少人都凭着具有早期资产阶级开放思想的灵光头脑谋取官位,反过来管起了昔日的老爷大人们。

并且作为改革重中之重的“富国强兵”,新政推行了征兵制,势在建立一支效忠于天皇的西式现代化“皇军”作为国家常备的大规模军事力量。

这样一来,武士自古以来最大的原始职能也被装备枪炮的正规军所无情的取代。

在如此的社会的巨变之下,曾经荣耀的武士们突然间变得落魄不堪,自然也免不了引发各地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武士动乱。

1870年,德岛藩统治下的淡路岛的实际治理者稻田家,由于不满新的等级制度让家臣武士成了低一等的卒族而发起脱离德岛藩的独立运动。

将此视为叛乱的德岛藩武士袭击了稻田家管辖地美马郡胁町和洲本,火烧了稻田家的官署和房屋,致使多人死伤。

对于这样违反改革精神的地方争权事件,明治政府自然做出了极为严厉的处罚以儆效尤 —— 德岛藩主被实行了日本法制史上最后一次的剖腹自尽刑罚,多人被流放。

为了让水火不容的稻田家与德岛彻底分离,稻田家的族人们被迫大规模流放到北海道的静内和色丹岛。

2005年上映的日本电影《北之零年》以这段历史为背景,讲述了稻田家一群落魄武士及眷属,从淡路岛迁往北海道后,企图在天寒地冻的北国开辟新天地的艰辛过往。

▲《北之零年》凤凰卫视电影台4月28日14:50播出

影片以此见微知著,侧面反映出大时代变迁之下,日本末代武士在历史浪潮中逐渐消亡的悲情壮志。

在英明和志乃夫妇带领下,第一批被迁移稻田族人漂洋过海,终于踏上了北海道的土地,他们立志要在这里开辟新的生活。

但现实残酷,北国寒冷的气候让他们带来的作物根本无法生长,再加上第二批移民的亲友惨遇船难丧生、武士的头衔因废蕃而被拔除,接踵而至的打击让男人们几乎失去了生存下去的信念。

但武士家族出身的志乃却异常坚强,她站出来鼓励大家,一定要坚持克服困难在这里生存下去。

志乃的丈夫英明也为了学习新的农业技术,决定只身前往札幌学习,不料却从此杳无音信,人间蒸发。

时过境迁,造化弄人,在这艰难时刻,原本被族人看不起的小商贩,却在新时代凭着原先积累的资本优势当上了新任的乡长。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被现实逼到绝境的族人不得不向他低头讨好,开始摒弃传统,接受包括服装在内的西式文化。

甚至为了一顿饱饭,武士传藏的妻子加代不惜向乡长出卖自己的身体,而昔日的武士传藏,则无奈成了乡公所门前的马夫。

始终不愿向小人低头的志乃母女,无奈只能被渐渐孤立。志乃仍然相信自己的丈夫,于是她带上女儿多惠踏上了寻夫之路。

不料,途中遭遇暴风雪,母女双双倒在了雪地之中,被一位美国养马人救下。

之后的几年里,坚强的志乃母女俩跟着美国人学习养马,并最终在北海道开设了自己的马场。

但就在志乃的马场经营逐渐走上正轨、族人的开垦和建设也初见成效、大家纷纷开始憧憬未来的时候,新政府又以一纸文书,命令志乃将培育的马匹上缴国家。

马匹早已是族人农业开垦生产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生产力,志乃自然不愿意交出。

但更令她震惊和伤心的是,政府派遣前来督查的官员竟是自己失踪多年的丈夫。

此时的英明早已成为了明治政府的官员,并且已经另娶家室。

得知一切的志乃伤心欲绝,英明却只顾着劝她交出马匹,志乃自然不会答应。

遭到拒绝的英明带着现代化的政府新军来向昔日自己的族人强抢马匹。

眼看新生活将要被再次毁灭,隐忍已久的稻田家村民们换回当年那身已经破烂不堪的传统装束,男女老幼一齐挺身而出,护卫属于自己的唯一希望。

在当初被迫离乡、历经了种种失意与潦倒的“妥协”与“变节”之后,这群末代武士终究在关键时刻拾起了原本属于自己的那份尊严和荣耀。

电影所要传达的那一股时不我与的悲壮豪情,在这最后时刻爆发出来。

这群失意的末代武士在影片中随着剧情从心态到外型上的转变,也不断以微观视角细腻呈现了时代变迁下的个人命运的渺小与无奈。

废除头衔剪掉象征性的武士发髻、开荒种田发展农业、培育美国马匹、以一身西装返乡的英明、以及现代化制服和装备的政府军队,这些无一不展现了日本民族在时代中的变革和进步。

但伴随着这种进步的,是另一面通常不被人注意到的萧瑟凄凉,而影片最后的场景中所展现出的日本传统服饰与现代西式制服的强烈对比,却让它显得格外刺眼。

明治维新带领日本迈向了现代化的光明未来,曾经建立战功的武士却因难以承受的剧变而悲情收场。

在这样情绪化的画面语言和叙事中,《北之零年》贯穿着强烈的真实感和力量感,并且又为武士道精神做了一次生动的注解——没有了发髻和武士刀,最后坚守的信念成了他们保留下的最有力的武器。

在2003年的好莱坞影片《最后的武士》里,阿汤哥自己穿上了武士藤甲,变身洋武士,以另一种西方人对日本武士道极具东方主义情怀的视角和理解,展现了与《北之零年》相同历史背景下的末代武士的悲情壮志。

相比之下,《北之零年》则是以日本人自己的视角出发,用充分深入细节的故事情节为切入点,以不同于好莱坞叙事中“武士为保持传统以刀剑对抗枪炮”般突出的英雄壮志与豪情的方式,更加写实的表现了末代武士那充满了悲情与无奈的消亡史。

文:Focus

编辑:Focus、撕纸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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